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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雷无桀边说边走到里面坐了下来,然后又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本来,我们猜测,你能登上这十二层,所以就准备点十二盏酒。”萧瑟等他坐好,开口道,语气中满是戏谑:“谁知道,你这么不给力,居然连门都没进?”
雷无桀听到听半截的时候还是很感动的,越到后面越是无奈:“我也没想到他关门了啊?”
苏言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无妨,明日很快的。”
这冒冒失失的样子,让曾经作为大师兄的苏言墨,总是忍不住多照顾他几分。
雷无桀眼神一亮,振作了起来,重重的点点头:“嗯!”
这时,却见一个青衫披发留着小胡子的人懒洋洋地走了过来。
“酒酿好了?”萧瑟撇撇嘴,见他进来问道。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了三人身边坐了下来:“还差那一抹月光。”
“这位是……”雷无桀眼神中满是疑惑,这人谁啊?
“这酒肆的老板。”男人微微眯了眯眼,“这般若酒酒劲好大,竟有几分困了。”
酒肆老板?可酒量竟然差成这样。雷无桀有些纳闷,但没有问出口。
萧瑟把玩着一个酒杯,饶有趣味地望着男人:“我喝过天启城中那碉楼小筑号称冠绝天下的秋露白。也喝过万花谷的秋露白。但你酒肆的这些酒,也是不同凡响,都是你酿的?”
男人仿佛有些醉意了,眯起了眼睛:“那是自然。”
“风花雪月,比这些更妙?”萧瑟也眯起了眼睛。
“有若天成。”男人闭上了眼睛,陶醉地吸了吸鼻子。
不解风情的雷无桀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那雪落山庄的老槽烧更好喝一点。”
男人睁开了一线眼睛:“雪落山庄?”
萧瑟将那酒杯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桌上:“不要拍马屁,该还的银钱,记得还上就好了。”
“不过这风花雪月,仍不是最妙的。”男人忽然说。
“哦?”萧瑟来了兴趣,“更妙的是什么?”
“孟婆汤。”男人一字一顿地说。
“孟婆汤?”雷无桀皱了皱眉,“那不是人到了下面,才喝的东西吗?”
“对啊,孟婆汤,只需要喝上一杯,你就会忘记所有过去发生的事,醒来后,就又是新的人生。多好。可是我一直酿不出来。”男人头越垂越低,仿佛已经彻底醉了,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萧瑟听出了男人言语里的怅凉,站起了身,走到了酒肆门口。
苏言墨起身,这时,后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你好像对他很不一样?”
苏言墨没有回头,在他的感知中,能感觉到这个青衣男人依然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是。”
苏言墨没有停顿的走了出去。
素色的墨杉扬起又落下,步伐从容而坚定。
身后传来的是一声不知为何的轻轻叹息。那叹息明明轻到毫无波澜,却会让人感到莫名的失落。
萧瑟走出门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萧瑟沐着阴冷的月光,静静地发呆。
雷无桀也走出了门去,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望着远处的登天阁,忽然问:“萧瑟,你以前的家是在天启城吗?”
萧瑟愣了一下:“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有时提起天启,感觉你对那里很是熟悉,好像在那里住了很久。”雷无桀缓缓道。
“只是一个住过的地方罢了。”萧瑟双手搂在袖中,遥望着远方,然后回头看向苏言墨“我的家在雪落山庄。”
金陵十里桃林外,那是个门前观雪落,门后看镜湖的好地方。
萧瑟至今还能想起他和苏言墨,在那间客栈后面建的真正的雪落山庄。
天工开物,鬼斧神工,他为他建了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的“雪落山庄“。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苏言墨动手,他也会帮忙。
苏言墨抬眸,沉思一瞬,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春日的风是轻柔吹拂的,但在夜间,还是会平添一丝寒凉。
但苏言墨看向萧瑟时,总是会让他觉得寥寥众生中,只会看向你的感觉。以清冷为敲门声,柔和而坚定的陪在陷在阴雨连绵如针的他。
萧瑟虽然从未说过,但极为喜欢。
