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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懂事孟老师
孟思觉得嫁个顾岳麟之后的人生精彩又稳定,每天活得跟看电影似的。
顾岳麟揍的男人白白胖胖,看着比顾岳麟大了不少,但是假如前面信息都没错,这个人也就是孙家裕,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刚刚偷窃抄袭了顾岳麟的论文,按照道理,该打。不过孟思其实赶到的时候虽然心不慌眼不跳,但是还是觉得迷惑,顾岳麟早说了剽窃打算这么忽悠过去,怎么忽然跟给人刺激了似的揍上去呢?
她还没开口,顾岳麟揪着领子下一句就骂出来了:“你抄我论文这么多次老子他妈的出去说过一次吗?现在你居然还构陷我老婆!我看你活腻歪了狗杂种,脑子里除了屎尿屁你装不下别的了是吧?你……”
“顾岳麟!”顾家栋的怒吼吓得孟思一个哆嗦,正好从她背后传来,父子俩生气起来这甲亢模样一看就是亲生的:“你干什么混账事啊!”
顾岳麟眼睛里都透着血丝,脸上泛着情绪过激之后的惨白,甚至瞳孔都有些涣散,转过头看得孟思都吓了一跳,匆忙上前跑了几步拽住他的手腕:“你先放手,岳麟。”她左右瞟了一会屋里情况,大约有五六个人,都是抽烟的男人,坐在最里面的大约是孙伯伯,已经惊得连烟都掉了,嘴唇颤抖了半天,指着顾岳麟:“你,你……”
顾岳麟看到了孟思,肩膀随着呼吸激烈起伏很久之后慢慢缓了下来,眼眶红得吓人,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快要哭出来了:“他污蔑你……”他撒开手,扭头朝着孟思身后的顾家栋喊了起来,“顾家栋,他们几个在你的派对里,在你家,污蔑你儿媳妇!你到底他妈帮谁!”
这话问得本来极为生气的顾家栋却也是一愣,这情况似乎谁也摸不清,他谨慎地左右看了看,却发现在场几个人,哪怕是自己的老领导,虽然看着生气,却没有一个人有理直气壮的反驳,心里立刻也是明白了七八分。大约是男人凑在一起讲荤话,正好编排到自己儿媳妇头上,比自己儿子大十岁,又是闪婚,保不齐有多少难听的流言蜚语。
顾岳麟又是个天不管地不收的主儿,眼下和孟思正好着,听到这个话是半点也忍不了脾气。
思考清楚之后顾家栋反而更一个头两个大了——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这个老上司,曾经罗婉因也没少被他构陷说荤话,不过对方知遇之恩实在太大,也不能撕破脸拍着桌子要公道。一件在顾家栋看来忍一忍便过去的事情,却偏偏被闹得这样激烈,眼下还多了些人来看热闹,尤其是何厅长这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又懒得装得冠冕堂皇的人现场也不在少数,还是嗑着瓜子探着头看的。两边都没有说话,似乎都等着对方发言,都有理亏的地方,也都有占理的地方,气氛剑拔弩张。
倒是孟思轻轻掰了掰顾岳麟的手,嗔怪一样白了一眼顾岳麟:“我当多大点事呢,你先把人家放开。”
顾家栋和孙伯伯无疑都松了一口气,知道孟思这是给了个台阶,这事儿按道理还是说荤话的人理亏,眼下冷处理或者闭口不谈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顾岳麟气得胸口发抖,手指被孟思一根一根掰开,眼神都带了点无助的控诉:“他骂你……我知道你没有的……”
孟思倒是平静得很,把顾岳麟手掰下来之后抱在自己的手心里只能堪堪捂住:“我知道,你信我就可以了,别人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他们也有猜测的权力啊。”就在两边都觉得事情已经差不多停下的时候,孟思忽然提高了一下音量,“但是岳麟,你必须跟……这位,孙,孙先生道歉!这是必须的!”孟思甚至特地顿了几秒表示对孙家裕的不熟悉。
顾岳麟一听似乎有点想哭出来了,满眼都是被辜负的惶恐。倒是孙伯伯一听,立刻笑了起来:“哎呀,这姑娘真懂事……不用道歉,这事情真的……”
孟思转过头,一脸真诚:“我不是说我的事情,我的事情才多大啊,这都是茶余饭后说着玩的。我说岳麟你应该道歉的事情是,你凭什么说他抄袭呀?你别以为你说得快我就没听到,孙先生是做学术的你居然说他抄袭?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前面我的那些事情,还有脏话什么的其实都没那么重要,出了门谁知道呀?但是学术作假可不是你随便说着玩的!”
