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家游戏里杀疯了

　　陈文试图管理表情，她瘪起嘴，还是没有堵住笑声：“公司、公司什么时候拓展的新业务?”

　　仇时面无表情：“在我决定入职以后。”

　　陈文身体抖动，拿出一个设备，飞快打字。

　　敲击声砸到仇时的心上。

　　对方绝对在通风报信，不下一天，她担任仓鼠管理员的消息，必能在员工内部传遍。

　　不出所料，消失的员工闪现回到这里，走廊逐渐拥挤起来。

　　他们或近或远，包围仇时，形成一块圆形空地。

　　没有一个人说话。

　　陈文环顾四周，眼神闪躲：“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回来。”

　　仇时无语片刻，提醒对方：“有一个成语，叫不打自招。”

　　陈文跺跺脚，接着有细微的咯吱声从地面传来。

　　仇时目光顺过去，没看出是哪儿来的动静。

　　“别找了，是我的脚趾在造梦幻城堡。”陈文的脸狠狠皱起，堪比百年树皮表面的深沟。

　　她的鞋面前端，一拱一拱。

　　仇时想了一会儿，语气别有深意：“害人终害己。”

　　“尴尬转移大法？”人群窃窃私语。

　　‘嘶’的一声在员工中响起，随后，‘嘶嘶’声此起彼伏。

　　自己仿佛是误入蛇群的一个异类。

　　这个公司，员工生态特别怪，仇时待不下去，径直走向电梯。

　　这层她上次已经来探索过，她想看看其他楼层的情况。

　　员工们纷纷让路，行注目礼。

　　仇时尽量忽视周围的诡异视线，走进电梯。

　　陈文踩着扭曲的步伐，跟着溜进来。

　　仇时按下关门键，隔绝所有好奇视线。

　　她迟疑着拿出卡片，验证权限后，顺利按亮三层的按钮。

　　电梯上升，身侧突然闪起一片亮光。

　　仇时迅速扭头，正好对上手机后置镜头。

　　陈文举着手机，讪讪发笑：“哈哈，你卡片好好看，我想拍拍。”

　　脚下的咯吱声更加响亮。

　　仇时故意不说话，让她的脚趾抓地声在电梯里飘荡。

　　陈文拼命咳嗽，掩盖脚下动静。

　　仇时盯着她的脚尖，眼神变幻莫测。

　　陈文率先败阵：“我不传你小道消息，我不传。你别看我鞋！”

　　仇时这才移开目光。

　　电梯顺利来到三楼。

　　三楼的设计风格分外抽象。

　　建筑的科技质感完全丧失，墙纸东拼西凑，每隔一段距离，周围的布景就会变换一个主题。

　　这里的模样，和息丘街道格外相似。

　　“这里的区块也需要花积分购买？”仇时触类旁通。

　　“也不是花积分购买啦。”陈文遮遮掩掩，“我们就是……就是……”

　　“就是按晷晶来算。”

　　仇时打探消息：“所以，你们怎么赚晷晶？”

　　“就是在副本里捡捡垃圾，扫扫地，顺便帮玩家净化伤害。”陈文手指触碰着墙壁上的一个摆件，“平时事情不多，我们都是在副本里玩，玩家看不到我们的。”

　　听起来像劳工加奶妈。

　　“有人走歪路赚晷晶？”

　　前面的副本里，有几个npc思维和正常人一样，甚至骗走他们的晷晶。

　　尤其是郁青。

　　“你说郁青？”陈文一语中的，“他不是，沌体不可能是公司员工。”

　　仇时不信：“你权限低，不认识公司所有成员。”

　　陈文脸上露出不忿的表情。

　　“不可能！人送外号——小灵通！我说他不是就不是。”

　　“那你还不知道我的职位。”

　　陈文卡壳了。

　　她跳过这个话题：“我们去吃饭吧。”

　　仇时莫名其妙：“我不饿。”

　　“很好吃的！”

　　陈文转动摆件，墙壁上，一个通道轰然敞开。

　　她拉着仇时跑进去，走廊尽头的电梯处，传来人群的声音。

　　一群员工如同丧尸追来。

　　仇时伸出头看他们，被陈文拉走：“别管他们！快走！”

　　过道里传来“仓鼠牌”的叫喊声。

　　仇时停下脚步，怀疑地盯着陈文：“你说你不传我的小道消息？”

　　陈文拉两下她，扯不动。

　　“对呀，哈哈哈……”她擦着额头不存在的汗，脚下嘎吱作响。

　　“那他们怎么知道我的通行证图案？”

　　陈文溜之大吉。

　　员工们也追上来，眼神求知若渴。

　　一个人发出怯弱的请求声：“我们想看看你的通行证。”

　　仇时寻找这群人的软肋：“看一次，五十晷晶。摸一次，一百晷晶。”

　　吵闹声瞬间终止。

　　员工们作鸟兽散。

　　“我们吃饭去？”

　　“可是仓鼠卡牌真的很稀有！我好眼馋！”

　　“你想想，五十晷晶。”

　　“……”

