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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部第三幕·报应不爽-01
如果有要见面的事,会让阿远在店外挂上‘特售’的牌子……
谁曾想多年以前的顺水人情,现如今还能派上用场。用过的暗语,简单却也实用的方法,唯一担心的是会给阿远他们添了麻烦,然而,当日杜天庾提出这个接头方案的时候,我还不是半句异议也没有说。
没心没肺到可以随意牵扯不相干的人来冒险了么?也许吧,反正我早已不敢奢望去做个好人。
自从有了这个约定,每天都会让出门张罗餐点的六仔或是高湘雨顺便到那家店铺所在的街角去转转,然后,就在今天,我们迎来了告示贴上店门的日子。只不过,这个信息还不足以确定会面的具体时间,于是,在午后三时的慵懒时刻,我披上惬意悠闲的表象,打算先一步到达约见的地方等候天庾。
沿着下倾的街道前行,隔着路口就望见了店主人正在街边忙碌的身影,以及与那身影一并映衬在日光之下的甜品店背景。手绘的门头,简约的内饰,空间局促的住家小店,印象中,Summer Flower的甜汤亦如其取意名句的招牌一样透着份淡淡的诗意。
此时,想来是阿远也瞧见了我,只见他微微向着我走来的方向点了下头便开始收拾起手边的工作来。看着眼前的情景,突然地,我就觉得对方之所以挑上这种阳光强烈的时间在店外干活很可能是为了要等我和天庾,因而换句话说,无论这次的事件会如何收场,我们似乎都已经给他和他的家庭带来了困扰。
走到店铺近前,默契地摒弃了熟人见面的礼节性问候,仅以眼神交流的我和阿远一前一后地走进店里。在踏入店门的那一刻,来自阿远妻子和他小妹的注视让人禁不住心虚,我感到她们的目光锐利更胜骄阳。置身在这样的注视之下,我的卑劣无所遁形,若没有随后进门的阿远拉上我迅速穿过柜台来到内室,我想我说不定会不安到立刻转身逃掉。
“又来打扰你,阿远……对不住。”只有我和阿远在的住家客厅里,我迫不及待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哪的话,我又帮不上你们什么忙……翔少,你随意,我回店里去了,天庾说过他会尽快过来,等他到了我再带他进来。”
“嗯,谢……谢……”
“行了。”
行了……怎么行?看着对方消失在门帘之后的身影,我心里清楚:对不住他们是肯定的,说多少句谢谢也无济于事!不计后果地对我们施以援手,远离了江湖却依旧江湖的行事风格,阿远的人情要怎麽还?感受着对方始终平和的态度,我却无法确定他以及他家人的真实感受,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不是会如我想象地隐藏着不安与怨尤。
此刻,一个人被留在内室之中等待天庾的我,看着这陌生的满室温馨,心中的不安正持续扩张,并且开始出现了些许难以名状的变异。那些诉求家庭的归属感,那些源自血脉的人与人的亲近感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对此,我竟又产生出好奇的心思来……
坦率地讲,当时的心情应该还是有所期待的吧?毕竟,即将见到的会是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对象……然而,看着庭院里刻板做作的枯山水,内心却无法触发感动;听着隐约而来的和歌,亦全然不觉亲切的我,还是不免疑惑起人与人的远近亲疏,血脉与经历究竟哪一样才是羁绊?
“也就是说,你是初雪的儿子,那个据说未及周岁就夭折掉的叫作翔太的孩子么?”已过不惑之年的西乡茂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低沉的声线中隐藏了某种蛰伏着的力量。
“并不是翔太,而是翔,季翔。”听到对方的疑问句,虽然事后也觉得或许应该采取更加委婉客套的方式开始我们的初次交谈,但当时的我,还是立即对其中的错误予以了指正。
闻言,被顶撞了的男人勾起一边嘴角,看着我的眼中掠过了一抹莫测的光。将我带来奉还的那柄胁指摆上矮桌,西乡茂以更加不客气的口吻回敬了我的不够客套:“那么接下来也说说看,这东西你又是从什么地方捡来的?”
“收养我的人过世后留下的,”我回他,强迫自己忽略掉对方明显的不信任,并尽可能平静地表述着自己的立场:“老实说,倘若不是对双亲的死存有困惑,我不认为还会有什么人希望攀上这样一门亲戚……为了避免被七合会的本家就丢失巨款的事情找麻烦,这些年来,你们不是一直把西乡初雪当作叛逃者来对待的么?”
