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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秦香莲(8)
她沿着墙根溜到第一间屋子前,房门上的铁将军将她拒之门外。她又来到第二间,推了推,门是从里面插上的。她试着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她又喊了几声“小美”,房内似乎有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黑脸女人探出头,见到陆遥,很是诧异,“小姐,你是……?”
“哦,我是新来的老师……”陆遥一边回答一边不由分说向屋里闯去。
“小姐,这是院长的宿舍,不可以乱进的……”
可是说话间,陆遥的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门槛。
“姐姐……”小美从里间跑了出来,一把抱住陆遥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姐姐,你快去救救我妈妈吧,她快要死了……”
陆遥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小美,别怕,你妈妈一定不会有事的!”
眼见事情败露,黑脸女人趁陆遥不注意,摁响了门后的警铃,与此同时,陆遥也吹响了手中的哨子……
当幼宁和院长一行人赶来时,萨利姆和两名警员早已经从后墙翻了进来,荷枪实弹地将两人围了起来。
“白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陈院长揣着明白装糊涂。
幼宁还未答话,陆遥先发制人,“陈院长,沈至美是一起案件的目击证人,被你藏匿于此,意欲何为?”
“陆小姐,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不要紧,到了巡捕房,可由不得你装傻充愣!”
“怎么?你们还想刑讯逼供?”
陆遥没有理会,使了一个眼色,两名警员立即会意,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陈院长的胳膊。
“这里是法租界,你们好大的胆子……”她一边叫嚣一边被警员拖出了后院。
“姐姐,你快去救救我妈妈吧!”小美眼泪汪汪地扯了扯陆遥的衣袖。
“小美,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看到了什么?告诉姐姐,姐姐一定会帮你救妈妈的。”
她擦了擦眼泪,抽抽搭搭地说了起来,“有一天晚上,我醒来的时候,爸爸妈妈正在吵架。妈妈推了爸爸一下,爸爸拿起烛台砸在妈妈头上,砸了两下,妈妈头上出了好多血,就倒在了地上……”
“烛台?”陆遥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呢?”
“然后我就哭了起来,爸爸让我不要出声,他要带妈妈去看医生……”
“看医生了吗?”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爸爸把妈妈扔在一个草地上,就带着我来到了这儿。”
“到这儿的时候大约几点,你知道吗?”
“不知道。”
“路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她想了一想,伸手指着墙外,“在那个路口,爸爸给我买了一碗馄饨。”
“哪个路口?”
幼宁答道:“应该就是东面……”
她话还未说完,陆遥一个箭步跨出了后院。
“哎,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等等我啊!”幼宁一边发问一边抱着相机背包,手忙脚乱地跟在她身后。
在孤儿院东面巷口,有一个不起眼的馄饨摊,摊主是一个年迈的婆婆,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慈爱与祥和。
见到陆遥,老婆婆问道:“姑娘,要吃馄饨吗?”
“要,要一碗吧。”陆遥掏出一些钱递给了她。
“姑娘,尝尝银鱼馅的吧,可鲜着呢。”
“好好,都行。”
在征得了陆遥的同意后,老婆婆便烧水煮馄饨去了。
“婆婆,你晚上几点收摊啊?”
“一般都是十点。”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有一个男人在你这儿买了一份馄饨,你还记得吗?”
“呀,那可记不得了。”
“就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白白净净的,开着轿车,带着一个小女孩……”陆遥绞尽脑计,尽可能详细地描述着,以期唤起老婆婆的记忆。
老婆婆略一沉思,“你说的是顾先生吧?”
“对对,就是他!婆婆,你和他很熟吗?”
提起顾静安,老婆婆满脸的褶子里都充满了笑意,“顾先生是我的老主顾,他最爱吃我做的馄饨,每次来的时候,都吃这个银鱼馅的。”
“那天晚上,他是几点过来的?你还有印象吗?”
