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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林牧白晚上如果没有课,一般习惯在图书馆自习,宿舍门禁十点,所以林牧白会在晚上九点离开图书馆,走回宿舍。
心理学系的老宿舍和图书馆之间有三条路线,林牧白习惯走人最少,最有利于思考的第三条线路。这条线路共有三公里,中间有一段要绕过岁月湖,湖边树高草丛茂盛人少没什么灯光照明,正是下手的好地段。
龚吉趴在一颗茂密的榆树背后打量眼前黑漆漆的小道。
“还没来!”龚吉朝后喊道。
“没来继续盯!”梁平小声嚷道,他是赫连帮的副手,单眼皮、高颧骨,天生一张恶人相,除了花赫连,天不怕地不怕。
听说能帮老大追“嫂子”,兴致冲冲地带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兄弟当群演,梁平、马四、王五三个群演都怕黑灯瞎火认错人,才叫龚吉排前哨盯梢。
龚吉蹲在草丛里叫苦连天,明明此刻应该在宿舍复习托福英语,天可怜见跑来野地不务正业,还被莫名其妙的虫子咬到手背红肿,
“嗡叽嗡叽叽嗡叽嗡。”
又是虫子!龚吉慌乱站起身,甩甩手臂踢腿一阵乱动,动静大得灌木丛都在抖,
“小声点!”梁平喊道。
“没事,人还没来!”龚吉话还没说完,不知树上哪只鸟被他扰了清梦,突然溅下一坨屎,正好砸到他的眼镜上。
“鸟屎!”龚吉脱下眼镜,他一挥手,梁平以为有动静,赶紧带人冲了过来,那两个人也是心急,步子迈得快了点,马四撞了龚吉一下,龚吉手松眼镜掉地,王五刚好一脚踩上。
“哐叽”一声,眼镜壮烈光荣,五马分尸。
“我靠!”龚吉八百度近视,眼镜早已成为身体一部分,他满地找眼镜,摸着根眼镜腿如丧考妣似地尖叫:“赔钱!!!”
“别吵!有人来了!”梁平按着龚吉低头,四个大男人挤在榆树底的灌木丛内,透过缝隙,一个穿着蓝色风衣的人影走在鹅卵石小道上,夜晚,路上凝结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腿,那人蹲下,轻轻地理了理衣裳。
“是他吗?”梁平提了下龚吉耳朵。
龚吉白了梁平一眼,我眼瞎你是不是看不出来,不过,龚吉眼瞎归瞎,颜色还是看得清楚,校草倒真是有一件深蓝色风衣,他第一次穿的时候,学校走一圈,俘获芳心无数,蓝色风衣并不常见,而且大部分图书馆出来的学生这会都赶着回宿舍抢热水澡,此时此刻谁像林牧白这么有诗意月下湖边散步?
“没错!就是他!”
龚吉做了个OK的手势,梁平带着马四、王五,一堵墙似地横到了小道中央,拦住来人,梁平喝道:
“站住!”
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赵小强在校内□□群认识了一个名叫“海清”的美眉,两人线上聊得死去活来,线下急切地约着见面,赵小强本想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可是人姑娘比较纯情羞涩,怕被同学瞧见取笑,特地选了个没人的时间,没人的地点,浪漫的湖边来一场初遇。
一想到要跟斯文美丽的海清见面,霉君粪娃同学的内心像长了100条萌动的春虫,每一条都说着好开心,拱动着爱情的土壤。
赵小强一路哼着歌,踏向春天的步伐轻盈而激动,哇,月色怎么那么美,哇,空气怎么这么好,为了给海清留下一个好印象,早上还特地问林牧白借了一件风衣充门面,赵小强忸怩地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他捋了捋卷毛,立了立衣领,平时站在林牧白身边,没人看的赵小强其实单拎出来还不错,苹果脸、倒八字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透露着任人揉捏的软萌,整一个好欺负的小可爱。
赵小强指头伸进衣服口袋,掏出个小宝贝。自从约定见面的日子以来,赵小强两个月没吃早餐,省吃俭用买了一个一百多块的粉色镶钻发卡,海清会喜欢吗?会不会让我亲手帮她别上?一想到能亲手抚摸女生的秀发,赵小强拿着发卡呵呵呵傻笑,忽然,面前投下三个巨大的阴影。
梁平带着马四、王五,一堵墙似地横到了小道中央,拦住来人,梁平面朝赵小强喝道:“站住!”
赵小强不仅站住了,还被原地石化了。
左、中、右三人身穿潮服,中间那个小平头,一脸不像好人的样子。
赵小强睁大眼睛,头扭得像个风扇,想不通哪儿得罪了人。
“各各位大爷?”赵小强声音抖如筛:“我我刚好路过,身上没钱,不是现在没钱,从小就没钱,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一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不不,我什么都不会说,守口如瓶,你你你们放心。”
“平哥,”王五靠近梁平:“花爷喜欢这种怂包?”
