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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第二天一大早陈河就过来接余樾去做体检,一套检查做完,出了医院大门,太阳已经爬到天空正中。两人随便找了个路边的餐馆吃饭,陈河问余樾下午怎么安排。
余樾想了想:“我打算回去睡会,然后晚上去店里帮忙。”
“怎么还没辞职?”陈河不太高兴,皱着眉,“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作息给扳回来,上两天班又回去了……”
“晚上没客人我就眯一会,”余樾十分不走心的糊弄他,“肯定不会不睡觉。”
陈河明白这纯属是说一套做一套,但好在他知道这工作干不了多长时间。陈河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差不多就跟那边说一声不干了吧?你还得准备考试……”
“总得赚钱养家吧!”余樾看了他一眼,“我手里还剩那点钱,填到学费里就剩不下多少了。在那边应该也干不了什么……收入断了我爸怎么办?”
陈河无奈:“你跟我说啊。这样,我先借你,你后面再还给我。”
“算了吧,”余樾摇头,又笑了笑,“巡演给我结的钱也得你自己贴一部分吧?回头我先还你这个……其他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陈河听完半晌都没有说话,余樾知道他不高兴了,但他也不知道还能跟陈河说什么。
他知道赚钱的难处,也不想跟陈河牵扯到太多跟钱相关的事,因为他总担心两个人的关系也会因此而变质。
眼看余樾的表情越来越不安,陈河先一步心软了:“别瞎想,我就是提一下,就算你想不到办法,我这里也还是可以帮忙。当然能想到最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夹了块排骨放到余樾碗里:“多吃点,刚才医生都说你太瘦了。”
“嗯。”余樾闷闷不乐地扒着饭,心里乱糟糟的。
钱的事向来是千古第一难题,他经历过身无分文的窘况,安全感大多都来自于银行卡上的余额。如果余建宇愿意出去工作的话也倒是能省一部分心,可这就像余建宇没有强迫他掰回性向一样,他也不想强迫余建宇再出去跟人接触。
当初公司倒了也不是全怪市场不景气,余樾隐约听他爸说过一次,是合作方卷钱跑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但“丧偶”和“失业”两座山压下来的时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调整一下就能重振旗鼓。
余樾没忍住叹了口气,陈河劝他说:“别烦。”
“我扫兴了,”余樾苦笑着说,“咱俩现在能在一块的时间本来就特别少,我还在这拉个脸。”
陈河说:“不碍事,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能在一起。”
吃过饭陈河送他回家,顺便给余建宇送回上次拿走的饭盒,又带了一些礼物过去。三个人坐在一块说了会话,余樾吃饱了就犯困,余建宇心里还因为这事有点别扭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陈河只能略微坐了一会就说要走。
“等会,我晚上去店里,你先给冯尘签个名行不行,”余樾拉住他,“不然又要说半天。”
“行。”
陈河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余樾是次卧,屋子小小的,一张床一台桌子就几乎占满了所有空间。屋里飘着一股柔和的洗衣剂香味,跟地暖的热气一起温柔地裹住他们。
余樾让他直接坐在床上:“你先坐,我给你找个空本子……”
陈河看着他在桌上翻了一圈,随后又打开抽屉,折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没用过的厚笔记本,余樾把本子和笔一起递给他,又看了一眼自己乱糟糟的书桌,挺不好意思地说:“我懒得收拾。”
陈河接过东西,笑笑,问:“写点什么?”
“随便写啊,”余樾坐在椅子上,“什么冯尘同学加油练琴之类的?”
“行。”
陈河依着他的话写了几句,又在末端签上自己的名字,把东西一齐递给他。余樾接过,刚要打发人走,陈河眼神就飘到他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抽屉里。
里面的东西刚让余樾翻了一圈,有张照片被他随手放在最上面,黑色的底色,一束追光里只有两个人。
——跟陈河钱包里那张一模一样。
余樾顺着陈河的视线看见那张照片,瞬间脸就红了,手忙脚乱地要把抽屉合上,陈河却先一步拦住他,拿起那张照片仔仔细细端详。
余樾尴尬极了:“我……”
陈河挑眉:“本科毕业的照片,藏这么久啊?”
他把照片放在桌上,一只手撑着桌面,离余樾又近了点:“还藏什么了?”
