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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
整整一个礼拜,路星沉几乎都是在黎司暮家度过的,偶尔黎司暮想要听他弹琴,才会转移阵地,回到自己家里。
在看他弹琴的时候,黎司暮比平常更加沉默,有的时候甚至会出神,直到他将手臂揽上他的肩,他才会回过神来,用一种让他不懂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怎么这么闲。”
路星沉自己也就罢了,他没想到黎司暮也一直跟他窝在家里,像是一个漫长而没有终结的假期。
“我这不是刚解散。”
“单飞才更忙吧。”
“你那边呢,你不也在闲着。”黎司暮削完一颗苹果,递给路星沉,路星沉却摇摇头没接。
黎司暮也不勉强,把苹果放到自己口中,清脆的声音响了一下,便停住了。
“怎么了,不甜?”路星沉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天气越来越热了。
黎司暮的视线在路星沉还带着点水光的唇上停留两秒后,移开了。
“有更甜的东西想尝。”
“嗯?什么东西?”路星沉抬眼看他,睁大的一双眼透着好奇。
黎司暮深吸一口气,“没什么。”
手里的苹果好像瞬间失去了香甜的气息,他默默地把只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到盘子里。
两人去了便利店,刚才说到甜的,路星沉突然很想吃棉花糖。
临近半夜的街道清冷又宁静,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在便利店门口昏黄的路灯下,几片桃花簌簌而落。
路星沉打开袋子,往黎司暮嘴里塞了一块粉红色的棉花糖。
“这个够甜吧。”
指尖擦过唇瓣,棉花糖柔软轻盈,像是蓬松的云朵萦绕在舌尖上,慢慢融化在口中。
路星沉得意地笑了笑,“这牌子我从小吃到大。”
“所以你才这么甜。”
路星沉难得地愣了下,“想不到你也会说这种话。”
黎司暮沉默地看着他,路星沉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要不剩下的都归你,吃完你也变甜。”
“我不需要。”
“也是,你是盐系,要不多给你买几袋盐吃。”
“你给我做的话,我就吃。”
“饶了我吧,我有次做饭把锅炸了,我妈就再也没让我进厨房。”
接近两栋楼狭窄间隙的路灯坏了,路星沉慢下脚步。
“对了,我也不会一直闲着,下个月有个综艺。”
“什么综艺?”黎司暮疑惑地拧眉,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最近得知的要开机的综艺,没一个适合路星沉的。
“写歌的吧,黎总上次说让我去,我答应了。”
写歌。
黎司暮垂下眼,“你要重新开始写歌了?”
他要给别人写歌了。仅仅是这样一个念头就将他刺痛。
为什么让他想要重拾创作的人不是自己呢?
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
心底有太多的埋怨堵在胸口里,膨胀成一个牢固不破的气泡。
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些许。
“喂,你走那么急做什么?”路星沉气喘吁吁地跟上他。
“叫什么名字?”
“啊?”
“综艺。”
“《恋曲》。”
黎司暮蓦地停住脚步。
“怎么,哪里不对吗?”
路星沉懵懂又困惑地注视着他,却在一个呼吸间被人猛地拉到两栋楼宇的死角里,后背抵到了冰冷的墙壁。
夜色正浓,死对头的脸近在咫尺,那双眼融入如水的月色,格外明亮。
“你干什么?”
路星沉瞪着他,心情蒙上一层阴郁。
黎司暮的眼角微垂,浓密的睫羽下翻滚的风暴云,似乎在下一秒就要降下雨水。
“你知道那是什么综艺吗?”
“不知道。”
“那是恋、爱、综、艺。”黎司暮一字一顿地解释。
路星沉愣了下,别过脸去,无所谓地说,“那又怎么样。”
被激怒了。
一只手落到耳侧,覆上不安的动脉,紧接着微凉的唇袭来。
仿佛是一场单方面的激烈争夺,誓要把他胸口的氧气都消耗彻底。
深入的唇舌,有些粗糙的触感令他不由得紧绷起身体。
像草莓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
深入血液的火焰在空气中燃烧,响起的却是潮湿的水声。
直到用尽力气推了他,他这才蹭了蹭他的唇角,停下了动作。
路星沉瞪眼看他,大口喘着气,“你发什么疯?”
“吻你就是发疯吗?”
