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那朵小娇花[民国]

　　年轻的姑娘们身材高挑，身姿矫捷。两队实力相当，观看性十足。

　　灵烟和宋语芙的目光始终在温宛身上。她应是队里的主力，时而俯身运球，脚步灵活，时而伸展身形，抛球落网。算不得百发百中，但准头已算很好，再加上动作干净利落，在场上极为耀眼。

　　场周的观众已经顾不上哪个队伍，只要有进球，都会欢呼一阵。战局开始胶着起来，两队比分死死咬着，始终拉不开。

　　这时一位球员持着球正要传球给队员，一位对手在拦球时脚步不稳，没控制住力道，再加上两人本就在赛场边缘，球快速飞向场周的观众。

　　林维开始视线落在别处，再一回神发现篮球正直直向自己冲来，周围又都是人不好躲开，正要抬手拦下，忽然面前伸过来一只手，状似轻松地一捞。

　　温宛回头看了眼，发现球后的人是林维，没来得及说话，下巴微抬，扬唇潇洒一笑，运着球回到了场上。

　　周围有几个女孩儿被这一笑杀到。林维听着耳边“哇”声一片，一阵无言。

　　不一会儿，大家的注意力重回赛场。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了，天济队只落后一分。温宛给队友打个手势，这时持球的队友被对方死死拦截，一个背传，后方队友接球，毫无停顿直接传向三分线外的温宛。

　　温宛接到球，一个起跳，在最后哨声响起前把球投出。这时场上所有人视线跟着篮球的轨迹移动。只见它落到篮筐根部，顺着篮筐边缘转了几周，大家屏住呼吸。

　　篮球的速度渐渐变慢，顺势一滑，落入筐内。天济队以两分反超。

　　观众席爆发出欢呼声。要说开始还有队伍之分，现在大家纯粹是为了这场精彩的比赛鼓掌，也不太在意谁是赢家了。

　　温宛也在兴奋地和队友击掌。其实她刚刚把握并不大，那一球多少有些幸运的成分。两队队员握了手，温宛准备要和队友们回去了，过来跟灵烟他们打个招呼。

　　“温姐姐，你刚刚好厉害啊！”“对啊对啊，帅呆了！”

　　面对两个女孩充满崇拜的夸赞，温宛咧着嘴笑得灿烂，摆摆手说：“唉，一般一般啦。”

　　等她得意完，一旁的林维说：“方才多谢。”是谢她帮自己拦了球。温宛又是扬唇一笑，说：“理应叫声恩公。”

　　林维：……

　　灵烟见温宛要回了，拉过她小声说：“温姐姐，前两天我爸爸看到你的课业，生气了呢，说你做得敷衍。”

　　温宛闻言咧嘴长长“嘶”了一声，方才的得意也不见了。这些天光顾着在球队训练，课业又被她放下了。

　　“不过他还说你内容写得不错，只是只写了一半。”灵烟提醒她。温宛苦着脸拍拍灵烟的肩膀，说：“多谢沈妹妹，我回去就补上。”

　　和几人道了别，温宛和队友们一起回去了。林维见时候不早了，带两人去吃晚饭。

　　*

　　这段时间顾峥有些忙。灵烟虽然总能见到他，但能陪着她玩儿的时间少了些。灵烟和宋语芙无事时便去那茶馆，听那人说书。

　　天气一天一天变冷，地上落叶渐渐多了起来。路上有些行人已经穿上了夹棉的袄衫。

　　顾峥正在办公桌前埋头看着生意上的书信，听到敲门声，只说了声“进”，没有抬头。来人没说话，而是脚步轻轻地径直走到他的桌前。

　　顾峥皱着眉抬头，就见灵烟俯身在他对面，胳膊肘支在桌面上，双手托腮，正面带同情地看着他满桌的书信。

　　看见她，顾峥眉头一松，笑了笑。有长进，知道主动来找他了。

　　灵烟绕到他身后，手指放在他的太阳穴上，说：“顾峥峥，你累不累啊？我帮你按按~”顾峥闭上眼，任自己放松了一会儿。

　　灵烟力道轻轻柔柔，手指活动间能闻到她若有似无的香气。顾峥缓缓吐息，感受疲惫一扫而空，说不准是因为太阳穴上软绵绵的力道，还是因为她的味道，她的声音，亦或只是因为见到她。

　　只享受了一会儿，他就把她拉到身前，抱到腿上坐着，怕让这小娇娇累着。

　　“我听肖北说，你最近都没好好吃饭。”灵烟有些心疼地搂住他的脖子。自从上次喊了声“肖大哥”被人欺负了一顿，之后灵烟都是直呼姓名了。

　　顾峥想了想，这几天的确吃饭不太规律，却也不是因为太忙或是事情太棘手，只是一专注，就忘了时间。

　　他摸了摸她的发顶，说：“没有，不过是偶尔吃得晚了些。”

　　灵烟双手捧住顾峥的脸，说：“那也不可以！工作哪有吃饭重要啊？你不可以这样了，听到没有？”

