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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气
湖水里沈长生的影子像极了沈玦，一时间谢知雨恍惚了一下。
他忽然回头仔细打量着沈长生。同样的黑衣，差不多的身量。初见时，他并没有注意过。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沈长生看着谢知雨疑惑的表情，面具下的嘴角微微翘起，漫不经心说道：“你再这样看我，会让我觉得你爱慕我。”
谢知雨收回目光，水壶也打满了。他心底自嘲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这两人大抵只是都爱穿黑衣罢了，世间身量相似也不是什么稀奇的。
“我弄好了，回去吧。”谢知雨说着自己又拿着水壶，独自走在前面。
沈长生却皱了皱眉。湖水中涟漪还未散去，将两人的影子搅的七零八碎，很快谢知雨的影子就消失在湖面中。
他跟了上去，心里却因为谢知雨的眼神，有些乱。忍不住问他。
“你很在意沈玦？”沈长生没有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沈玦。他不愿意听到这个字眼，也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谢知雨抱着水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随后微微低头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好友。”
“那我呢？”沈长生紧接着问出这句话。他不意外谢知雨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知雨有些意外这个问题，他以为在沈长生心中，他们是合作对象。
“我们也可以是朋友。”谢知雨认真说道。既然沈长生这样问，那么说明他是愿意和他们成为朋友的。
这里魔族和修者势不两立，可是谢知雨觉得自己不属于任何两方，他心中没有那道沟壑。
沈长生自嘲一笑，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水壶。他早该明白，不论过了多久，面前这个人永远都会是这样的选择。
他和沈玦的记忆都有残缺。但是这不能阻止他认出他，也不能阻止没有记忆的沈玦会因为那些碎片，再次爱上他。
但谢知雨没有记忆，对于他来说，他们的缘分才刚刚开始。
所以他想要天门钥匙的碎片，迫切的想要找回那些记忆。
沈长生：“走吧，我的朋友。”
谢知雨双手一轻，浅笑一声。
无极山夜晚没有人出来，所以沈长生大摇大摆的跟在谢知雨身后。
两人走回弟子居的长廊时。一道微风拂面，谢知雨心里怔了一下。
有东西过来了。
“有人来了。”沈长生凑近他耳边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不见了。
很快长廊那头，一个修长身影的出现在谢知雨眼里。
长廊上的烛火漂浮不定，薛然的脸就这样忽明忽灭。
看着面前这诡异的一幕，谢知雨的心也突突了两下。
掩下心中对薛然的厌恶和恨意，他率先开口：“小师叔。”
原以为只是在长廊上碰到而已，谁知薛然停了下来。冷酷的脸上依旧只有嘴唇是殷红的。
“神尊唤你，速去。”薛然言简意赅。
谢知雨点了点头，说道：“那弟子先回去拿神尊的衣服，马上就去神殿。”
“神尊不会要他人穿过的衣物。”薛然语气笃定。
“那弟子还是先回一躺居所，收拾一番，以免叨扰了神尊。”沈玦还在等他，他必须先回去一趟。
谢知雨这番话，并没有让薛然通融他，反而他似乎不耐烦了，下一刻寒霜剑出鞘，剑光一闪就架到了谢知雨的脖子上。
“我说了速去。”薛然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但谢知雨还是在他眼中看出了杀意。他不想多生事端，打算松口和薛然一起去。
忽然寒霜剑身笼罩了一层细微不可见的黑雾，在幽暗的环境下，饶是谢知雨这么近的距离也是看了两边才看到。
不由多想一定是沈长生，但他是魔族，若是被薛然发现，那必定难以解释。
“我现在就跟你去小师叔。”谢知雨说着身子往旁边一移，确保自己和薛然有一定的安全距离。
薛然收回剑，看着谢知雨欺软怕硬的样子，眼中闪过厌恶。他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何神尊会这么在意。
临走前谢知雨回头给了暗处的沈长生一个眼神，心中期待他能懂。
谢知雨到了神殿才发现师尊也才其中，并且神色还不是太好。
神尊坐在高位，一手撑着头，歪着身子似乎无聊。金色的双眼像夕阳倒映在湖水中那样波光粼粼，令人惊艳。
可是仔细望去，又像是一潭古井，没有任何情绪。
谢知雨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看见墨夷徽的眼睛微不见闻的亮了亮。
但自家师尊的脸却是刷一下的惨白了。
谢知雨：“拜见神尊，拜见师尊。”
墨夷徽：“知雨你过来。”