同样是遭遇质问,那时候矮桌对面的中年男人却并未如我一般地立即予以回击。未几,盯着我看了数秒的男人竟轻笑一声,说:“不错,了解到这些情况以后还敢找来,可见你的胆量还是有些西乡家的遗传在啊……其实,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觉得,你的眉眼真是像极了姐姐。”
对于对方突兀的态度转变而略感诧异,我并不认为他此前的不友善仅只是出于谨慎的考虑。作为前任组长与中国籍情人所生的私生子,血缘之外,西乡茂的身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和我有着些许相似之处,然而即便如此,我想我们舅甥两个的心里面都很清楚,这样的相似之处还不足以构成彼此认同的基础。
于是,维持着设防的心机,我说:“是么?很遗憾,我对家母没什么具体的印象……”
“如果你来就是为了弥补这个遗憾的话,西乡家倒是还存了一些姐姐像你现在这么大时的照片……那可真是位令人难忘的美人啊。”
“只是照片的话,有这个就足够了。”不知是否出于不甘示弱的冲动,我取出自己唯一仅有的满月全家福在对方面前晃了晃,迅速转移了话题:“至于我此次前来的目的,西乡先生,还希望你能将我父母被害的因由做一番说明。”
“被害么?”不以为然地接下我的挑衅,西乡茂微笑着反驳道:“无论是国际刑警还是当年合作的组织,发生意外的说法都被认为是更为合理的解释才对。”
“哦?既然如此,相信你们对那批黄金的下落也已经失去兴趣,毕竟天有不测风云,对于‘意外’的事情当然只能爱莫能助了?”
因为内心的急切而故意用了剂猛药,果然,在听我提到黄金的一瞬,西乡茂眼神一滞,继而狡诘的火光就蔓上了他的眼底:“在公海上打捞沉船的努力持续了三年之久却没有任何收获,所以说,这确实是个无可奈何的结果……不过,若问起整件事的疑点,且不论你父亲的卧底身份,就是他所潜入的组织本身似乎也存在诸多错综复杂的利益纷争,因而,若说当年的事是什么人故意为之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可能么,还是说因为太过麻烦,才决定干脆一点,把责任都推卸给不幸死掉的人比较省事呢?”
“关于这一点我无意辩驳,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在当时的背景下前任组长必须作出那样的选择。”像这样,对我的诘问一笑置之,甚至对自己的父亲也只隔膜地称呼前任的西乡茂随即冷静地向我抛出诱饵:“即使是政府做事也讲求时效这种事,想对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情重新展开调查,你还是需要再提出些新的证据才行。”
“难道说,你以为我是仅凭着猜测就做出的质疑么?”咬上被证明是自己亲人的人抛出的饵料,就在这一刻,我决心与对方切磋一下渔猎的技术:“所谓的确凿证据总会有浮出水面的一天,而且,就是那些曾经的失物也可能因此重现也不一定……现在,我只想请西乡先生务必如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时至今日,七合会还有没有什么人在与中国的帮会往来?”
“此前的疑案至今未明,你认为我们七合会与那个叫庆合的中国组织还有继续合作的可能?”
“坦白讲,我真的很难相信,你们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辛苦建立多年的运输通道,不要告诉我,所谓的极道其实是以做慈善事业在维持生计的!”
“年轻人,难道没人提醒你表现得过于聪明会招来什么后果,你的抚养人似乎不太称职……”恳切的口吻与虚假的言辞,摇了摇头表示遗憾,然而西乡茂的敷衍却只会进一步加剧我的猜忌。以不容其躲避的视线望向对方的眼底,我用沉默传达着坚持,最终,那男人叹了口气,说:“虽然七合会的损失更大,却是对方先一步提出了终止合作的要求,这让我们很忌讳再和喜欢明哲保身的中国人来往……不过,近两三年间,似乎有个分家搭上龙兴堂这个中国帮派后重新运转起之前的通道来了。”
“就这些?”听他提到了龙兴堂,我就确定自己在获悉黎家出事后先跑来这边确认一些事的选择是做对了。
“让你了解到这些都已经太多了,特别是在你还不能相应提供一些有价值信息的时候。”
“这算是威胁么?”微笑着再次打量面前的所谓亲人,最终将目光落到依旧横陈在桌面之上的肋指,我说:“不要调查我,更不要跟踪我,这样的话,等到机缘成熟的时候,说不定我还会奉还些更有价值的东西,但是相对的,如果破坏这种平衡,我也不在乎学一学自己的父母,带上几个秘密玩一把玉石俱焚。”
“哈,哈哈……”堪称张狂的笑声持续了数秒,最终,西乡茂表示:“很好,非常好,那么,就如你所愿吧……”
是啊……的确是好,弥漫着火药味的初次接触终究还是在笑声中做结。如今,回忆起当日的情形来,我不禁想问,老天的这些安排究竟是要遂谁的愿呢?而选择了为了利益接近自己的李隆尚做信使,期待同样是以利益作为参照系来对待自己的陌生亲人与我建立同盟,除却那些迫不得已的情义之外,我又是想要得到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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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梗ing,前面没想好该在何时何地交代的一些内容,以及需要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揭开的部分所谓的伏笔,令本废柴作者的大脑发生了比较严重挡机,果然,我系统是286的哎……抱歉 T_____T
此外,最近遇到点私事急需解决,能拿来写文的时间就不怎么充裕了。这个,主要是因为我是废柴,不是能随时开写的类型,所以……总之,估计近几周内,更新的速度不会太快,我很废!于是,米纳桑请尽情地抽打我吧,我去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