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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界秘密
如豆手执一支蜡烛,这蜡烛是他的法宝,白鹿仙人每日都会教授他术法并命他勤加修炼。如豆此时正抓耳挠腮地回忆着招式,摆在苍溯宫内的周天炉忽然骤亮。
白鹿正立于溯草花塘边将碧绿瓷瓶递给素练女,即使寻不出陆烟轻的踪迹,他总觉得多替她制些药丸能稍慰他的焦虑之情。
“上仙!是凰女,凰女的散识有唤应了,是在凡间啊!”如豆飞奔至溯草花塘边,连法宝都扔在了地上。
素练女接过药瓶的手一抖,瓷瓶跌落在塘边滚入水中。白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此次周天炉的光芒强烈,上仙你说会不会是地界的散识流入了凡间?不对啊,锁凰柱没倒啊…上仙不如前往凡间一探究竟将那凡人引入天庭脱炼!”
如豆心知白鹿向来希望搜寻齐凰女的散识助她复活,此时也替他感到高兴,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白鹿步入宫室内,果然见周天炉炉身炫亮,想必它感知到的散识术力不弱。他转身取出另一只碧绿瓷瓶交给素练女。“若有她的消息,切记速速来报。”
“是。那这散识…上仙可需要我一并探知?”素练女心中知晓几分,不由小心翼翼地探问。
白鹿摇了摇手,意外地没有显出以往的兴致。“凰女尚有迹可循,而她却音讯全无…你还是多多留意地界,我总觉得她不会无故没了踪影。”
素练女一愣,随即松了口气。她刚飞身离去,白鹿也紧接着向宫外步去。“上仙…你这是去哪儿?” 如豆看了看被白鹿撇下的周天炉,难以置信。
“去正灵殿。”
既然将统管天庭的职责摆在了她之前,若无法尽快达成计划那岂不是将与的她再遇之期越拖越远。“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白鹿自顾叹息一声,留下满脸不解的如豆,没有再往周天炉多看一眼。
罗刹鸟捂住胸口坐在九重殿外,玄色的妖血还在不住地往外淌,他第一次在地界感到寒冷。一件长袍披落到他的身上,檀色。
殊灵君自九重殿内走出,面色凝重,罗刹鸟及泣刹无休的状态都难令他乐观。“以你的妖血灌养并非长久之计,只有不让鬼斧再受折损,只有你不被无谓的感情牵绊控制才能解除地界的危机!”
“可是地界与她,我都无法舍弃。”
“罗刹,你必须选择其一!”
“不要逼我,我怕到时做出的决定会令你我都承受不起。”罗刹鸟扯下殊灵君的长袍。“还有,不要再替我做决定。”
锁凰柱忽然绽出光亮。
罗刹鸟一惊随即被殊灵君摁住肩膀。殊灵君是多么想将他困在自己的结界里,然而夜疾宫中罗刹鸟欲召唤鬼斧的一幕依然令他心有余悸。
“你无法替我做决定!”罗刹鸟无视殊灵君掌下的阻力,抚着胸口站起。殊灵君默默收回掌劲,眼睁睁看着他向地界出口飞去。
只求这一切还来得及。
天色微亮,罗刹鸟冲入陆府,翠竹苑中还点着灯。只见贪食正嘟囔刚替陆烟轻包扎完她手上的伤口。“怎么会受伤?是谁伤的你?!”罗刹鸟急切抓起她的手询问。
“老大饿坏了想下厨,谁知道多日没动过菜刀,手生,就这样把自己的手给抹了。”贪食在一旁解释道。“诶,不过这血迹是哪里来的?”
“是这样吗?”罗刹鸟向陆烟轻证实。见到她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劲。他费力一笑,高大的身躯竟忍不住一抖直直压了下来。
“老大!罗刹大人受伤了!”贪食的视线循着血迹落到黑袍之上。陆烟轻扯开他的黑袍,只见胸口的深洞中正涌出玄色的妖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罗刹鸟虚弱地卧于九重殿中,素练女与赤裁女正在替他医治。陆烟轻被关于殿门外,视线细细扫过殿外每一个角落。
罗刹鸟口中九重殿的急事到底为何事?陆烟轻不知,可她从赤裁女愤恨的眼神和素练女异常的沉默中觉出与自己有关。可自己明明身处在凡间,如何能害他伤重如此?
“想知道他为何受伤吗?”殊灵君出现在陆烟轻身后,他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能从虚音派的手中逃脱,更没想到此时面对他,陆烟轻脸上竟没有惧怕的神色。“告诉我,罗刹为何会伤成这样?”
殊灵君不觉冷笑。“你既已决定砍倒锁凰柱竟还会关切他的死活?”
“锁凰柱是罗刹鸟用来震慑天庭,在地界树立威信的象征,与死活有何关联?”
“你以为砍倒的是柱子而非罗刹鸟,他便不会受到牵连?陆姑娘,我本以为你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愚蠢。”
“锁凰柱是他所立,由他砍倒则威信不灭,术力不减,无伤无损。纵使是有我未能念及的牵连,也绝不会有性命之虞!”