神尊微微一笑，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显得有点不真实，却也人觉得不可冒犯。
“弟子不敢冒犯神尊。”谢知雨微微低头，脚下却没有动。
顾南淮的眼中担忧越发明显，不自觉的看向神尊身边的薛然。
好在薛然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不知道在所有人都看不见地方，薛然握住寒霜剑的手，青筋暴起，指骨间甚至发出一点脆响。
墨夷徽对他反应似乎是在意料之中。他将目光转向顾南淮，那一眼极具威压。
顾南淮眉头不由紧蹙，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徒儿，神尊觉得与你很有缘，想收你在座下修行。”
谢知雨怔愣在原地。
顾南淮急忙又道：“当然这一切都是看你的意愿。”
若是薛然没伤谢知雨之前，或许顾南淮会庆幸自己的乖徒儿被神尊选上，但现在他却有些惶恐不安。
一方面他希望谢知雨能修行，另一方面他害怕日后谢知雨会变得和薛然一样。
神尊笑看谢知雨，没有出声催促他。在面对他，墨夷徽似乎总是有那么多耐心。
“弟子愚笨，无才能跟在神尊身侧。”谢知雨跪在了大殿，低下头。
他语气诚恳又真情切意道：“弟子能得神尊青眼，是弟子的福气，但弟子实在愚笨，只能辜负神尊一番好意，还望神尊恕罪。”
墨夷徽盯了他一会，眼中笑意全无。
“知雨他不懂事，还望神尊恕罪。”这时顾南淮一掀衣袍，跟着谢知雨跪在一处。
看着两人师徒情深的样子，墨夷徽却笑了。微微挑眉，随后缓缓说道：“本尊不喜强求，既然如此就下去吧。”
师徒两出了大殿，才发现天已经亮了。无极山正对的远处，赤轮从水墨山间升起。
红色的光像血染的枫叶，将顾南淮的白衣染成了一袭红衣。
而原本红衣的谢知雨在日光下，更加耀眼。他缓缓转过头，红色的光就沿着他轮廓细细描绘。
“没事了师尊。”谢知雨看出了顾南淮的担忧和焦虑。
顾南淮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就像五年前谢知雨刚来时那样。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安心了不少。
顾南淮正高兴了一点，忽然他想到，自己不想谢知雨在神尊座下修行，那谢知雨也是这样想的吗？
若是在神尊哪里能有修行的机会，谢知雨会不会怪他？
“徒儿你是真的不想在神尊哪里修行吗？若是神尊有能让你修行的机会？”
谢知雨坚定的摇了摇头，肯定道：“我不想。师尊，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神殿内，谢知雨和顾南淮刚离开。薛然就拔出了寒霜剑。
“神殿大人让我解决了他。”薛然半跪着。在他眼中谢知雨敢忤逆神尊，自然应该是一个死人。
墨夷徽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寒霜剑上。
“你来时路上可碰到了什么奇怪人。”
“并无。”薛然微微皱眉，不知神尊为何会有此一问。
墨夷徽嫌恶说道：“你的剑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寒霜剑上遗留的味道，让他想到某个该被挫骨扬灰的魔族。
“弟子立马去洗干净。”薛然慌了一下，立马将寒霜剑收回去。
墨夷徽：“你去跟着谢知雨，不可对他动手，查清楚他身边有什么人就行。”
“是，神尊大人。”薛然心底纵然在想杀了谢知雨，但他永远不会忤逆神尊。
谢知雨回到沈玦房里时，沈玦已经能坐到桌边喝水了。
“你怎么起来了？”谢知雨问道。
但眼前的沈玦却是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随后，扶着桌子，咳起来。
“咳咳···我就是想喝点水。”沈玦说道。
谢知雨觉得他有点奇怪，去扶他。但沈玦趴在桌子上，他的手往那边伸，沈玦的头就往另一边转。
几个回合下来，谢知雨耐心用光。双手撑在桌子上，目光灼人。
“一、二、”就在谢知雨数道三，打算采取强硬措施。
沈玦却突然抬头，怔愣的看着他。
谢知雨立即捏住他的下巴，左右转动了一下，并没有在脸上见到什么伤口，才放心下来。
“你刚刚在害羞什么？”谢知雨皱眉不解道。
沈玦从怔愣中回过神，眨了眨眼盯着谢知雨。
忽然他笑了起来，沈玦这人谢知雨见过他的笑容也不过寥寥几次。
这一笑惊为天人，像是初雪融化，好一朵崖边的桃花。
“你有没有觉得我有什么不一样了？”沈玦笑着问他，见谢知雨表情凝重起来，心底又紧张起来，心虚的低下了头。
谢知雨：“有啊。”
沈玦：“哪里？”
沈玦的声音很急切，像是在期待什么。
谢知雨笑着说道：“你现在说话中气很足啊。看来青新的药真是神了。”
“知道你快好了，但是还是注意点，好好休息。”谢知雨说着，将沈玦扶到床上。
“是吗？”沈玦皱着眉，有点赌气的意味，自己一屁股就坐在床上，随后躺下，只留给了谢知雨一个后脑勺。
谢知雨只当是病人脾气大，没有计较。
这时，柳青新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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