梁平:“你把龚吉抓过来,问他有没有搞错人。”
“他跑了。”
梁平、马四、王五同时望向身后灌木丛,龚吉早已趁机鞋底抹油,鬼影都不剩一个。
“不管,先完成任务再说。”梁平戏精上身,对着赵小强摩拳擦掌:“爷我今天心情不好,揍你还用找理由?!开干!”
“你们要要干什么!救命啊啊啊啊!!”
赵小强拔腿就跑,可惜腿短,没跑两米远,立马被人团团围住,三个群演考虑到赵小强还剩下1%的可能性是花赫连的心上人,本来下手还有顾忌,拳拳雷声大雨点小,可惜,赵小强鬼哭狼嚎的怂样激起施暴者的虐待心,几拳下去便真打。
花赫连在Y字型小路的另一端,听到梁平“开打”的信号音,心情既雀跃又紧张,谁知还没来得“英雄救美”,便听到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美人叫声如此独特?
花赫连听到声音立马开跑,兴冲冲跑到道路转折口,只远远瞧见倒霉孩子赵小强被打的身影,压根儿没看到心上人,赵小强凑什么热闹!花少此刻的心情就像一心想抽路飞扭蛋的人抽到了乌索普,整个人充满失落、烦躁、不爽之情,别说救赵小强,差点没走上去一起揍人。
小路上四人扭打成一团,好不热闹,忽然,林荫小路入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安静而又从容。原来林牧白刚从图书馆走来,他手里捧着本切萨雷·贝卡里亚的《论犯罪与刑罚》与高远的《原罪论》,一边行走一边思考罪犯究竟是天生,还是后天因素影响更甚?
林牧白大脑飞速运转,走到跟前才发现有人横在路中央打架,遭殃的还是赵小强。
“你们在干什么!”林牧白堂堂正正对着梁平:“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耍流氓的地方!”
啊咧,情况似乎不太一样,花赫连缩回另一条小路,按照计划通本来应该是林牧白被袭击,自己英雄救美,怎么就变成了赵小强被袭击,林牧白英雄救路人?现在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梁平似乎也在状况外,他瞅了眼林牧白的脸,再瞅瞅赵小强的脸,妈的搞错人了,现在是继续打呢,还是跑路?
群演一时有点懵圈,主角倒是一如既往地冷静,林牧白扫了眼三人,皱眉道:“你们是花赫连的朋友?”
梁平、马四、王五三人的表情同时在“你怎么知道的”和“我他妈死都不能承认”之间游走,林牧白指着梁平的手腕,一针见血:“你手上戴着的HL赛车俱乐部黑色金属手环,我也见花赫连戴过,是他叫你们来……袭击我?然后他再出场救人,卖我个人情?你们真闲。”最后四字几乎是咬牙说出。
“……”花赫连听到这,再也憋不住,拐了个弯出来,表现得一脸人畜无害:“哈哈,牧白,我就是跟赵小强开个玩笑……”
“玩笑?”林牧白举起赵小强的手,刚才梁平得意忘形,一时下手没了轻重,赵小强手腕青了,脸哭得红肿肿,一身灰,可怜兮兮的样子。
“有些事对你们来说是玩笑,对我们来说是伤害。”林牧白见着花赫连,突然更加生气:“我以前以为你再没有分寸也不会伤人,再纨绔也会对人保有起码的尊重,没想到你根本不把人当人,心情好了给点甜头,不随你心意便想办法算计,算计完一句玩笑就能抹平所有伤害,我们是人,不是你游戏里的棋子,可以任你随心所欲拿捏,道不同不相为谋,请你以后不要再继续纠缠我。”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外焦里嫩是什么滋味,花赫连在17岁那年的春天尝了个沮丧的全家桶滋味。
花儿还没开便已夭折,鸽子还没长大飞翔已成乳鸽,花赫连眼睁睁地看着林牧白带着赵小强离开,突然觉得很累,失去了追逐的力气,呆滞般愣着不动。
“花爷,那小子算得了什么,不就是有张脸,我们身边还缺美人?”梁平愤愤不平:“咱车队里头也有几个好看的,你要不喜欢,我家影视公司那些嫩模排着队让你挑,费什么劲热脸贴冷屁股!”
花赫连捂着拳头,下雨了吗,不,是心里的泪水在滴答滴答,他俊朗的脸上染上一种悲凄,既心痛,心里又仿佛有颗小种子,受到雨水的滋润蹦出了芽儿。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滋味?
花赫连拍了拍梁平的肩,语重心长地炫耀道:“你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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