“真是笑话!如此听来,你让他毁柱竟还存着关切!锁凰柱的确是震慑地界之用,若它倒了,天帝势必生起疑心,届时若被他发现罗刹鸟砍倒锁凰柱的并非泣刹无休,定会将注意力集中到鬼斧之上,而这…正是罗刹与我竭力想要护住的地界最重要的秘密!”
“泣刹无休?”陆烟轻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向她提及鬼斧。“究竟什么是地界的…秘密?”
轰!九重殿的大门被重重开启,殊灵君带着陆烟轻步入殿中,素练女与赤裁女受命带着罗刹鸟移至夜疾宫医治。
素练女疑惑不解为什么殊灵君要与陆烟轻独留在九重殿中。赤裁女却一把拉住了她,示意罗刹鸟的伤势更为要紧。
殊灵君将掌按于石床之上,光洁的陨石表面泛起黑烟交错,圆形石床一震竟似陷入漩涡中般旋转下沉。殊灵君拽住陆烟轻的臂膀跃入其中。
殿内中空,极为幽深,似身处于一个黝黑阴森的巨大深穴中。待双眼适应了黑暗,才能隐约辨出一柄玄色的巨斧幽影。
玄光幽影中有一颗圆珠,黑白相冲相合,变化不定。殊灵君告诉陆烟轻,这是天帝与冥帝之力在抵消抗衡,若是有一方一时失了衡便会破珠而出,泣刹无休的煞气正是稳住珠身的最后一道护盾。
殊灵君檀袍一震,数道精光瞬时将幽深的殿内照得通亮。陆烟轻双眼刺痛,被拖着靠近悬立于斧身前,只见斧面破损不堪,裂缝中浸润着玄色的液体。
泣刹无休是罗刹鸟根骨所炼,犹如他的分身去担负他妖体无法承受的戾气、去突破术力的极限来守得地界安稳。如今它为了护住无寿珠已经损耗太多,而罗刹鸟戾心不稳更是令鬼斧脆裂的原因。
玄色的液体便是他的妖血,只能暂稳鬼斧越发衰微的戾气,这也正是罗刹鸟越发伤重的原因。
“动摇他戾心的人,就是你!”殊灵君抓住陆烟轻的手按入泣刹无休的裂缝中,罗刹鸟的血自她指间淌过。“如今你不但损伤鬼斧戾气,更想着去蛊惑他砍倒锁凰柱,我将你锁于鬼狱之底是轻惩!待天帝识破地界的危机,举兵来犯,难道你要让虚弱的罗刹鸟拿着你面前的碎块去镇守妖魔吗?!”
“罗刹鸟不让我替他做决定,他一意孤行。好,我就把这个决定扔给你。”
陆烟轻沾满妖血的手不住颤抖,她强稳住喉中的颤音:“呵,劝说他容易。但作为交换你能替我复仇,向青龙神君、落幽王讨回公道吗?”她清楚地知道答案,却迷失了自己。
“放肆!你简直在痴人做梦!你记住,纵使我殊灵君再如何袒护妖魔,我终究是仙神,待到最后一刻我帮的不会是地界,不会是罗刹鸟,更不可能是你!”
***
落幽王对芸妃的宠爱更甚,聘了醉雨楼的厨子入宫为她料理膳食,也答应待诞下笼子后陪她一同去陆府看看。他命人在晏澜宫中仿着云轻亭的模样也搭了一座小亭,不时便会扶着芸妃过去休憩。
知她喜好清净,从不与人争斗,因此嫔妃间的勾心斗角凡是牵扯到芸妃的,蓄意设计之人下场均甚是惨烈,而她处在晏澜宫中自始自终都以为六宫祥和一片。
芸妃本自认挚爱的人都已离世,自己会在宫中孤苦一生,没想到最终牵住她拉出深渊的与推向深渊的是同一双手,而这双手此时正轻轻搭在她的腹上。
兴许是因为身怀生命,芸妃恍然间渐渐察觉出落幽王的良苦用心,对他的记恨竟日益淡薄了下去。
“陛下…你连着数日陪伴,臣妾心中过意不去。”
“云薄,你又忘了。唤我彀成。”落幽王薄唇轻笑,浑身散发的王者风度顿时凝成最坚实的护墙,围住芸妃的肩将母子俩拥于胸前。“你既然如此惦念你的妹妹,若诞下的是位公主,便取作烟轻,可好?”
芸妃讶异得不敢回答,怕是试探只敢抬起眼来看着他。落幽王低头在她眉间一吻,低声说道:“近来我能觉出你对我的不同,你的笑是真的。既然我说了在你们母子面前我不再是天下人口中的落幽王,而只做属于你的夫君,那我也应该改变,将心比心才是。”
将心比心…
“你曾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对你。”
芸妃突然莞尔笑了,笑得两眼微微泛红。她记得烟轻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听上去竟比这征战天下的王要直白、粗暴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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