这下全部人似乎都没反应过来话题如何跳得如此频繁,连顾岳麟本人也是一愣,倒是顾家栋最快反应过来:“别道歉了,气急了什么说不出来。大家继续玩吧……”
孙敢当本人一直从军从政,似乎对这个话题存着一些茫然,一时间也摸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倒是孙家裕白胖的脸上血色都退了一半,捂着嘴角把眼镜扶正过来,小声重复:“不用道歉,不用道歉了。”
孟思摇摇头,言辞恳切地看看在场众人:“我家岳麟自己出成果从来不愁,他才不懂一般做学问的人怎么在乎自己的成果。我之前不才也算写过几篇论文,我懂里面的辛苦,更何况这里面还关系到职业,职称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说呢?今天不在这个门里说清楚,哪一天万一传出去说孙先生学术造假,我们真的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今天就得说清楚,岳麟你先道歉,无论如何你不能揣测一个做学问的人学术造假对不对?然后万幸两边家人都在,咱们麻烦一点,如果岳麟你说得出哪一篇让你心生怀疑了,咱们就比对比对,实在不行两边一起找人评判一下,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评判标准的。”
孟思对着孙伯伯抱歉地笑了笑:“孙伯伯,真不好意思,可能我先生太着急了,不太会说话,您看这样做行不行呢?因为问题这他,哎……他说话真的,太不讲究了。我们在问题扩大之前把清白弄清楚,可以吗?”
孙敢当看看自己儿子,他自己对所谓学问可以说一窍不通,是出了名的泥腿子,对面小姑娘说得情真意切,毫无逃避的意思,他立刻也就点点头:“哎哟,我们这不讲究的……这好啊,是不是这么严重啊?那,那找个人判断一下呗。这,我家这儿子虽然有时候嘴上是碎了点,但是他老实的。”
孟思眯着眼睛笑了笑,拐了一下身边的顾岳麟:“那你道歉吧?道歉完了赶紧把这一套流程走完啊,不然你叫人家怎么办?”
顾岳麟眨眨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带了点笑,刚刚想要道歉,孟思却一把拽住他,转过头看着对面的孙家裕:“孙先生,你是不是刚刚被打得不太舒服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孙家裕本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句话忽然一下给他说泄气了,抬起头眼神有点仓皇地盯着前方:“啊,嗯……我是有点不舒服。”
“哎哟,对不起,真对不起,我先生这是嘴上没个轻重,手上也更没轻重了……”孟思满脸抱歉地点点头,左右看了看,尤其和顾家栋对视了一眼,“这,这看起来孙先生要是身体不好,我们要不改天吧?先赶紧看看去,千万不要出问题了,身体要紧。”
“啊,对。”顾家栋立刻反应过来,“家裕我从小看到大,他多好的孩子我不知道嘛?搞什么还那一套……赶快去看看啊,那个,谁去喊下医生。”
扶着孙家裕出小厅的时候,顾家栋意味深长地盯着孟思看了一眼,而孟思也只是低下头,一句话也没有。
现场大抵都是人精,一看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立刻各自转过身去各自玩笑,顾岳麟失落地靠在孟思肩上,语气带着委屈和无力:“我是不是,又闯祸了……我听到他们在说你,我实在忍不住。”
“你没有闯祸,”孟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让顾岳麟就这么靠着自己,不用去看现场的纷纷扰扰,“而且我觉得你很帅,谢谢你愿意为我揍那个混蛋。”
顾岳麟靠在孟思肩上笑了起来,手指在背后抓紧了孟思的衣服:“……讨人厌的宽容。”
“不过,下次如果遇到这种人,先告诉我。”孟思笑了笑,拍拍他的后颈算作安慰,“我们想想办法,人要揍,理也要占……今天你真是打我个措手不及啊。”
在沙发另一头门口的位置,何峰有点羡慕地看着顾岳麟趴在孟思肩上,低头喝了一口手里的红酒:“情绪那么暴躁,看着跟小孩子似的,也不知道孟老师喜欢他哪里了。”
何厅长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孟思和顾岳麟:“你倒是好眼光,八百年不谈一次恋爱,跟我说对人家顾家儿媳妇一见钟情了。”
“她确实很好啊,刚刚爸你看那种情况下她居然可以一点都不觉得她男人丢脸,还进去解围。”何峰想到了什么事情,有点感慨地叹息道,“那种情况下她居然能想到要及时止损,应该要去那个,就是拿去查重,确认孙家裕没有抄袭。哎呀,孙家裕还说她坏话,看看孟老师这个肚量。”
“你觉得这个女娃娃当时是帮孙家裕说话呢?”何厅长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对啊,她还让那个不懂事的臭小子道歉,真挺好的,还说自己的事情不要紧。爸,你不觉得她真的特别温柔懂事吗?”
