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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瘴气 关系破碎
树精爷爷不讲故事后,一路上安静多了,最开始还能听到一些鸟叫溪潺之声,后来越走就越听不见声了,林子里十分静谧,静谧得有点诡异,山雾依旧,只是这雾浓得也有点诡异。
宋嫌和林生两人面对面站着几乎都看不见彼此,纵然林生能目视千里,在这雾气之中也看不见。
“是瘴气。”宋嫌突然说道。
他又一次经过了刚才撞到帽子的地方,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有点印象,第二次他记住了那根树枝,第三次,也就是这次,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树枝。
三次无疑,他们被困在这瘴气之中了。
宋嫌说道:
“我早先在苗疆游玩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大雾,迷路迷到差点死掉,还好最后一个苗家女子救了我,还给我指了出路,不然哪有今日的我。”
树精爷爷听此也反应过来,想不到在自己的地盘里也能中计。
“树精爷爷,现在该怎么办?你可是这巫祝山的主人,现在你得充当苗家女子的角色,给咱指条明路。”宋嫌问道。
树精爷爷拍拍胸膛,颇为自信地说道:
“巫祝山常年大雾,我早就已经习惯了,闭着眼睛走都能走回去。”
然后宋嫌和林生就跟着树精爷爷闭着眼睛走回了疏木笼,宋嫌这才明白他说的闭着眼睛走能‘走回去’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又带我们回疏木笼了吗?”
树精爷爷委屈地说道:
“我习惯了在大雾中找回家的路,但是没有习惯在大雾中找下山的路。”
“你你你……”宋嫌气得,想批评他,但看他那么丁点个小老头,怪可怜的,就忍住了,说道:
“这瘴气看来是有人故意放的,你也不容易,能在瘴气中找到回家的路,算不错了。”
“谁敢在巫祝山放瘴气?”
“不想我去娶蒹葭的人呗。”宋嫌故意酸酸地说道,四处瞟了下,还是只能瞟到白茫茫的一片,其他什么都看不见,就连林生都看不太清楚了,还好林生一直拽着他的衣角,让他知道他的村子。
其实这个时候宋嫌特别想酸林生一句,是不是怕了?这么牵着他的衣角。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万一他说了这话,林生不牵了怎么办?俩人在这瘴气中走丢不成?
“昆刚?”树精爷爷问道,在他的脑海中,不想让宋嫌娶蒹葭的只有昆刚了。
“不是。”林生说道。
从之前女幽宫一事看来,昆刚不是这种暗地里使坏招的人。如果是昆刚就好办了,正面打一场就行,但这种不露头不露尾,又不急于要你性命的做法,才最让人费解。
宋嫌也觉得不是昆刚。
这么大的瘴气,目的何在?瘴气□□来毒死他们吗?如果是毒,为什么这么久了也没有什么反应?故意拖延吗?拖延他去娶蒹葭。但是只是拖延的话没什么意义,这瘴气一散,他始终都要去娶蒹葭。
如果拖延是为了其他目的呢?
宋嫌想了想所有可能,也想不出这瘴气究竟是要做什么。
或许只是他们想多了,这次是真的碰到了瘴气。
——————————————
“你要是真想救宋嫌,救你爹娘和阿姐,就按我说的去做。”
“我听。”蒹葭说道。
“立刻下令,说你改变主意,不愿同宋嫌成亲。”
姜饮初以为蒹葭听此会大闹一番,乱发脾气,没想到蒹葭只是叹了口气,像是早已料到一般,无力地说道:
“好,我答应。”
天意啊,都是天意啊。
即便窥测了天机又如何。
阿姐的那句话还萦绕在蒹葭耳边:
——天机不可妄自揣测,亦不可泄露,更不可妄自更改。
无论蒹葭怎么赶在尘埃落定之前改变自己的命运,最后还是输了。
她知道,接下来,她该成为了长巫女了。
断、情、绝、爱。
这四个字可真狠啊,每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扎在她心口。
“姜饮初,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蒹葭擦掉眼泪,站了起来,看着姜饮初。
“你问。”听到蒹葭直名直姓地叫她姜饮初,姜饮初有点心寒。
“你当年也是长巫女,当年也断情绝爱,你如何对那个中原人动心?如何跟他私奔到益州城?又如何抛弃他跟了魔君?又如何抛弃魔君跟了一个道长?”
