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诗

　　今晚的比武终于结束，结果出人意料，竟是这来路不明的凡人夺得了第一。

　　那些高傲的天骄，还有无尽仙法，在他面前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自纵身一跃，步入场中那一刻起，场中便再无他一合之敌。

　　他似是就为了那打破常理而生一般，出身于蛮荒，于无名，于卑微，见天人而不跪，却一怒下凭借着一身热血，闯出惊天威名。

　　他如约而至，无双刀下无双魂，身为凡人，却睥睨众仙。仿佛这牡丹台之中，他才是那高傲的不败仙人。

　　一时间，场中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是迫不及待，看着掌门，看着黑衣少年。看着接下来，究竟会如何。

　　良久之后，柳暮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声若洪钟，不断在牡丹台中回响激荡。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果然没让老夫失望！！！”

　　那笑声中，竟是止不住的兴奋。

　　“名不虚传！！”

　　柳暮确实高兴。

　　那缪荫来之前，他便已想好，若是最后这人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平庸之辈，那便简单杀掉了之。

　　若是真有一身不凡本事，那何不为我仙门所用？

　　他自信的笑着，我会给你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如今说实话，事情发展大为超出他的预料。原本预料之中，那黑衣少年最多能和如藏或是须灵儿，拼个平手罢了。

　　结果，他却犹如天神下凡，一刀抽飞如藏，一拳打晕那化龙后的须灵儿。这等实力，已是不弱于那木痴了。

　　想到今后的柳生门，他就忍不住一阵激动！如藏算什么，须灵儿又算什么！

　　修炼归来的木痴，加上这黑衣猛兽。自此以后，九祭陆十四仙门年青一代，谁人可敌他柳升仙门？

　　一想到那傲气凌人，连他也不放在眼里的九祭陆中央大仙门，他就忍不住胸中一阵怒意翻涌。

　　柳生门和玄水门，皆是处于九祭陆最偏远之地，土地贫瘠，山脉连绵，远不如中央地区，人口众多，千里平原沃土，灵湖仙山遍地！

　　占据那里的，是如今地位一落千丈的九祭镇仙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已经没落，但依然稳压了其他仙门一头。

　　随后，便是乱武门，百奇仙门，不灭炎门，紫鸿殿，四大仙门平分着剩下的最繁华的地区。享受着最多的资源。

　　为什么柳生门和玄水门总是打来打去？因为他们打不过别的仙门啊！

　　他满心激动地幻想着柳生门的未来，木痴与缪荫，柳生双星横空出世。对于他来说，缪荫越强越好。他越强，那么柳生门的未来便是越强。

　　因为他很确定，自己给他的，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而一旦答应这条件，那他之后的命运，就将和柳生门紧紧绑在一起了。

　　强行镇定了下自己的心神，他望向下边那个孤单立于场中的黑衣少年，朗声道。

　　“缪荫，你实力过人，轻松便夺得头筹。按理来说，这第一的奖励自当属于你。”

　　“但是。。。”柳暮故意停了一下，卖了个关子，观察着下面那个少年。

　　果然，听见他的那句但是后，那少年面色微沉。哈哈哈！果然还是个少年郎啊，纵然武艺惊人，但心智还并未成熟而已。

　　“但是，老夫先便说过，这是给仙人较技的奖励。你既不属于我柳生仙门，又不属于那玄水仙门，纵使赢了，也无法得到奖励。”

　　“哈哈哈哈哈哈！！”见到那少年随着他的话语，越来越冰冷下去的脸。柳暮哈哈一笑。

　　这种将他人心情把玩于手中的感觉，真是不错啊！！

　　“缪荫，老夫入道仙‘横流’柳暮，柳生门八代掌门在此问你，你可愿入我仙门！！”

