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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礼物(3)
因为被杜繁琦和许萍支使着去陪朱予桐“单溜”,介明妤对朱予桐的关注度高了许多。
几天之后,朱予桐的脚疼便康复过来。杜繁琦为了让她端正态度,特意让和她有过相同经历的黎越来给她传授经验,教她正确的跑步姿势,避免再次伤到脚。
而许萍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其实也是秉承着对每一个战士负责的态度,时时刻刻地提点着她。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对许萍的骂声免疫了,朱予桐虽然不再闹着要回家,却还是待在自己的牛角尖里,除了背条令厉害,训练生活一样也拿不起来。
长此以往,介明妤的耐心也就在朱予桐不上进的常态之中被消耗殆尽,渐渐地不再对她那么上心,除了关注着她别想不开做傻事以外,没有再采取更多的行动了。
又到了一个周五,连队组织看电影,但新兵连不和老兵一起组织活动,站长便拷了美国出品的《兄弟连》来,让杜繁琦用她的电脑放给新兵们看一看。
“让她们放松一下,也激励激励她们的斗志。”站长如是说。
这是一个空降部队的故事,一朵朵伞花绽放在空中时,介明妤忽然想起了曾经是空降兵的俞声。
自从火车上那次通话之后,介明妤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算一算,已逾一年之久。后来她收到了俞声的来信,正是这封信让她开始转变自己的态度,跟她父亲通话解开了心结,这才成为了今天的自己。
说起来,她都没有谢过他。
而他也似乎为了他那句“等着她”的承诺,在等着她可能根本就不会有的承诺。
介明妤看着杜繁琦电脑上那些美国空降兵训练的情景,脑子里却把他们全部替换成了俞声的样子——满满一屏幕的俞声,每一个都似乎在怂恿着她给他打个电话。
介明妤坐不住了,她伸手拍了拍坐在她前面的许萍,请求道:“班长,我想现在去打个电话。”
许萍正在专心致志地观影,却忽然被介明妤打扰了。她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
自从成了副班长,介明妤每周都有半个小时的电话时间,她没少和俞宝音打电话,然而两人都好像十分默契地没去提过俞声。介明妤是刻意避开,而俞宝音则是完全顾不上。
介明妤从柜子里拿出号码本,对着本子上俞声的手机号码一个一个地摁下去,每输入一个数字,她的心跳就更重一分。到第一声嘟响起的时候,介明妤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跳时嗵嗵的闷响。
俞声接电话的速度和介东源有一拼,而且没等介明妤说话,那边就已经试探着叫出了她的名字:“明妤?”
“是我,”介明妤深吸一口气,对他的试探给予了肯定。
电话拨通了,两人却尴尬地没有话。沉默许久之后,还是俞声那边开口道:“最近好吗?”
介明妤向来都很擅长这种挤牙膏式的对话,点头答道:“好。声哥你呢?”
“我也好。我听宝音说你在带新训,感觉怎么样?”俞声似乎是笑了,又问。
说起带新训的感觉,介明妤自然是觉得无奈居多。但说起新训,介明妤也想起了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她也浅浅地笑了,说:“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去年你那封信,我现在估计还什么事儿也干不机密呢,哪儿能带上新兵。”
那边俞声的笑声更爽朗了些,说:“哪儿的话,我应该的。”
“不是不是,谢谢还是必须谢谢的,”介明妤深知再纠缠下去可能会陷入另一种尴尬境地,连忙转移了话题,“我听宝音说你去读研了,恭喜呀……”
“嗯,谢谢。”俞声语气中仍然有淡淡的笑意,“你退伍的时候,我还在这边,到时候你可以过来,我带你去转转。”
两人毫无重点地寒暄着,介明妤心里却仍然一直忐忑不已,俞声话音里一以贯之的笑意也没能让她紧张的情绪得到任何缓解,甚至更加加重了她的心里负担。
“声哥,你别再……等我了,”踌躇了好一会儿,介明妤终于斟酌着开口了。她原想让俞声不要再喜欢她,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宝音说,你告诉她你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去相亲。我实在是,承受不起,给不了你什么回应……你……我……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你别再这样了……”