呵……姜饮初差点眼泪都笑出来了,还好她没有眼泪,她只是干笑了几声,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
“想不到这么些年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姜饮初问道。
“这些不都是事实吗?整个女幽城人尽皆知的事实。”
“人尽皆知的不一定就是事实。”姜饮初平静地说道,她已经失去了跟蒹葭辩驳的欲望,辩驳得是在面对有思考有想法的对手时才用得上。
“蒹葭,这些年,我一直给你写信,因为我一直以为你跟女幽城的其他人不一样,一直以为整个女幽城至少你还是相信我的,一直以为你是天真,是无邪,结果呢,你其实是……”姜饮初没有说出口。
“愚蠢?对吗?”蒹葭愤怒地说道:
“那求你看在我愚蠢的份上,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这句话,姜饮初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蒹葭心里想的只有如何继续喜欢宋嫌,即使知道做了长巫女后会断情绝爱,还是在想着要怎么继续爱他。
她这究竟是可爱呢还是可悲呢?
“那你听好了。”姜饮初说道:
“我,姜饮初,女幽城第四千一百六十任长巫女,七岁于负隅山玩耍时,意外中毒无解,承蒙长巫女权可儿舍命相救,捡回一命,自此立誓成为长巫女。十年修习不缀,终成夙愿。后遭奸人所害,革除长巫女之职,放逐出境,辗转流连,至今凡三百三十载,始终铭记族规,不曾越矩半步,终生断情绝爱,不曾动情一人。”
姜饮初继续说道:
“蒹葭,我以为我向你分享那些有意义的事情,你会明白。可是呢?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你宁愿选择相信街坊市巷里那些关于我的传闻,也不愿意多用心感受一下我信里的心意。你心里觉得,我作为长巫女,本该断情绝爱,却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丝毫不检点。可是你去翻翻这些年我给你寄的信,哪封信里谈过情?哪封信里又说过爱?”
说完,姜饮初像用完了所有力气一般,累得瘫坐在地,她努力撑着想站起来,结果手软撑不起来,就索性坐着,看着蒹葭,看着这个陌生的蒹葭。
姜饮初想起蒹葭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经常跟在她后面,吵着嚷着要她教她巫术。
“你要学巫还是学毒?”
小蒹葭咬着手指说道:
“饮初姐姐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我啊,巫、毒皆学。”
“那我也要两个都学。”
姜饮初敲了一下小蒹葭的小脑瓜,说道:
“你呀,可不能这么贪心。”
“那饮初姐姐为什么可以选两个?”
“因为我天资聪颖呗。”
“那我也天资聪颖。”
“天资聪颖可不是自己说的,得由大家说。”
想想那个时候,姜饮初还是名满女幽城,声震九部落的首个巫毒两学的长巫女。在她之前,也就只有上古的女蜗大人才达到过这种水平,而在她之后,像她这样的人至今未出。
那个时候,女幽城内,无论习巫还是习毒,皆以她为榜样。只是后来出了那档子事后,她便被人彻底毁了。
姜饮初看着蒹葭说道:
“你小时候说过,长大了想像我这样,你还记得吗?”
蒹葭点点头,不太想回忆那些陈年往事。
“那我奉劝你一句,做人千万别活得像我一样。”
“为什么?”
“天快亮了,把你该做的事做了,我们还有一场战斗。到时候,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如果我不能亲口跟你说的话,也会有人代为转达的。”
“是让我做长巫女吗?”蒹葭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姜饮初很想问蒹葭一句,你自问,你这个样子能担起长巫女之职吗?
姜饮初以为多年过去,蒹葭长大了,可以当长巫女了。
结果呢?
蒹葭到底是被保护得太好,任性了些,柔弱了些。这些话,姜饮初不忍心直接说穿。刚才没忍住,说的那些难听的话都足以让她怀疑人生了,姜饮初不想再火上浇油。
姜饮初有点后悔了,当初就不该教她巫术,巫术里那么多可以教的,还偏偏还教她占卜之术窥测天机。
只知窥测天机,却不知动脑子,就算窥得天机又如何?
只怕蒹葭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占卜之术,轻轻松松就能被破掉,就连昨日卜到的卦辞,都是被昆满操控了的。
人心啊,还真是像一把火,这么容易就被点燃了。
而她接下来要做的,也是一件点燃人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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