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记(清穿雍正)

作者:若比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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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熊


      当给康熙的信被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后,过了两日,云真觉得实在等不及康熙的批示了。他交代年茉凡和兆佳氏一起,在梦小妹的指挥下,给毒怪上演了一场假结婚的好戏。当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云真带着苏培盛和自己的亲兵一起进了大山。如今是康熙五十四年的七月多了,虽然不会像春天雪化时期那样,熊刚刚结束冬眠出来,饥饿之余就会变得十分暴躁和凶残。但毕竟算是在春夏交接之际,究竟会碰上什么样的棕熊,之于云真而言也是个未知数。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会不会有熊,又是可以在什么样的地方找到熊?云真虽然随康熙一起,游历江南、出巡塞外、木兰秋狩……也经历过很多次对动物的猎杀。但所有那些练习,都是在侍卫们将动物拦在一处的前提下进行的。野战的经验,云真和苏培盛等人都一样,可以说是完全空白。
      “爷,咱们都走了好几个时辰了,眼看太阳高照。再这样找下去,只怕到天黑都找不到熊。”苏培盛一边拿大树叶给云真扇风,一边说。“是啊,可是咱们都一直住在京里,一时半会儿也没找着向导,能上哪儿去找熊呢?”“王爷,奴才知道该怎么找熊。”一个毫不起眼的亲兵突然站出来。“哦~~你知道?快说!”“回爷的话,奴才的玛法当年以猎熊为生。奴才记得,小时候他曾说过,棕熊的窝一般建在很隐蔽的地方,比如大石头底下、大树的树根之间,有时候它们也会自己挖个窝。奴才以为咱们应该往隐蔽、不显眼的地方去。”“哦,是这样啊。那就快走吧。”云真示意他在前面带路。“王爷,咱们得快些了。我听我的玛法说,棕熊一般会在早晨和黄昏的时候出来活动。假如咱们碰上熊的时间在傍晚,那就更危险些。”“这么说,要是能在它不活动的时候找到它,那就比较容易把它打死罗?”“应该可以这么说吧,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哎……不管了,看运气吧。大家都小心些。”
      又走了很多山路,云真一边在路上系事先备好的白布条,一边跟在亲兵们后面四处找熊。午膳的时间已经过了,猎熊的难度比自己原先预想的要难得多。早上寅时就出发了,现在看怀表,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都快到了,居然连熊毛都没发现一根。“王爷,找着了,看,这就是熊走过留下的印子。”亲兵们在前面大呼小叫起来。“嘘~~~别出声,看看熊在哪儿,要是能偷袭成功就好了。”云真压低声音说。一伙人四下望了望,没看到熊。“应该就在附近,王爷您看,这印子还新得很呢。”“好好找找,小心些。”“这里有个窝,这大树洞里边是个窝!”突然,一个亲兵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云真忙带着众人走了过去,果然看见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洞里铺着一些干草。这的确是熊的习性。“熊不在里面,按说这时候它不该出来活动啊,难道……”