两个人并肩而立,就这么站着。
过了会,苏言墨轻声开口道:“我们走吧。”
萧瑟望了望天色,叹了口气,点头喊道:“好,雷无桀,我们走吧。”
雷无桀应了一声,可一侧身,却发现那穿着青衫的酒肆老板已经醒了过来。他站起了身,嘴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一醉年年今夜月。这酒,已成了。”
男子转身走向后院。
三人互相看了看,还是跟了上去。
一进后院,只见那男人站在院子中央,院子里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酒缸,而桌上则放着一个小酒坛,酒坛的上方飘着那一朵茶花。
“酒成了?”萧瑟说道。
苏言墨摇头:“应还未成。”
“小友又说对了。”男子一笑,手轻轻一挥,竟将那酒坛中的酒整个的扯了出来。男人就挟着这一汪酒水一跃跳到了屋顶之上,手轻轻挥着,那酒水被扯得长长的,如同宫人的白色舞袖一般好看。酒水印着月光闪闪发亮,又似那一条小小银河。
男子手轻轻挥着,闭上了眼睛,在屋顶上竟飘然起舞起来。
“欲梦清虚桂子飘,一杯浊酒向天邀。何人恁爱今宵月,也上楼头弄玉箫。”
男子朗声念完了这首诗后,收了青袖,停了舞蹈,手轻轻一指,那汪酒水飞回了酒坛之中。
他一跃而下,左手握住那一朵从酒水中落下来的那一朵茶花,右手拿过三个酒杯,一一倒好,放在了他们面前。
“喝吧,这是最好的风花雪月。”男人不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眼睛里闪着光亮。
萧瑟先仰头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后,沉默不语。
苏言墨端起酒杯轻嗅,随后一饮而尽,轻轻闭上了眼。
“怎么样?”男人问。
“舒凉如风,柔美如花,寂静如雪,怅凉如月。”萧瑟喃喃地说着。
“好酒能品一味,碉楼小筑的秋露百号称能品三味。我这酒能品四味?”男子语气里有些自豪。
“人间百味。”萧瑟淡淡地说道,忽然一跃登上了屋顶,朝向北面的方向坐了下来,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许久之后缓缓说道,“我的家在天启,我总要回去一趟的,但我的家……”
萧瑟没有说下去,他看向了院中那个素衣绝世而立的人。
此时,苏言墨慢慢睁开眼,对上了青衣男人含笑的眼:“如何?”
这酒甚是奇特,对于功力尚浅之人帮助很大。对他作用接近于无,但苏言墨静了一瞬,说道:“不愧是雪月城的“风花雪月”。”
青衣男人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红衣少年,挑眉:“你不喝吗?”
雷无桀捧着酒,愣愣的点头:“喝。”
苏言墨看了看喝下酒脸涨得通红的雷无桀,一杯酒上一层楼,那么雷无桀应能登上十四层。
然后,他抬眸,对上了坐在了屋顶之上,青衣翻飞,墨色的丝发在月色下轻扬的人。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青衣男人手一挥,雷无桀的身体轰然倒地。
然后,他看看院中的这个,再看看房顶上的是那个,调侃道:“小友,你们还要看到多久?你们的朋友已经醉了,不带他回去吗?”
先动的是萧瑟,他白了一眼青衣男人,再看一眼彻地醉倒在地的雷无桀,右手撑在腿上,抵住如玉的下颌,懒懒的说道:“他是喝了你的酒醉的,该你这个老板管吧?”
青衣男子摇摇头,忍不住看向苏言墨,对他说道:“你家这位,好生不讲理。”
“我好心请你们喝酒,喝醉了还要赖上我这老板,你说说,是不是未免太过分?”
苏言墨轻勾起嘴角,说道:“有劳前辈。”
萧瑟在房顶上毫不客气的大笑出了声。
青衣男人一愣,随后好笑的摇了摇头:“罢罢罢,看在这一声前辈的份上,我就管了吧。”
苏言墨颔首:“多谢前辈。”
青衣男人摆了摆手:“顺手的事。”
然后看了看苏言墨,说道:“小友,我观你,似乎对酿酒极为有兴趣?”
“因家中长辈甚是喜爱,所以在下幼时便对酿酒之术感兴趣。”
“嗯,好极好极。”青衣男人点点头,年轻轻轻,半步神游之境,还喜爱酿酒,这也让他更欣赏他了。
所以,他开口说道:“我有一本书,名为《酒经》,不知小友可有兴趣观看?”
看他神色还是清冷淡然,但眼中还是极为意动,青衣男人接着说了下去:“不过,是有条件的。”
苏言墨眼底划过一丝疑惑,说道:“前辈请讲。”
青衣男人轻笑:“就是想请小友,在雪月城挂个名,当一位客卿长老。”
苏言墨墨画般的眉轻皱,客卿长老?这时萧瑟在房顶上朗声道:“可以。”
“不过,你哪来那么大的权利,请他为雪月城客卿长老?”
苏言墨不在意客不客卿,他在乎的是那本《酒经》,他看向青衣男人,这位前辈?
青衣男人在他们的视线中,怡然自若的站在院中,衣袖随着夜风轻轻飘动。
“百里东君。”
“这个名字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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