“快十点了,我正准备收摊呢,他从来没有这么晚过……”老婆婆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陆遥的心却狂跳了起来。
被烛台砸了两下的付春华很显然并没有遭受到致命伤害,她的遇害时间是晚上十点左右,抛尸地点在城东,而孤儿院在城西,也就是说,将近十点还在城西买馄饨的顾静安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十点左右赶到城东杀害死者,那么凶手很有可能不是顾静安,而是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他或是她杀了付春华,然后又置顾静安于死地?
所有与案件相关联的的人员在陆遥眼前一一闪过,许久之前,某个人无意当中的一句话让她抓住了一丝光明……
她伏在幼宁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招呼随后而来的萨利姆一同离去。
“姑娘,你的馄饨……”老婆婆端着煮好的馄饨,不知所措地看着陆遥和幼宁各奔东西。
顾静安约定的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当陆遥火急火燎地赶到郊外废弃工厂时,楚生正在向他展示100根小黄鱼和去南洋的船票。
而沈露被五花大绑吊在半空,底下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硫酸池,绳子的一端攥在顾静安手里,沈露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此情此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天昏地暗万念俱灰的,更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富家小姐,又怎是一个“怕”字了得?
突然,顾静安手上一松,沈露垂直向硫酸池坠下。她凄厉地喊着,“楚生,救我!”
这突然的变故让楚生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他颤抖着声音吼道:“顾静安,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你想反悔吗?”
好在顾静安及时收手,沈露停止下坠,颤巍巍地吊在半空,继续承受着炼狱般的煎熬。
“乔四爷,你不守信用,说好的一个人来,怎么出尔反尔?”
楚生不解,慢慢回头,看到了带着一脸复杂表情的陆遥。
“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帮你的。”
楚生冷冷地回了一句,“怕不是来捣乱的吧?”
他的误解让陆遥很是伤心,但紧要关头,她不会让情绪影响了接下来的计划。
“顾先生,我不是巡捕房的人,我也没有武器,我只是担心乔探长这张长期饭票的安危。”
顾静安冷笑一声,“乔四爷,还真是处处留情啊!”紧接着,又恢复了之前的语调,“船票拿来,给我验下真伪!”
“我去吧。”陆遥从楚生手中拿过船票,那是两张写着“上海——六安”的船票,陆遥并没有意外,仿佛她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时间太紧,我没有……”
“我知道,放心吧,我有办法。”陆遥宽慰道。
楚生拉住了她,“还是我去吧,趁机制住他,或许还有一丝胜算。”
“这样太冒险了,相信我!”陆遥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她拿着船票,双手举过肩,一步一步向着顾静安走去。
“顾先生,乔探长是守信用的人,也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
“只要依了我的条件,我也不愿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在距离顾静安只有几步之遥时,陆遥向他展示了手中的船票。在看到船票的一瞬间,顾静安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丝诧异,紧接着,便陷入了无尽的慌乱中。
他清楚地记得,被女儿小美视若珍宝的蝴蝶结发卡,而此刻,它就静静地躺在陆遥手心里。
“你,你们真卑鄙!”
“顾先生,这不叫卑鄙,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想怎样?”
“一人换一人。”
“不可能,我如果把她放了,乔四会饶了我们父女吗?”
“我保证,乔探长一定会公事公办的,所以,在你还没有酿成大错之前,赶紧收手吧!”
陆遥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又下了一剂猛药,“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我发现付春华被杀一案尚有诸多疑点,真正的凶手应该一直隐藏在你身后……”
“别拿这种鬼话糊弄我!杀都杀了,还怕承担罪名吗?”但一转念,他又有些不确定地说:“不过,也是奇怪的很,我就用烛台砸了她两下,她就死了?”
“还有,你的那枚徽章为什么会在她手里?真是的你不小心遗落了吗?”
“那枚徽章早就遗失了,鬼知道是怎么到了她手里?”
“不是鬼,是人,是人为的栽赃陷害。”
“如此说来,案情还有转机?我也不用再逃亡了是不是?”
陆遥点了点头,“故意杀人和故意伤害,可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就这样,顾静安在陆遥的威逼利诱下,放弃了抵抗,乖乖地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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