呼吸缠绕在一起,眼神只碰撞了一瞬余樾就仓皇躲开,他脸上带着被撞破什么秘密的失措,一把把陈河推开:“你干嘛!我爸还在外头呢!”
见他这样,陈河有点哭笑不得地坐回床上,投降似的举起手:“我什么也没想干啊……”
余樾知道自己有点反应过激了,留一张学生时代的照片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丢人的。
不过就是照片主角恰好是他跟他对象而已。
余樾凌乱地抠着手指头,随即又想起当初找同学要这张照片时的狼狈样子,终于参透他手里明明有那么多照片和影像能证明他拥有一个辉煌灿烂的学生时代,他却只中意这张的原因。
当初承认喜欢无非是到了一种“狗急跳墙”的窘况,而这种喜欢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记不清,也不愿意深究,总觉得深究会挖掘出很多“错过”,衍生太多的遗憾。
而现在他有点埋怨自己到底为什么没有去深究。
他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眼里就只有陈河一个人了。
余樾感觉心里那道厚重的防线无端塌陷了一角,这样的坍塌反而让他觉得终于能把柔软的部分暴露出来。陈河则以为他还在不好意思,十分不忍心,开口就要给他台阶下:“没事,我钱包里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小樾,你暗恋我,这也不丢人……”
余樾翻了个白眼,心想陈河真是不解风情。
他面无表情的收好那张照片,冷漠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要睡午觉了。”
陈河笑着站了起来,趁余樾一个不注意,把人圈在怀里,使劲亲了一口:“那我走了,你晚上要记得休息一下。”
余樾乖乖点头,说“好”。
晚上余樾跟余建宇随便吃了点饭就去上班,一进便利店的门看见收银台坐着一个陌生的小孩。一见他进来吓了一跳:“余、余樾师兄吗?!”
余樾张望了一圈,冯尘不在。他客气的跟陌生小孩点头,问:“今天冯尘没来啊?”
“冯尘师兄今天去音乐厅排练了,”小孩脸上满是羡慕,“他去音乐厅实习,明天白天过来接你的班。”
“哦。”
余樾点点头,没再多说,只进了休息间换衣服。再出来的时候那小孩已经收拾好东西,客客气气地跟他道了别。
那小孩想必也是过来勤工俭学的,余樾盯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离开,心里满是羡慕。
上学时那段快乐的日子还是一去不复返了。
没过几天陈河就要回维也纳,临走的时候余樾去送他。机场人很多,所以陈河没有拉着余樾腻歪,只来来回回地嘱咐了好几遍“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余樾“嗯嗯”地点头应了,又轻轻扯了扯陈河的衣袖。小动作里暗藏了许多不舍的意味。陈河的心软成一团,上前一步,伸开手,抱住了余樾。
余樾的身上还是那股好闻的洗衣液味道,陈河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熨帖地传递到余樾的后背。本来余樾还在介意旁边人多,只敢那样扯一下陈河的衣袖,最终却还是在“分别”这件事发酵出来的情绪里,诚实且缓慢地回抱住陈河。
两个人都不再是几天没见面就要闹的小朋友,个人有个人的事情要忙,工作至上就可以暂时不用见面,他们不想用原本的生活去赌当下这一时片刻的温存,他们要去争漫长久远的未来时光。
而且他们都相信,总有一天,他俩谁都不会再为离别买单。
“有什么事情你应付不来就给我打电话,”陈河蹭着他的耳朵说,“应付得来就不用说,棘手的事情别瞒着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余樾笑着说:“好的。”
广播在催,陈河也不好再拖延,恋恋不舍的松开余樾独自去安检,一步三回头的模样余樾看着又觉得实在太肉麻,连忙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快走,又比划了一个电话的手势。
陈河收到信号,点点头。
送走陈河之后天还早,余樾想着索性回家补一觉,回到家之后却没看见余建宇。
按理说余建宇这个点就应该在家带着才对……接着他又想起这几天余建宇一直神出鬼没的,第一反应是余建宇是不是谈恋爱了?但后来一想他爸也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谈恋爱的迹象,他爸白天整天不见人,傍晚准时回家,倒像是一个标准的工作作息。
余樾摇摇头,没太把这件事往心里去,打了个呵欠就回房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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