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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从睡梦中惊醒,沈柏舟全身都是冷汗。他身子半起,两手撑在床上,被窝也从身前滑下,却没有精力来拉。整个人完全是属于劫后余生的那种状态,不停地喘息着。
缓了好大一会儿,沈柏舟才把呆滞的眼神转到了窗外,天快亮了,不远处的天边隐隐露出了鱼肚白。闹钟还没响,他并不着急起来,继续靠在床头柜上理理思绪。
回想梦境里的谢燎庭,沈柏舟心中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难以言表。他想着梦里的谢燎庭的脸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马赛克?还有那些人又是怎么一回事。或许只是一个梦吧,他阖上眼疲惫地想。
仔细想想谢燎庭的脸,沈柏舟一瞬间竟然想不起他的样子了,他努力回想着,却依然只有个模糊的轮廓。这…是怎么了?他再努力地想他曾经和谢燎庭一起经历的那些事,过程依然历历在目,但谢燎庭的作用似乎被削弱了,就像这个人被故意抹去了存在一样。
“叮铃铃”的闹铃在沈柏舟耳边乍地响起,他好不容易放松的神经又崩了起来,身体也条件反射地掀被下床,这已经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今天是周六,高三一般是只放这一天。沈柏舟一边刷牙,一边在心里谋划着把周允清拉出来和自己找找谢燎庭的踪迹。但是秘密基地他也找不着,不知道周允清有没有消息。
洗漱完毕,沈柏舟整个人如行尸走肉的状态才好了一点。他对着镜子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但看着却虚假无比,他是真的再难回到那个从前的自己了。
而周允清每次都能让人心情大好,他简直就是一颗开心果。沈柏舟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享受难得的周末,舒舒服服地睡着大觉。结果天降横祸,沈柏舟一个电话给他打醒了,他极度地谴责着这个行为,抱怨沈柏舟是在损人寿命,也剥夺了他在梦中和美女约会的权利。
本来满面愁容的沈柏舟被依旧那么骚气的周允清逗乐了,他渐渐地笑了起来,抖动着肩膀,似乎是笑得不能自已,可他脸上却渐渐地显出落寞的神色。他现在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就因为一个电话,就联想到了周允清和自己的差距,暗叹自己回不到从前了。
周允清虽然看着油嘴滑舌,挺不着调的,但实际上他挺能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尤其是和自己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几乎从沈柏舟一笑开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并没表现出来,只是仍旧装作不知道,再继续和沈柏舟耍宝。
疯狂地笑着的沈柏舟瞬间停了下来,只有周允清一个人还在喋喋不休地控诉,实际是在安慰受了情伤的兄弟。
沈柏舟努力将自己的负面情绪都掩藏起来,因为他在人外表现得都是个小太阳的模样,从不敢露出一丝不好,就算是在兄弟面前他也习惯了伪装。他装出一副和平常一样开心的样子,用透着欢跃还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说,“你找到谢燎庭的消息了吗?”
被这句话问倒了的周允清一时之间哑了声,他要怎么解释他已经完全把这个事忘到了脑后。而且他以为当时沈柏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问,并不会追究。他的瞌睡都被吓醒了,一把坐了起来,随口便找了个借口,“正在调查中。”
“算了。”沈柏舟想了想,觉得谢燎庭那么窄的交际圈,周允清大概也不太可能接触到谁。他又想到了一个地方,清岸酒吧,这个地方他和谢燎庭去过好几回了。
而且,沈柏舟莫名觉得谢燎庭对这地方甚至比从小长大的自己还要熟,或许谢燎庭可能是那里的常客,那么就可能在那里找到他的地址或者联系方式。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沈柏舟完全没发现电话那边没了声,等他想完了之后和周允清说话,问问他到时候去哪儿集合,这才发现那边的人根本就叫不醒了。
一拍脑门,沈柏舟惆怅地想,就不该指望他,遂也就放弃呼唤周允清了,任他睡去吧。因为周允清有一个特点,他没有起床气,但是早上喜欢赖床,还是叫醒了秒睡的那种。
告别了周允清刚刚让自己欢乐的瞬间,沈柏舟又回到了那个情绪低落、整个人死气沉沉的样子。他是真的觉得似乎一切都很没意思了,这大部分是昨天沈父的死带给他的改变。但他没把这件事跟周允清说,就算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况且这件事还那么诡异,可能他也并不会相信。