      “嗷~~”众人身后,大约距此一百多米的、还算平地的地方,一只足足有三米多高的棕熊站立在一棵大树前,看了看自己的窝,又转头看着所有人。它嘴里吐出来的气,带着点野生动物特有的腥味,扑面而来,十分恶心。云真记得好像棕熊是吃素的,爱吃植物性食物,也吃虫子和鸟卵。想想自己这几个人算是肉,不是草,它应该~~不感兴趣吧?“王爷小心,棕熊可能会觉得咱们是来杀它的,把咱们当成了敌人……王爷快到后面去。”那个爷爷是熊杀手的亲兵说。云真纳闷地走到亲兵身后,忍不住接了一句:“咱们不就是来杀它的吗?”还没等亲兵回答,棕熊看见他们都拿着弓箭和大刀对着自己,不知道是觉得害怕,还是觉得尊严被挑衅、能力被轻视了,它向众人走来。亲兵们射在它身上的箭,不是因为它皮太厚,没射进身体就掉地上了;就是根本射不中。眼看棕熊离自己就只有七八十米的距离了,情急之下,云真拔出佩刀,准备迎上去杀它。
      想想也真是遭罪,别人穿越的,能碰上熊的,也只是个意外中的意外。而且,往往很快就会有人来救。自己倒好,穿越成那个历史上著名的雍正就很可怜了。雍正这人吧,有几个显著的特点:第一、爱教训别人,还罗哩罗嗦。他写在奏折上的批示,有时候比别人写的内容还多,也不嫌累得慌;爱计较细节,对别人的诚实品质,更是要求得近乎变态。第二、爱标榜‘天下为公’,爱出头管闲事。还总爱揽些得罪人、哪儿都不讨好的差事,而且还非要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坚持办到底,简直就是个认死理的人。第三、眼里容不得一粒‘老鼠屎’,爱把人家贪官污吏的后路给堵死,爱残忍对待背叛他的人,而且还很爱记仇、爱睚眦必报。云真回忆起自己作为‘胤禛’的这么多年来,在真胤禛这个‘变态老古董’的压迫下,忙前忙后、累死累活,不仅四处得罪人、弄得名声不好,而且还得时常在康熙面前提心吊胆、忍辱负重,没过过几天舒心的好日子。现在呢就更好了,竟然还要特地进山来杀熊,对熊的习性都不大了解,这不是摆明了来送死呢吗?这回,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叫真胤禛那个老顽固,以后少管点朝廷的闲事。管他贪官还是污吏呢,康熙这个现任皇帝都管不了了,你这个现任雍亲王管那么多干嘛?作为‘胤禛’这副□□的现在的主人,我也有权决定‘胤禛’要少说也稍微清闲、享受个几年嘛。要管天下事,就等自己做了皇帝以后再管好了。
      “王爷快跑~~”亲兵们和棕熊终于面对面了,他们忠心耿耿地对着云真大喊,示意云真逃命。棕熊的身上已经挂着几支没入肉里的箭,它被彻底地激怒了,眼睛充血,鼻子不停地喷气,一步步向众人走来。熊掌大力地挥动着,不断的有亲兵惨叫着倒地,熊掌前端尖尖的爪子不仅刺穿他们的身体,更能将一大片的肉撕下来。剧痛之下,亲兵们往往无法再抗击棕熊。但他们都是和云真开牙建府后就一直跟随在云真身边的侍卫,也是经过真胤禛筛选的奴才,对云真是忠心耿耿。使命感和一直以来习惯性的对云真的拼死保护,使得他们一次次站起来,见形势不对,只好拿着大刀向棕熊的腿砍去。云真突然觉得自己很无情,这些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也有亲朋好友,他们也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个体。但为了胤祥的病,他们就要无条件地跟着自己进山,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现在,为了让自己一个人活下来,他们要围成人墙挡在自己前面。搏斗中,为了能拿到一张完整的熊皮,能达到毒怪的要求,能顺利解胤祥的毒,他们一直不肯用大刀砍坏熊皮,直到熊都走到眼前了才用刀砍熊的腿。云真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刚才自己竟然还神游太虚、在那里想些什么管不管闲事的屁事儿,真他妈不像个男人!这样自私自利的自己,实在不值得他们这样拼死保护。