　　员工终于不再纠缠。

　　仇时跟着人流走到尽头，最外侧，赫然是一个商楼，五颜六色的招牌挂于其上。

　　楼里有楼，这到底是什么构造？

　　商楼需要刷卡进入，仇时小心翼翼地掏出仓鼠卡，周围的人齐齐发出“哇”的惊叹。

　　她扭头扫视大家，所有人迅速转头。

　　这个卡牌，很讨喜吗？

　　她收好通行证，怀揣着疑惑，走进商场。

　　大大小小的店铺开设在其中，其间穿插着某些员工摆的临时小摊。

　　上下都逛了一遍，仇时没发现特别之处。

　　她顺着道路走回去，继续探索三楼。

　　这一次，仇时对走廊两旁的装饰物也多加上心。

　　毕竟他们可能是机关。

　　她东摸西摸，真按出来几个通道。

　　通道那边，分别有休闲娱乐区、健身区，甚至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园。

　　仇时猜测，这些通道起‘连接’作用，将息丘三楼和其他地方连接起来。

　　她草草探索两下，回到通道内，继续开发机关。

　　有些机关并不能触发通道，但会从房间各处弹出来奇怪的东西。

　　仇时的兜里被塞得满满当当。

　　不管有没有用，她先收着。

　　走到道路尽头，仇时看着一盆仙人掌发呆。

　　只剩这个没按过，但它浑身都是刺。

　　她犹豫着，从尖刺的缝隙探进去。

　　被扎了一下。

　　仙人掌的顶部冒出来一张纸条。

　　（有刺，勿碰！）

　　确实有机关。

　　仇时继续在缝隙里按来按去。

　　又是一张纸条跑出来。

　　（干嘛碰我？）

　　她坚持不懈，一下又一下地摸着仙人掌的皮。

　　（你个傻der!说了有刺！别摸我了！）

　　任她再怎么触碰仙人掌，它头上只剩下这张纸条。

　　仇时不信邪，把花盆举起来，看看底部。

　　盆子地下开着一个透气孔，可以看见黑色的打底袋。

　　仇时伸出食指，戳了进去。

　　没有机关被触发。

　　她缩回手，还没有完全退出，一个冰冷阴湿的东西缠上指尖，拽着她的手往里拖！

　　什么东西？

　　心头升起一阵无端的厌恶，仇时一手扣着花盆边沿，使力往外。

　　她和手上那东西较劲，拉来扯去，不分伯仲。

　　被缠住的那根手指因为缺血，有些麻木。

　　仇时靠在墙上，一边拔河一边往洞里看。

　　光线黯淡，她干脆把花盆倒下，借着头顶的光观察。

　　洞口旁，盘踞着密密麻麻的长条状物体。

　　它们的表面渗着液体，仇时仔细辨别。

　　……暗红色，极其不详。

　　不能分辨具体物种。

　　仇时无法脱身，干脆往里抠。

　　互相伤害，谁也别讨到好。

　　长条怪物四处乱躲，但还是留了几只拖住她。

　　仇时心烦意乱，端着花盆往外抖。

　　仙人掌牢牢卡在土壤中，只掉下来两根刺。

　　“加油！加油！”

　　声音嘈杂，仇时扭身往后看。

　　员工又追上来了。

　　他们欢呼鼓气，有节奏地拍手。

　　“押注了押注了！大家押押谁会赢！”

　　“我赌红红赢！”

　　“我也觉得！”

　　员工们一边倒，全部押‘红红’。

　　“红红加油！”

　　原来不是给自己加油。

　　仇时看着手中的‘红红’，灵光一闪，探出感知，长条怪物立刻松绑逃窜。

　　花盆直直落在地上。

　　仙人掌掌叶朝下，啪唧一声，摔得稀烂，暗红汁液溅散，地板触目惊心。

　　仇时捡起花盆，仙人掌顶端烂扁，灰红的叶肉不断蠕动，最后长出一只瘤状肉花。

　　“哇！红红又开花了！”

　　“完蛋，赌错了。”

　　员工们议论纷纷。

　　仇时打量着‘红红’，讳莫如深。

　　这不是好东西，比副本雾气更腌晦，但大家对它却格外亲昵。

　　仇时用感知绞缠这朵肉瘤，它被束缚得变形，不安分地顺着感知攀爬。

　　脑中一阵刺痛。

　　仇时忍住放开它的冲动，快刀斩乱麻，用感知包裹它，绞杀成泥。

　　花盆随着它一同湮灭。

　　那些破碎的泥浆在地板上流淌，绕过仇时，飞快地往后方蔓延。

　　仇时转身去追，但浆液已汇聚到其他人脚下。

　　喧嚣终止，浆液逐渐减少。

　　这些液体，被员工们吸收了。

　　仇时惊悚地看着眼前这幕，只见所有人停止动作，肢体僵硬，瞳孔上翻，眸子里只剩白色眼球。

　　她的感知杀过去，扑了个空。

　　被侵染的员工纷纷后退，下一秒，他们疯狂乱扭。

　　仇时上前，想抓一个人来研究研究，但是大家拒不配合。

　　他们宛若一群泥鳅，屡次在仇时手中溜走。

　　她停下脚步，看着人们左脚踩右脚。

　　就这个身法，这些人怎么也不应该从自己手里逃脱。

　　突然，一声尖锐的口哨划破虚空。

　　所有人立正，迈踏小步子集合，摆成方形长队。

　　陈文站在队伍的最前端，凝重的表情里透露着几分……

　　激昂鼓励？

　　仇时还在研读她的情绪，陈文已经奋力开嗓：“所有同事！立正！”

　　员工们脸上迸发光彩，齐齐并腿，周身多了几分人气。

　　“我们的口号是——”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文明健美，勤奋创优！”

　　响亮的口令在走廊里久久回荡，员工们开始做广播体操。

　　陈文满意点头，面上阴云消散。

　　仇时凝噎哽塞。

　　这什么企业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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