路星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黎司暮向来都一派正经,而月光下的这个人,夹克的扣子一个没扣,唇上还泛着水光,目光像是要掠夺走他的一切。
皮肤,表情,情感。
“那些说我疯的人,真应该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腰侧被他的手牢牢地按着,仿佛铺了层火般灼热。
黎司暮手臂挪了个位置,猛地将他整个腰揽了过来,背后的冷硬墙壁换成了火热的手臂,两人之间几乎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
他不知道黎司暮居然力气这么大,而黎司暮却像是知道他的想法,唇瓣贴着他的耳廓,带着层湿热,轻快的低音顺着气流涌进耳中。
“是你逼的。”
贴得太近,以至于轻易感受到了对方的异状。
“黎司暮你……”
事情开始不可控了。
而一向以肆意为乐的路星沉瞪眼看了他半晌,猛地推开他,还剩了半袋的棉花糖口袋掉落在地。
自那个晚上开始,路星沉躲着黎司暮走,他的躲避很有成效,即使两人是邻居,即使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他们一周都没有见到面。
黎司暮也没主动来找他。一开始路星沉还有些不习惯,因为之前一直在他家喝酒,而现在似乎又回到了他们之前冷战的时期。
但这又不是冷战。充其量是单方面的逃避。
在逃什么他也不清楚,如果是过去的自己,可能就翻个白眼,告诉自己不过是个吻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时候他和黎司暮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
那般热烈、纯粹,简直要把他灼伤。
更多的是惶然不知所措。黎司暮喜欢他哪里?
抑或只是赌气或玩笑?
路星沉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他也就不想了,能逃避一天是一天。
只是那片好像无法消逝的灼热一直残留,时不时地闯进梦里。在早上睁眼的瞬间,有一丝茫然和不是滋味的留恋。
他连朋友的身份都给不了,就别提更多了。
路星沉,你太懦弱了。这句话他母亲对他说过,他嗤之以鼻,而现在看来,他的确如此。
他忍不住坐在钢琴前,手指不停地在黑白之间舞动,还没上恋爱综艺,旋律中不知不觉已经染上一点甜蜜气息了。
路星沉当然能察觉得到,恼火地皱眉,却又没法拿钢琴撒气,只能狠狠地将眼前的曲谱摔在地上。
黎司暮凭什么?黎司暮又不会跟他一起上恋爱综艺。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连告白都没有就随便吻别人的家伙。
左手夹了根烟,右手又在钢琴上敲击几下,还是忍不住捡起曲谱,在空白的位置上流畅地写下几行。
没有黎司暮的糖,他再度沉迷在烟草味道里,比起这个,他更想念那晚没吃完的棉花糖,他怕在便利店遇上黎司暮,所以也没敢再去买一袋。
他盖上琴盖,脑袋枕在上面,放下笔。
他可真是个胆小鬼。
如果让大众知道他有一天也会如此小心怯懦,肯定要跌破眼镜吧。
“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夏飞扬从他碗里拿了颗草莓,凑过来想要揽上他的肩膀。
被路星沉一下子躲开。
“哎,这是怎么了,还碰不得了?你怎么还学你对家啊。”
“别提他。”路星沉的脸一瞬间从晴转阴。
“怎么,碰不得还提不得了,这位现在不是成你同事了吗。”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找你来可不是说这些的。”
“哦,”夏飞扬耸耸肩,“那你想说什么,我奉陪到底。”
“我要上恋爱综艺了。”
夏飞扬一口水喷出来,“咳咳,你说什么?恋爱综艺?你这个没谈过恋爱的人还会上这种节目?我知道了,带新相亲是吧。综艺叫什么?都是男的参加还是女的?”
“男的。”路星沉白了他一眼,“《恋曲》。”
“那不是去年收视率最高的恋综吗,虽然我没看过,但是我妹特别狂热,嗑那对什么双影帝的cp,天天在我耳边念,不过你上这个没问题吗。”
路星沉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但是现在没人在乎取向问题,从这个节目的火爆程度就足以见得。更何况,他已经不再是给别人幻想的偶像了。
“双影帝都没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所以才要来跟你这个经验丰富的取取经。”
夏飞扬扯了两张纸巾擦了地,疑惑地挑眉,“你怎么会在意这个,没有喜欢的咱就不跟他们玩呗。”
路星沉别过眼,“你话怎么这么多,万一有喜欢的呢。”
“行,你想知道什么?”
“如果,有在意的人,要怎么确定对方也在意你呢?”
“这还用说,先肢体接触靠近呗,这你不是最在行了,对方要是不拒绝说明有好感啊。”
路星沉拧起了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他又细细地回想了一下,黎司暮好像从很久以前,就不再排斥他的接触了,难道他从那时候起,就对他有别的心思了?
然后他各种肢体接触被黎司暮当做是对他有好感?
可是不符合逻辑,他们之前一直针锋相对呢。
“你可别告诉我你也被你对家传染了,就你这长相,这条件,要不是你之前都对对你有心思的人拒之千里,你不得前男友一卡车。”
“真的吗?”路星沉用手托着脸颊,“可是我觉得我没什么特别的。”
至少他真的不懂,黎司暮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可是他又不想开口问。
夏飞扬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没自信没自觉的路星沉。
踌躇了半天才开口问,“我说星沉,你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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