      云真往后退了两步,拿起自己的弓,看了看箭袋,还剩两三支箭。对准棕熊的眼睛,云真略一瞄准,拿出上回在木兰秋狩时射条幅的那个准劲儿,果断地一箭射中棕熊的右眼球。棕熊的注意力转移到云真的身上,它喘气着、十分痛苦也是十分暴怒地向云真撞来。眼看一个估计会有几吨重的庞然大物向自己撞来,云真镇定地借着自己的轻功‘飞’上树杈。‘彭’的一声巨响,棕熊用力地一掌拍在树干上,十个人可能都抱不过来的大树竟然在下一瞬间就发出了‘哔啵哔啵’的木头裂开的声音。云真慌忙跳了下来,大树轰然倒地,棕熊的窝就这样毁掉了。“王爷小心啊~~”唯一一个还能站着继续战斗的亲兵和苏培盛一起大喊。云真一回头,我的个亲娘咧~~没有现场经历过,实在很难体会云真此时的心情。一只像座小山的棕熊怒瞪着自己,仿佛恨不得将自己撕成两半。它站在你的眼前,你简直就会觉得天地无光。云真努力地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它不爱吃肉,它不爱吃肉……“嗷~~”棕熊又一次仰天长啸。没入它体内的箭头,被棕熊挣扎着从皮下绷了出来,纷纷落在地上。血从它身体的各个部位不断流出来,看起来,它似乎十分痛苦。云真心说,现世报来得真快,的确不该故意来残杀小动物的。阿弥陀佛,我快杀生了,请菩萨念在这两年我都跟和尚在一块儿的份上,饶我一回吧。
      “王爷,奴才不能追随你左右了……”最后一个战斗着的亲兵,在见棕熊想拍死云真的时候,冲上去将在心里祈祷的云真推开,棕熊致命的一掌拍在了他的背上。一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他竟然还在临终之前对着云真说了这样一句话。云真将眼泪压了回去,见苏培盛也想冲上来,便伸手推了他一把:“你快沿着我做的记号下山,到行宫里去搬救兵。爷的轻功比你好,应该可以挡得一时。快走,别管我,快走!不要浪费时间!”苏培盛毕竟是个古人,阶级观念强烈:“爷,您走吧,奴才拦着它。奴才不能把您扔下。”“滚!快下山去,再拖,两个人都走不了。”云真发怒了,苏培盛看了看被云真的刀砍上了右掌的棕熊,无奈地往山下跑。
      “来吧,让棕熊的攻击来得更猛烈些吧~~”云真看了看自己的佩刀,这可是用上好的玄铁,经过名师锻造的,说不上削铁如泥,削熊肉应该没问题。但是,他也遇到了一个和亲兵们一样的问题,既要保护好自己,又不能破坏熊皮的总体完整性,熊腿和熊掌已经被砍坏了,那么熊身上的皮就不能再砍了,否则还怎么做大裘呢?云真一边和棕熊周旋,希望可以在天黑之前等到救兵。云真也不知道,自己在‘胤禛’的小时候,跟着谙达们学习骑射、布库(摔跤)和防身的武艺时,独独把轻功学得最好,是不是早就注定会遇到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看来,‘一切皆有定数’这句话,还是不得不信的。云真学着人猿泰山的样子,拿着一根藤条,从这棵树蹦到另一棵树上。但他实在低估了棕熊的实力,别看那只大块头看起来憨憨傻傻、行动迟缓的样子,被激怒了以后,它奔跑的速度简直要赶上猎豹了。而且,看样子,它似乎也是非置云真于死地不可,不管云真蹦到那棵树上,它都会狂奔过来将那棵树撞倒。寂静的森林里,树木不断地被撞折或撞到,树上的鸟儿惊慌地飞起,发出一阵一阵扑索索的展翅的声音和鸟叫的嘈杂声。云真看了看怀表,又看了看天色,已经酉时二刻(作者提示:酉时是傍晚五点到七点)了,夜间的山上会有更多不可知的危险。必须速战速决。实在拿不到熊皮,只能另想办法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云真放弃了‘飞来飞去’一直躲闪的策略:在棕熊撞向自己刚站过的那棵树的时候,找准时机,跳到棕熊背上,用佩刀的刀尖刺向棕熊的后脖子。由于棕熊的皮实在太厚,‘胤禛’这副躯体也已经快四十岁了,又是娇生惯养的皇子王爷;而且这两年老跟和尚在一块儿,他又不像十三、十四那样爱四处跑、到处骑马做运动——云真虽然是很用力地去刺它,但刀尖还是没有伤到里面的颈椎。