丧丧的沈柏舟看着自己全黑的衣服,莫名地想,就算是给沈父守孝了。他表情冷漠到了极点,从衣柜底部拽出一个黑色的鸭舌帽戴在头上,把帽沿压得极低,完全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这样的全黑打扮给了沈柏舟很好的安全感,他把自己缩在了保护壳里面,不想迈出一步。打扮到位,他就这样出了门,再加上他低垂的脑袋,闪避的目光,其实特别像小偷之类的。
但怎么会有沈柏舟这么好看的小偷呢?他的外貌出众,这自然不会被当成贼了,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颜值即正义。
沈柏舟再也没吝啬他的私房钱了,反正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在路旁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脸上也是叛逆小孩的表情,让四十几岁的司机叔叔还以为他要去做什么非法的事,于是三番五次地从后视镜里看沈柏舟。
本来都不爽到了极点,沈柏舟如今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有礼貌,只是把帽沿拉得更低了,恨不得遮住了自己的整张脸,闭着眼睛也不说话。
司机看沈柏舟这充满了戾气的模样,生怕自己遇到了一个不良少年要对自己行不轨之事,比如抢钱之类,连忙把视线挪了回去。
摆着一副恹恹的表情,沈柏舟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他最终在清岸酒吧门口下车,后甩给出租车司机一张红票子就示意不用找了。司机扫了一眼这个酒吧的牌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又看了一眼沈柏舟,开着车疯狂地跑了。
这次沈柏舟低着头很低调地进去,他不想让他舅舅知道他来了这儿是为了调查谢燎庭,以免节外生枝。
悄悄地低着头进去,沈柏舟一反常态找了个五彩灯光疯狂照射下的卡座,然后喊来服务生点了一瓶香槟。这是他从前作为乖乖男从未做过的,今天真的做了却觉得好爽,他不再是从前的沈柏舟了!
沈柏舟本意是点一瓶酒,再喊来一名服务生问出点谢燎庭的消息,但是他点的人似乎并不太了解,只是茫然地回答着,好像有这么个人。他烦躁地倒着酒,一杯又一杯浇灌着内心的苦闷,再又点上了好几瓶。
其实沈柏舟没喝过几回酒,当然他的酒量几乎可以说是一杯倒,但是当事人完全不知情。于是喝了起码两瓶酒的他已经是满脸通红,还一直红到了脖子,脸上醉态明显极了,还一直嚷着,我没醉,再给我满上。同时嘴里还夹杂着,谢燎庭,你个大骗子,我…我根本找不到你了。
这下可好了,谢燎庭的消息没问出来,沈柏舟人都要栽这儿了。不时还有几个男男女女分批次地贴到沈柏舟旁边来,本身他身材高挑出众,还是一个人喝闷酒,当然容易引起注意。
前面几个都还挺识相,也不强取豪夺,看着沈柏舟明摆着的拒绝,干脆利落地就起身离开了。但这回来了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几岁,一点都不好收拾,他搂过沈柏舟的腰,端着自己倒的酒,就要给沈柏舟满上。
关键是男人的眼神露骨极了,恨不得下一秒就要和沈柏舟进行一场天雷勾地火的运动,他还几乎把沈柏舟的身体搂到了自己怀里。他哄着沈柏舟喝了酒就和他一起走,还说了很多甜言蜜语。
沈柏舟当然感受到了危险的靠近,他奋力抵抗着男人的靠近,不住地推拒。但由于他喝得太多了,几乎是烂醉如泥,身子完全扶不直,瘫软在男人怀里,没有力气自己爬起来。
况且男人压低了嗓音哄沈柏舟的感觉,不知怎么让他想起了谢燎庭,他的抗拒逐渐地减弱。他迷迷糊糊中睁开眼,还以为是谢燎庭来接自己了,更加放松了,还撒娇似的呢喃,“你终于回来了。”
之后沈柏舟就醉倒在了男人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等沈柏舟再醒来的时候,他还不太清醒的眼睛大致扫了一圈周围,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他家。
那这是哪儿?他的脑袋慢慢苏醒,意识也在慢慢回萌。他睁开的眼睛瞪大了望向周围,这…这好像是在酒店里面,而自己睡在一张纯白的大床上,被盖得严严实实。
沈柏舟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全身都被捂出了汗,脸也发着红。随着他的清醒,宿醉的后遗症也渐渐显现了,他的头针扎似的疼,但他身上并没有浓烈的酒气。
所以说,自己身上的这一切怎么解释?又是谁把自己捡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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