　　炸雷凭空响起。

　　这句质问，亦是邀请，就如那晴空炸雷。

　　不仅炸的缪荫晕头转向，便是所有弟子都是一懵。

　　除了那牡丹花下的众位长老们，他们早就知道这个决定了。他们笑吟吟地看着这个少年，毫无意外，这是天人的恩赐，这是来自一位天下十四至尊之一的恩赐，无人可以拒绝。

　　从最卑微的凡人，一跃成为天人。

　　看着底下那一脸茫然，不知该如何作答的少年，柳暮微微一笑。他很清楚，底下的少年需要什么，他说过，他的条件无法拒绝。

　　知道了对方伸出手掌，想要抓住什么东西，那便好办了。

　　“你入我仙门，便可带走老夫身边这牡丹花中少女。同时，这少女也身具仙根，老夫喜好成人之美。便让这少女一同随你入我仙门，成为老夫柳暮亲传弟子，和你一起相伴，追寻那长生天道！”

　　这。。。这。。。缪荫更加六神无主了，心中无限惊喜，这么好的条件，对方真的既往不咎，还送给他如此大礼吗？？

　　仙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一怒之下，流血千里的仙人吗？？？

　　如此一来，自己不必在每天生活在拼杀之中，不必每日与分离和死神相伴，不必再风餐露宿，不必再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

　　最重要的，便是那苦命的妹妹，桑如鸣，自此成为天下最尊贵的仙人，从此一生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再无烦忧！

　　日后。。。自己也能完成桑婆婆的愿望，看着这小妮子嫁给一名仙人道侣，幸福无忧的生活。。。

　　这么好的条件，他有何理由不同意？？

　　“哈哈哈哈哈，少年郎，别急，老夫还没说完呢。”

　　柳暮笑道。这点条件，可不够让他如此自信对方无法拒绝的啊！

　　“你若答应老夫，入了柳升仙门，则同样可成为老夫的亲传弟子，兼任老夫武侍长！地位等同门中普通长老。从此以后，只有普通仙人见你弯腰行礼，你再不必向他们弯腰了！”

　　“老夫见你和那青芸侄女，相互都颇有好感，老夫便在此做主了，你若入我仙门，择一良辰吉日，便可结为道侣，共寻那长生之道。”

　　“哈哈哈哈哈，只是我这侄女自小娇生惯养，你可不许对她差了啊，而且可要做正房妻子的，否则你那老丈人，可饶不了你啊！”

　　柳暮满面红光，手抚长须笑道。

　　那柳克行见掌门发话了，只是冷哼一声，并未说甚。

　　见到这小子的实力后，他也并未有多少反对之意了。相比之前的选择，一个柳中如藏，一个须灵儿。

　　一个被他一刀抽飞，一个被他一拳打懵。

　　怎么看还是这小子顺眼一些。

　　“啊？不。。。不是说仙尘永隔吗？”缪荫此刻仍然处于呆傻状态中。他已经准备好那柳暮说出一番道貌岸然的话来，给他安上几个罪名，不不不，都不用安上罪名，他也明白自己本身就罪恶滔天了。

　　然后一声令下，那群老头子就要出手将他拿下了。

　　结果等到的不是大棒，而是糖果。

　　这巨大的反差，让他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哈！”柳暮听见缪荫的疑问后，大有深意地问道“难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是一个凡人吗？”

　　对啊。。。

　　缪荫满心迷茫。他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手，自己的浑身上下。

　　哪里像一个凡人？近乎不死不灭的身体，无穷巨力，异于常人的双瞳，一怒之下便浮现于身体之上的诡异而华丽血纹。。。

　　等等等等，这一切莫名其妙的能力，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从何而来。自己有哪一点像是个凡人？

　　“况且。。。”柳暮眯着眼看着他，用无人听到的声音暗自沉吟道“哪怕就算你是凡人，又如何呢？”

