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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之人(七)
白羽被问的一头雾水,眼神中透出迷茫。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为什么连起来他就搞不懂银古的意思?
是没有发生异变,还是他根本没意识到?
银古看到白羽不似伪装的茫然,心里摸不准是哪种情况。他只是作为一名虫师,负责任的提出建议,“总之,你要多多关注自身。一旦身体状况发生异变,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银古在此之前,从未在人类身上感受过光脉的气息。刚刚面对绵孢子,白羽身上忽然沾染光脉的气息。那一刻,白羽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条行走的、有生命的光脉。
普通人类即使只是喝上一杯光酒(稀释的光脉),就会转化成“虫”。而拥有浓过光酒上万倍的光脉气息的白羽却能够行走在地上,却没有失去自己的意识,这十分反常。
虽然还是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可白羽却从银古的态度里嗅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微微点头,“我记下了。”
带走绵孢子的种子,一瓶黏糊糊的绿色液体,事件就这样圆满的解决了。
银古和白羽回到旅馆,收拾起行李,准备下一段旅程。
关于接下来要去哪儿,两个人都没有打算。银古这边是暂时没收到委托,白羽则是惯常走到哪儿算哪儿。
临行之前,白羽写了封信,向奴良组本家报了个平安。
他唤来鸦天狗的长女,将信封和当地的土特产塞到她的手里。
长女竹竹美是个一本正经的眼镜萝莉,收到白羽的信件时,表情十分严肃,仿佛将它当作堪比性命的物品。
慎重地将信封放入怀里,她鞠了一躬,展开翅膀盘旋而上。
完成例行任务,白羽松了口气,回头却看见银古呆愣在门口,嘴里的烟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那,那是妖怪?”找回意识的银古结结巴巴道。
“嗯,是鸦天狗家的长女。”白羽平淡的点头。
看到银古震惊的表现,白羽有些不解,“只是妖怪而已,有什么可吃惊的。你不是还见过更神奇的生物吗?”
说出这话,他俨然忘记第一回听到妖怪存在的失态表现了。
不不不,那毕竟是妖怪啊,是人们口口相传的怪谈里出没的存在啊,正常人看到都会吃惊的好吗!
银古在心里默默吐槽,强大的接受能力让他迅速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你们认识?”
“不熟,是同事家的小辈,这次托她送点东西。”白羽解释道,“鸦天狗在这里有个据点,我刚好想起来,就让她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正说着话,一股狂风刮开了窗户,鸦天狗女孩又去而复返。
“白羽大人,还有一封信忘记交给你。”她递出一封发黄的信,上面空荡荡没有署名,只是在右下角写着“白羽收”三个字。
“是谁寄来的?”接过信件,白羽问道。
“不清楚,是某天早上放在本家门口的。”竹竹美摇了摇头,回答道。
白羽撕开封口,随意的展开信纸,随着视线向下推移,他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等终于看完最后一行,白羽轻松的神态一扫而空。他的眉头紧皱,眼神带上些许焦虑。
站在原地片刻,他眉头舒展开,似乎终于想通某件事。
拿出笔在信纸背面刷刷写上两行字,将更改后的信纸重新装回去,他递给鸦天狗,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把它交给二代目。”
受到白羽的影响,她也紧张起来,“谨遵您的命令,在下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黑羽消失在天际,白羽终于想起来,屋里还有另外一人。
“是很麻烦的事吗?”银古问道。
回想起信的内容,白羽开始头痛,情绪变得更加的差,“岂止麻烦,搞不好还会变成生离死别。”
他抬起头,试探性的问道,“接下来没有计划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个地方?”
“好啊,去哪里?”银古条件反射回答道。
“新潟县。”
——————————————
大风夹杂着雪花呼呼地往脸上吹,白羽和银古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深的鞋印。
两只手指拽了拽围巾,遮住冻得通红的脸颊,白羽把手重新缩回口袋里,盯着风雪后若隐若现的茅草屋,声音嘶哑,“快到了。”
从繁荣的镇子徒步走到这里,白羽想想就觉得心酸。
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们都在前行的路上。披星戴月……咳咳,也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两人确实一直在向这边赶来。
一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因为时间紧急的缘故,两个人抄近路直穿山脉,难免经历了几回风餐露宿。
遇山翻山遇河淌河,常年奔波的白羽没什么大问题,但“普通人”银古可是辛苦够呛。这一趟折腾下来,估计得瘦上十几斤。
路途不光是辛苦,还有各种凶险等着他们。
自从上次在旅馆遭遇了鬼,不知为何,总是会有各式各样的鬼袭击他们。那些鬼长得奇形怪状,使用着各种反牛顿的能力发动攻击,甚至有几次差点伤到白羽。
砍又砍不死,躲又躲不掉,白羽觉得自己快要被鬼烦死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期待,能够有一把鬼杀队那样能消灭鬼的刀。
好在,经历一系列折腾,二人终于来到目的地。
看着不远处倾斜的小屋,白羽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终于,终于到了!