　　顾峥笑笑，埋首在她颈窝蹭了蹭，鼻尖萦绕着她的清甜香气，心里变得柔软充盈。他懒懒地“嗯”了一声。

　　灵烟被他弄得有些发痒，她笑着躲开，再看顾峥，发现他正深深地凝着自己，又是让她发颤的那种眼神。

　　这眼神灵烟熟悉得很。他每次这样看她，都要……灵烟有些难为情，但想到顾峥最近这么累，觉得还是顺着他吧，就当是犒劳犒劳他。于是很上道地嘟起小嘴，凑到他唇边，乖乖等着他。

　　顾峥却被她逗笑，把人抱紧了些，低头在她耳边笑了好一阵。磁性的笑声伴着炽热的气息扫在耳畔，又痒又麻，惹得灵烟往他颈窝里躲了躲。灵烟有些茫然，是自己理解错了？不要亲的吗？

　　良久，顾峥平静下来，抱着怀里的小娇娇，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不过一个小表情，或是一个小动作，她总是能轻易撩动他的心，让他被巨大的满足感包围。可这满足感过后，又会生出更深的渴望。

　　他变得容易满足，却又更不知足。想要完全拥有她，就现在。不用把她送回到哪儿，她理应就该呆在自己怀里。想她撒娇耍混十八般武艺都对自己施展，看看他到哪步就败下阵来。

　　顾峥叹了一声，哑着声音问：“烟烟明年毕业？”

　　“嗯。”被他一提灵烟才意识到，明年夏天就要毕业了呢。时间过得怎么这么快？

　　“毕业后，烟烟可有打算？”顾峥问她。灵烟愣了愣，自己好像还没开始想之后的事。

　　阿芙肯定是要继续学画画的。二哥哥从小就喜欢读书，如今大学也要毕业了。还有前一阵认识的温姐姐，虽然也会为课业烦恼，但她会的事好多呢。

　　还有眼前这个人，他是最最厉害的。这么一想，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擅长的事。古筝虽然坚持下来了，但那是爱好，灵烟并不想把它作为专业去学。

　　要继续读书吗？她好像还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方向，读起来肯定很吃力的。可之后若还像现在这样贪玩儿，身边的人都变得越来越厉害，自己不是要被落下了？

　　灵烟垂下眉眼，手指在顾峥的衣襟上绕圈圈，说：“我还没想好。”然后不自觉想到，以后若是一直和顾峥在一起，他那么厉害，和自己这样一个小废物在一起，会不会被人笑话啊？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啊？”灵烟小心翼翼地看顾峥，却被他在屁股上拍了一下，力道不轻。“呜~”灵烟躲进他的怀里，“干嘛呀~”

　　顾峥怕真给人打疼，给她揉了揉，说：“你还小，若是没有想好做什么，那就多玩儿几年，正好多点时间陪陪我。若是以后想到做什么，去做便是。”

　　“想做什么都可以吗？”灵烟抬头问他。

　　顾峥笑笑，吻了吻她的额头：“烟烟想做什么都好，只要别离了我。”牧云馆二层已经开始重新翻修，明年夏天应是差不多了。

　　灵烟闻言放下心来，以后的事就以后再想好了，说不定突然有一天她就找到了想做的事呢。想到他方才的话，灵烟在他怀里笑得甜甜。他这么好，她无论是做什么，都不会想要离开他的呀。

　　*

　　这天宋语芙画画的颜料用完了，到一家常去的文具店去买。这家文具店很大，除了满墙绘画颜料，各种笔墨纸砚也是样样俱全。

　　她正挑着颜料，忽然听到一道干净清澈的声音响起：“掌柜的，这笔还有小一号的吗？”宋语芙觉得耳熟，抬头一看，眼睛一亮，凑了上去。

　　“您是在茶馆说书的那位韩先生！”宋语芙喜欢听这位先生说书，很想要结交。可是他每次讲完都不见人影，后来问了茶馆的人，知道了他姓韩。

　　韩致远回头，看到一个女孩儿正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韩致远微微点头致礼，说：“正是。这位小姐常去听书？”

　　宋语芙赶忙点头，说：“我最爱听先生说书。只是每次只讲一场，也太不尽兴了。而且最近都没看见您呢。”

　　这些天的确没什么时间过去了。韩致远歉意地笑笑：“多谢喜欢。近来事情较多，实在不得闲。恐怕要等一段时间了。”

　　这时掌柜的拿来他要的笔，他在纸上试了试，听宋语芙在旁边说：“那先生什么时候再去啊？我到时候再去听。”

　　韩致远抬头看她，带着笑说：“大概一个月之后吧。”他去说书不过是听朋友建议，闲暇时去赚些小钱，却不想竟有了追捧之人，还是个漂亮的姑娘，不免心生愉悦。

　　韩致远试完了笔，和掌柜的付了钱，正要和宋语芙告辞，却听她又继续恭维起来：“韩先生，我觉得以你的实力，光说书怪可惜的，你完全可以自己写书啊。”

　　“韩某虽不才，最近也的确在写书，不过只是供自己消遣的闲书罢了，女孩儿家恐怕不会喜欢。”听宋语芙追问，韩致远告诉他，写的是关于探案的书。

　　“韩先生写的……不会是《探案奇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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