　　传统，习俗，身份地位，门当户对。这些规矩在平日，是那么牢不可破，无法撼动，一代又一代的人们生在这规矩下，死在这规矩中，无人可免，规矩不可打破。

　　但是面对着生死，利益，这些无比现实的东西，规矩却又成了最腐朽不堪的枷锁，轻轻一挣，便是化为一地碎屑。

　　这现实就是如此残酷，除非自身的带来的利益足以让人们无视那传统规矩，否则无论多么感天动地的故事和感情，终究无用。

　　这生于柳生门，父母皆为柳生门长老，对柳生门忠心耿耿的柳青芸，便是将那猛兽牢牢捆在柳生门战车上的锁链。

　　别说你柳青芸愿意，就算是你不愿意，也由不得你了。凡间贵族子女的婚姻，要为家族服务。就算是仙人，亦是如此啊。。。仙人们的婚姻，便是为那仙门服务的。。。

　　想到这里，一时间，柳暮竟有些失神，心中泛起一丝回忆。曾经的那个白衣少女的身影在他心中浮现。自己年少之时，又何尝不是妄图打破这条锁链之人呢？

　　但最后，还不是娶了那紫鸿殿的长老之女么？

　　日后的柳生门，他早已想好了，待他退下之后，木痴为主，这猛兽为仙门护道者。便是那中央大仙门，也敢去一拼了！

　　越强的后继者，代表着越多的话语权，越多的修炼资源。而越多的修炼资源，则代表着能诞生出越强的后继者们。

　　这是一个悲哀的轮回。越弱的仙门，修炼资源越少，后代也越来越弱。越强的仙门，修炼资源越多，后代也越来越强。

　　最终，弱小的仙门，便会被那强大仙门吞并。

　　而柳生门千年积弱，早已无力和那些大仙门对抗，只靠他和两位时日不多的太上长老硬撑。但这一代的复兴和崛起，将从他柳暮开始，将从那二人开始！

　　柳暮的这一番话，却是又令众人轰然炸开了锅。

　　其中，有丁龙那嫉恨如狂的目光，又深深饱含着恐惧。他曾经以为，他身为天人，之后将那小恶鬼想怎么拿捏玩弄，就怎么玩弄。

　　他曾经以为，犯下这滔天大罪，那恶鬼还敢来仙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字如何写。等到了仙门，恐怕那高高在上的长老们，便会将其瞬间拿住，令其受尽百般折磨。

　　那柳青芸，是他只敢偷偷幻想，只能仰望的二长老爱女，高傲的仙子。平日对他呼来喝去的师兄们，见到柳青芸，无不是俯首帖耳，唯唯诺诺，阿谀逢迎。只为博得美人一眼，一笑。

　　在梦中，他偶然掉到一处门中禁地，在其中发现一位早已死去的上古大仙，然后传承其衣钵仙法，得到其无上神器。归来后大展神威，最后赢得柳青芸的芳心，成为一对神仙道侣。

　　可如今。。。可如今。。。

　　他嫉恨着，他恐惧着，他躲在人群之中，咬着牙看着那得意的黑色身影，心中的火焰煎熬着他，让他痛不欲生。

　　美梦从未实现，噩梦倒是一个比一个准。自己从今以后，就要看着那两朵鲜花，自己的梦中情人，陪伴在那恶鬼身边了。。。从今以后，那恶鬼将会把他放于手心拿捏玩弄。。。

　　崔楽含笑的目光则盯着场中，他坐在那最低级的杂役小童席位中，斟满一杯酒，遥祝着这对苦命的人。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这天地。。。终究是有神灵的吗？在冥冥之中守护着人们。

　　木痴在台下狂放不羁，似乎有些醉意了。直拍手大叫道过瘾过瘾！！

　　纵使他千般高看了这传说中的少年一眼，仍是低估了他啊。。。他游历红尘三十年，眼界比这些困在温暖笼中的“天骄”们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掌门啊。。。果然不愧是您。”他今日也是开心至极，顾不得形象，竟是抓住酒壶对嘴便饮。这等条件，确实是无人可以拒绝啊。。

　　“收服这头凶兽为我仙门所用，果然妙哉啊！”

　　“若是日后只有我一人撑起柳生门，可是太沉重了啊！”

　　柳青芸已经听不见周围人的声音了，她的双眼已被眼泪所模糊。

　　这。。。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她喜极而泣，自己。。。自己梦想成真了吗。。。莫不是，这都是一梦而已？

　　陪伴过那少年身边，见过那少年的傲骨，看过他的双刀挥舞，就如见到明月，就如饮过那青天尽，就如泡过那五净仙泉。

　　再让她去尝试那别的美酒，灵泉，却都是无法入眼了啊。她的心中却是再也无法容下别的男子了，什么天骄，什么绝代，什么贵族公子，和他相比，此时都是那么丑陋俗气不堪。

　　她用手捂住发烫的脸庞，头深深垂下，生怕眼中的泪光被别人看见。身体被那合琴儿不停地摇来摇去，但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心中的那一方秘密天地，其中百花正怒放，那花中百鸟正振翅欲飞，黑衣身影正在前方不远处，面带微笑，细细嗅着花香。