离茅草屋越近,白羽越能看清那附近的景象。
狂风大雪裹挟着一个人影,他像一枚羽毛轻飘飘的靠近,脚下没留下一点痕迹。
明明是寒冷的天气,那个人却只穿着一件绿色条纹的浴衣,两手揣进袖口,像是漫步在炎炎夏日般悠闲。他脖子上挂着的围巾,与其说是用来保暖,不如说是件象征性的饰品。
看到那个身影缓缓接近自己,白羽像是放下什么心事,深深吸了口气。却又因为冷风呛进嗓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白羽,你终于来了。”
时隔二百年见到义弟,奴良鲤伴声音带着些颤抖。
平复气息之后,他注意到白羽身旁还有一位同伴,忍不住用眼神传递疑问。
“没事,他是我的朋友。”白羽坦然的说道。
对银古点头示意,他上前两步和鲤伴并肩而行,话题转入正轨,“先别说这些,山吹姐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鲤伴语气低沉,回想病榻上瘦弱的身躯,“妖力在逸散,连我都没法治疗。”
是寿命要到尽头了吗?不可能,幽灵的寿命没有那么短!
白羽的心头涌上苦涩,又一次感受到自身的无力。
二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到达茅草屋的门口。推开咯吱作响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病弱的山吹乙女。
“是,是谁?”病床上的乙女支起身子,气若游丝。
“是我,山吹姐。”白羽连忙扶住山吹乙女的身体,紧握住她的手掌。
山吹乙女睁开眼睛,借着昏暗的烛光看清青年的身姿,笑得温柔至极,“是白羽啊,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不来见我了呢。”
“怎么会,我绝对不会生您的气的!”白羽回复道。
他斜撇装乖的某人,心里加了一句,我只会生您丈夫的气。
没错,大半个月前白羽收到的信,就是来自山吹乙女。
白羽绝对没想到,兜兜转转数百年寻觅不到的人,竟然会通过信件主动联系自己。
那封发黄的信上并没有写很多,只是说了山吹乙女的现状。她现在深受病魔所扰,即将命不久矣,希望白羽能够过来看她最后一眼。
在信最后,她还特意叮嘱白羽,不要将她重病的事告知鲤伴。
或许这封信寄给组内其他的妖怪,他们可能会选择尊重主人的心愿。可是数次痛失亲友的白羽,最能体会至亲没能见到爱人最后一眼的痛苦。
白羽只犹豫一下,就果断将信寄到鲤伴手中,并附上一行书信,如果鲤伴因为山吹乙女的话裹足不前,他就不配做她的丈夫。
还好,鲤伴赶来了。
昏黄的茅草屋,能清楚听得到狂风呼啸的声音。蜡烛的火苗随着门缝露出的风左摇右摆,给房间带来几丝晦暗。
光芒猛地闪烁一下,墙角的蜡烛爆出个烛花。
白羽给鲤伴使个眼色,松开手,任由鲤伴扶住乙女的身体。
白羽不是医生,却也能看出乙女身体情况有多差。肤色蜡黄,身体瘦的像排骨,妖力每时每刻都在无法挽回的流出。
更何况,连拥有治愈能力的鲤伴都说无能为力,乙女可能真的油尽灯枯了。
白羽的眼神暗了暗,将那份悲伤深深掩盖,转而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不要担心山吹姐,有鲤伴在,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站起身,挽住了银古的肩膀,“你们两个聊,我和朋友先出去啦!”
银古鞠个躬,二人来到隔壁房间。
感受着手臂传来的力量,力度之大好像要把胳臂折成两半。银古没控制住,露出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抱歉抱歉。”白羽松开银古的手臂,双手合十道歉,“不好意思,弄疼你了。”
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有些不对,没经受后世庞大信息洗礼的银古犹豫着说道,“呃,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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