      更郁闷的是,这一失败的尝试,导致棕熊的怒气达到了巅峰状态,它怒吼着将云真重重的摔下背。顾不得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断掉了一样的剧痛,云真就地打滚,不让棕熊的脚踩到自己身上。这一刻,才算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熊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云真奋力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有点使不上劲,眼看棕熊已经杀气腾腾地走来了,自己却无能为力。四下望了望,救兵的影子都没有。云真突然想到了在准格尔遇刺时的场景,心说,‘胤禛’这人的命可真够苦的,看来八字差得很呐,怎么老是遇到这样的倒霉事?我都演他演得累死了,命运竟然还不肯轻易放过我。人都说,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给你开扇窗。我在京城里的时候也没有很享福啊,为什么在外面还要一直被刺伤呢?虽然~这回是我自己找死……棕熊当然不知道云真的心理活动,更不知道应该为‘胤禛’的苦命掬一把同情泪,它挥起还没有受伤的左熊掌,向云真的肩膀劈来。云真忙用佩刀一挡,想不到受了这么多伤的熊力气还这么大。佩刀深深地扎进熊掌,但同时也被熊掌劈下来的力度生生地盖了下来,刀背反向扎进云真的肩膀。“啊~~~”云真一声惨叫,用力将刀背从自己的肩上拔出来,一个回转向上,刺进棕熊靠过来的脖子。血同时从云真左肩和棕熊的喉咙处喷射出来,血淋淋的十分刺眼,周遭一股恶心的血腥味。“嗷~~”棕熊发出了第三声痛苦的鸣叫,它忍住痛,抬起受伤的熊掌,一掌拍向云真的后背。云真没有赶上它的速度、躲避不及,被它拍个正着,顿时嘴里泛起了一丝甜腻腻的味道。
      完了完了,难道今天真的要‘风萧萧兮易水寒,云真一进山兮不复返’了吗?哪路神仙菩萨,刘半仙,文觉大师……随便谁,是个鬼也行,快点来救救我。早知道就不逞能了,刚才就该跟着苏培盛一起逃下山的。云真一边躲在树后喘气,一边倾听棕熊的脚步声。在清朝的这么多年里,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和密谋时被康熙抓个现行,云真的听力被有意磨炼得很不错,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不能逃过他的耳朵。此时此刻,虽然已经精疲力尽,又受了重伤;但‘我一定要活着出去’的信念,支撑着云真不断地寻找着逃脱的办法。棕熊敏锐的鼻子嗅到云真身上的血腥味,它笨拙地踉跄着向云真藏身的地方走来。云真忙起身,试图往树上爬,但发现受伤的肩膀限制了自己的行动,他只好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拿着佩刀指着棕熊。输人不输阵,不能让棕熊看出自己的无力。
      但显然棕熊并不吃这套,它不管云真的状态如何,也不顾自己受了多少伤,只顾着一掌一掌往云真身上拍,不达目的不罢休。云真觉得身上痛得厉害,眼睛已经有点看不清四周的景物。耳朵虽然听得见棕熊的靠近,但脚却沉重地无法带着自己远远地逃开。云真只能不断地躲闪,保护着自己身上的致命点,能拖得一时就会多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嗷~~”棕熊突然古怪地发出一声嘶鸣,云真看了看手里的佩刀,自己没有砍它呀。它怎么了,不是伤口痛得快死了吧?云真一抬头,只见棕熊向后一仰,重重地倒了下去,地上扬起一阵尘雾。“王爷,贫僧来迟了。”意外地,听见了文觉大师的声音。云真一看,他手里竟然拿着曾经被康熙禁止生产过的火統,这是早期、比较粗糙的枪,但比百姓土制的土枪还是要好些,目前也只是作为皇室才能拥有的、仅用来打猎的奢侈品。“大师……”云真终于支撑不住,看了文觉一眼,便倒了下去。
      神啊,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为什么受伤的也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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