　　这美丽迷了她的心，迷了她的眼。

　　“怎么样，考虑的如何？”柳暮看着前方的少年，笑道。

　　他不相信这等条件，会有人拒绝。

　　挥刀向仙山，只为那少女，说明他重情重义，亦说明他英雄难过美人关。无情屠刀即挥向仙人贵族，亦挥向普通惹怒他的百姓，说明他不是那种愚蠢的为什么天下大义，天下百姓挣个公道的“英雄”。

　　自己将两位美女，无尽权势和财富都赐给他。他焉能拒绝？

　　“这。。。这。。。”

　　缪荫仍然楞在原地，这天大的礼物和惊喜，让他仍未反应过来。自己怀着必死之心前来，结果却莫名其妙成为了天人？

　　“这。。。若是我入了仙门，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用向任何人下跪了？”

　　柳暮闻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是傲气的很啊！”

　　“基本上不用向任何人下跪了。但怎么，为师收你入门，你还不跪谢为师一下吗？”

　　为师，下跪。

　　这四个字犹如一盆冷水，瞬间将缪荫泼了个清醒。

　　是啊。。。还是要下跪啊。。。

　　他看着那不远处的柳暮，笑呵呵地看着他。仿佛就等他点头答应，行那跪师之礼了。

　　而自己心中却蓦然浮现出那两道孤独而傲然的高大身影，在走龙原上，悲悯红尘众生，笑谈云上众仙。

　　他赐予了自己宝刀，赐予了自己名字，指出了前路，给了自己新的人生。

　　八荒行者，他的尊师，他最为念念不忘的人。

　　他心中纠结无比，师傅啊。。。和眼前这天人上仙相比，您的实力究竟如何呢？

　　嘈杂之声渐渐平息，众人皆是等待着，等着这少年做出他的选择。

　　“傻子。。快跪下啊。。你还等什么啊！！”柳青芸双手紧握，微微颤抖，她亦是紧张无比。幸福的梦中生活就在眼前了，就在那少年膝下了，只要他肯低下头，只要他肯跪下，叩谢掌门，她就美梦成真了啊。。。

　　缪荫此时心中无比茫然，脑中无比混乱。他本早已觉悟，他在踏上这牡丹台之前，在听那农夫语重心长的话语之后，便是做出了决定。

　　若是。。。若是真能得到那平安，若是真能让自己和妹妹从此无忧无虑，不再整日生活在厮杀之中。。。

　　自己这一跪又有何妨啊！！！

　　回想自己一路走来，那无数或奸诈，或恐惧，或丑陋，或热血激昂的男儿们的脸，一一浮现在眼前。。。

　　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只为一句话之辱，便怒火冲天，便要拔刀将敌人杀得一干二净的幼稚少年了。

　　除了那幼稚的怒火和傲气，他的心不再无尘，而是掺杂了无数莫名的东西。

　　这世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谁牛逼，谁无敌，谁就能一路赢下去，一路笑傲天下，无忧无虑的啊。。。敌人都会如丧家之犬般惶恐臣服，世上再无敢反对自己之人。

　　他的双刀越锋利，他的身体越是强大，他越加感觉到双手沉重，身如负了万钧大山般。

　　重到此刻他想再如之前那般，无所畏惧的挺直腰身，昂首面对天人，都做不到了。

　　“砰”的一生清响，少年手中的长刀晒雪，掉落在地。

　　随之，他的头颅亦是慢慢，艰难地垂下。

　　见到这一幕，那牡丹花亭之下的掌门和长老们，脸上笑容愈加灿烂。

　　哪怕他早已释然，早已想清，但身体依然犹如不听使唤一般，怎么使劲，那腰都弯不下来，那膝盖都跪不下去！

　　他浑身大汗，气喘吁吁，这简单的动作，实在是太难做了啊。。。

　　垂下的头颅，看向了脚下。

　　只需要一跪，前方便是坦途，便是富贵，便是功名，便是天下共尊。

　　便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少女，桑如鸣，从此以后再无烦忧！！！

　　若是桑婆婆泉下有知，那也会安心上路罢！！

　　“你这木头！傻子！！还愣着干什么啊！！！”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怒喝声，焦急而又羞怯。