何厅长闷着头笑了一会,半晌摇摇头,手指用力戳了一下儿子胸口:“你以后还是找个脑子简单点的吧,你要真找个这样的,被算计得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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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亲朋也三三两两散去,顾家栋找孟思去书房谈话,顾岳麟不是很情愿,奈何孟思一巴掌把他按在沙发上让他乖乖给罗婉因缠毛线。
顾家栋的书房很大,都是老式红木家具,书架上都是书,家里的阿姨为他们端了一壶茶上来,便退后几步站在门口。T市人才虽多,顶层的却也只有那么几个,顾家栋最近新闻上非常风光,像是又升了不少。孟思在新闻里看着那些字眼,总觉得不像真的似的。
“喝茶,等会让婉因给你们带些糕点回去,都是人家送的,我们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
孟思点点头:“谢谢叔叔。”
顾家栋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孟思:“岳麟这孩子顽劣,这次跟你回家没惹事吧?”
“我们去了一趟我爷爷家和我外婆家,又在我家待了七八天,岳麟一直很照顾我,对我家人也十分礼貌。”孟思想了想,笑着补充了一句,“我爸妈都很喜欢他。”
顾家栋点点头,对此似乎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在意:“过几天我和岳麟妈妈还是要去下孙校长家,虽然今天的事情对错也分不清,但是不能伤了和气,人家就是有问题,毕竟岳麟真的动手了,我们带点东西去一趟还是应该的。你们就别去了,也不用道歉,这事儿就这么翻篇吧。”
孟思谨慎地点点头:“我记得了,我回去告诉岳麟。”
顾家栋点点头:“其实我儿子什么性格,我心里是最清楚的。你说我这两个孩子,我发自内心来说,我更喜欢岳麟,也更讨厌岳麟。从小到大,岳麟这个孩子从来没有走过一天平稳路,我看到他都恨得牙痒痒。他哥哥岳麒,小时候成绩优秀,从最好的小学一路到最好的高中,当时他们妈妈有遗传性的心悸,岳麟又恰好在叛逆期,岳麒为了照顾家里选了在T大读书,这一点也让我总是觉得亏了他什么,这孩子太懂事,太成熟,太顾及我们,当时明明他也想出去看看,却还是留在这里。倒是岳麟,小学跳级,中学辍学,高中又直接进天才班,每一步都走在我跟他妈妈的预料之外。你说他是个混账混子,他又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你说他聪明是做研究的人才,他下一秒就能气得你肺管子都要炸了。”
顾家栋叹了一口气,这倒是有了点普通父亲的模样:“我原本以为,他已经作不出什么大事了。结果他把婚姻当儿戏,回来跟我们什么也不交代,就说找了个人要结婚。他这样什么都不交代就这么回来跟我们做父母的跟玩游戏似的来一句,换了你是我们,心里也得犯嘀咕。我们之前一直对你有些成见,原因也就在这里。”
孟思点点头:“我能理解叔叔阿姨的担心,也从来没有觉得叔叔阿姨做得有什么不应当。”
闻此,顾家栋点点头,似乎颇为受用:“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也是个不怕事的孩子,这两点是很好的,我们这些人的第二代或者第三代,无论外在如何优秀,这两点却是难得。你别看岳麟平时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他骨子里还是没有被彻底磨砺过,那些样子大多是色厉内荏,但是你们大概都是吃过苦,这一点上你要多带着他。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想透了之后,要的也不过是子女都平安健康。他没有你沉得下心,容易生气,大约是我年轻时实在过于严厉,他在家里总觉得有些拘束,你们如果真的能成个舒舒服服的小家,我和他妈妈也就放心了。”
顾家栋结婚生子都已经年纪不小,现在六十出头的年纪,鬓角有些没染透的白发,虽然事业上还在攀升,但是心态无疑已经有了些许老人的宽厚温和,大抵和顾岳麟记忆中的父亲已经有了莫大的区别:“还有,他妈妈嘴上说心里也念着,以后你和岳麟周末如果有空,可以回来陪陪他妈妈。”
孟思点点头,顾家栋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谈话已经结束了:“好好过,把自己的生活和家庭张罗好,至于旁人如何说,不用去理会。”
孟思抿嘴笑了笑,点点头答应了一句:“您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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