“那看来,我不如那时候不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俞声再开口时,语气里便不再有隐隐约约的笑了。
介明妤抿着嘴,半天也去没能凑出一句话来回应俞声。
半晌,俞声又无可奈何地笑了,说:“明妤,你就当你不知道吧。不要觉得我在等你,你也不需要负担什么。”
他顿了顿,说:“我们吹哨点名了,下次再聊。你多保重。”
俞声说完,难得的先行挂断了电话。
然而介明妤并没有听到任何哨音,她知道,和她一年前说自己要交手机一样,这只是俞声的借口罢了。
明明已经拒绝了这份自己无法回应的感情,规避了自己成为别人口中养备胎的绿茶婊的可能,本来应该感觉轻松无比的,介明妤的心情却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没开灯的晾衣房里,只有电话的液晶屏发出的幽幽绿光,像一只狼的眼睛,在黑夜里洞察着一切。介明妤呆呆地坐在那儿,直到这最后的一点绿光也熄灭掉,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如何是好。
离老兵退伍还有半个月时,七月份时分下来在女兵排待了不到半个月就被抻去警备区集训的国防生排长刘玉洁又回到了通信站。
站里安排刘玉洁负责女兵排的日常事务,使杜繁琦可以全心全意投入新兵排这边的工作。此时离新兵下连还有近一个月,和去年时的情况类似,每天去教导队那边趴着操枪,也是状况百出。
去年时介明妤属于趴在地上的那一群人,自以为自己的走神和小动作不会被发现。到今年站在前面看下去,才知道去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杜繁琦和许萍尽收眼底——这就跟从前上学时讲台上的老师看讲台下面的学生是一样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年的新兵不仅仅有221师自己的,还有警备区的,杜繁琦这一次对新兵的训练抓得更紧,大有一副明天就要上战场的架势。
好在两个副班长还经常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新兵们不至于被许萍和杜繁琦的严厉给吓退——除了朱予桐。
介明妤的同年兵们闲来无事,总结出了师父和徒弟在某个方面总会很像的结论,比如介明妤和林潇都是大学毕业生,周敏和黎越都是温温柔柔的小姑娘,甚至是走了的赵晓蕾,都被再一次拉出来,说她和李安澜一样都是嘴上刻薄但心肠很热。
有了这个结论,这些即将成为上等兵的姑娘就开始暗中观察起现在还没戴上军衔的新兵,搜索着那个和自己有些相似的、可能会成为自己徒弟的人。
“我虽然没看出我徒弟会是谁,但是那个朱予桐,以后肯定是介明妤的徒弟。”趁着屋里没有班长,张雪莉发表了自己的高见。
朱予桐因为训练跟不上,总是挨练,已经在女兵排“声名远扬”。
丁珍撇撇嘴,说:“就那个朱予桐?那么次,怎么可能。”
宋昭若跑步吊车尾,一早就注意到了比她跑步还慢的朱予桐,早在心里像心疼徒弟似的心疼了朱予桐一个多月。这会儿听见同年兵的观点,也抬起头来看着张雪莉和丁珍。
“你听我说啊,”张雪莉伸出手掌,掰着指头给大家分析起来,“首先,这个朱予桐跟明妤一样,新兵连挨练从头挨到尾的吧?你就算说这个是封建迷信,我们再来看现实可能。朱予桐虽然说啥啥不行,但是你看她背条令也不差……”
张雪莉说着,忽然眉头一蹙,眼睛眯起来,忽然像顿悟一般点了点头,又说道:“诶,这不又跟介明妤一样了。条令背得好,下连以后背号码肯定快,第一个出来的肯定是介明妤的徒弟。现在不是都说了,让黎越跟李安澜去带新兵背号码么,那介明妤肯定就是带第一个的呀。”
黎越在那边听了,笑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只说:“你省省吧,老兵还没退伍呢,你就关心起新兵来了。”
张雪莉扭头,挤着眼睛冲黎越一笑,说:“没退不也快退了,她们后天卸衔,大大后天离队,等大大大后天,咱们就是上等兵了!”
“哎呀,想想就开心!”屋里其余人都喜笑颜开,连带着这时有老兵在对面叫她们过去干活儿,被叫的那个也是高高兴兴地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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