　　少年茫然回头，见到了那向他疾奔而来的青色身影。

　　竟是柳青芸那妮子。

　　原来她看着那木头桩子，竟是痴立在那里，不知想什么。这么好的条件，简直是可以说老天有眼，送给他们的大礼，错过了，那就真是再无挽回的余地了啊！！

　　生怕那木头桩子脑筋进了死胡同，一时热血拒绝了。当下也顾不得羞怯和脸面了，心急之下，竟是从那弟子席中狂奔而出，在周围弟子吃惊的目光中，奔向那心中的身影。

　　她含着热泪，在一片寂静的目光中，终于奔到了缪荫的身边。随后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高贵矜持，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央求道。

　　“求求你了。。。答应掌门吧。。。别再硬撑下去了啊。。。”

　　望着身边少女满目期待而深情的目光，缪荫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一软，便欲跪下。

　　“唉。。。罢了，罢了。。。”

　　“我。。。”

　　猛然之间，一声冷冷地怒斥声响彻天地。

　　“你若跪下，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这！”

　　众人侧目，竟是那一直一言未发，始终安静的牡丹花中的少女。

　　桑如鸣。

　　此刻的她，是那么像那日舍身赴死的桑婆婆啊！昂着头颅，怒目盯着缪荫，眼中满是决然。

　　瘦小单薄的身躯此刻竟是犹如一尊武将般，闪烁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摇曳如风中残烛，夺目如夜下明珠。

　　“缪荫！”

　　“你若是给那天人当狗，成为它们之中的一员，那你我自此再也无需相见了！”

　　“从此你享受你的荣华富贵，我便去赶紧追上桑婆婆的脚步罢！”

　　“向那害死桑婆婆的人奴颜婢膝，跪着乞求那荣华富贵，我纵使再卑贱如尘土，也做不出来！！”

　　“若要跪，你便跪罢！我和桑婆婆，就当养了一条狗！！”

　　冰冷地话语，视死如归地决然目光，将那缪荫心中的纠结和烦忧，彻底清扫个干干净净。

　　那番话语，犹如法力通天的大能，斩断了红尘众生的烦忧业障，让缪荫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那个蛮荒山野之中的小子。

　　跪拜天地，跪拜恩师，唯不跪仙人贵族。

　　那番话语，也是惊的掌门和长老们，双目怒火喷涌，恨不得就当场将那狂言少女立弊于花中！

　　那番话语，也是惊的柳青芸更加慌乱。

　　她看着身边的少年，那本已微微弯下的身躯逐渐挺直，那本已垂下的头颅，逐渐高昂！

　　那曾经迷茫而纠结的双眼中，慢慢坚定而清明了起来。

　　她更加慌乱而手足无措了，那颗心随着身边少年逐渐挺直的腰杆，不断下沉，下沉，直到沉入无尽深渊之中。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啊。。。”

　　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双眼满是悲伤和绝望，啜泣着，哀求着，这身边的少年，双臂愈发紧紧抱住他的胳膊，生怕下一刻他就会甩开。

　　“求求你了啊。。。那个女子。。。就真的对你如此重要吗。。。她会害死你的啊！！！！”

　　“对不起。。。”缪荫的双目恢复了往日的光芒，那是令人恐惧地，坚定不移的光芒。

　　他回首望向了身边的柳青芸，再也没有了往日高贵的仙门大小姐模样，此时只是一个可怜的，卑微的，想要留住心中人的深陷于爱恋之中的少女。

　　他对柳青芸的感情同样是复杂的，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那日少女白衣谪仙，舞于万花之中，舍命相救，同样温暖了这个野兽冰冷的心。

　　“对不起啊。。。”缪荫叹了口气，手臂轻轻挣脱了少女紧紧的拥抱。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神，那浓浓的化不开的绝望和哀伤刺痛了他的心。“那个少女。。。对我而言，就是那么重要啊。。。”

　　随后，他傲然面对着众多仙门长老的目光和威压，朗声道。

　　“不愿！”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