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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赵胜华早早的在医院门口等着,同行的还有程家父母和向家父母,他们这群人也算是在几十年以后第一次见面,本应该是在程浩和向晚的婚宴上,可没想到是这种场面。
向家爸妈看到向晚坐着轮椅,向爸上车弯腰抱起向晚,将她放在医院推出来的床上,“晚晚,爸爸好像抱不动你了。”
向晚终于哭了出来......
舒凡悬着一颗心放下了,她和向妈站成一排,不知道是给向妈打气还是给自己打气。
几天后,向晚身体差不多好了,她偷偷地跑去看程浩,他还是睡着的。
赵胜华提出让向晚停薪留职的打算,她拒绝了,她向公司提出了辞职。公司楼下的那家咖啡馆,朱成办了转让手续,但就向晚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由原来的店长管理。
向晚出院后,一直住在郊区的家里,向爸变着花样的给她做饭,她每次都是吃一点点就饱了。吃完饭就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向妈把猫也带回了家里,她有时候晒着太阳就困了,就躺在向爸的摇椅上就睡觉,猫卧在她身上或者在脚边,她偶尔也会做梦。
舒凡几乎每天下班后都来,宋阳会在休假时来,两人都陪她说说话。
元旦节那天晚上,向晚对着镜子梳头发,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不像她,她才二十四岁,短短一个多月,她长出了白头发。
一月的第十三天,程浩的生日,向晚在舒凡的陪同下回到市区。医院里,程浩依然在众多仪器的辅助下活着。
回到属于他们家,向晚发现到处都是程浩的影子。
接着一个星期,向晚没有回家,在市区的家里睡觉,不分昼夜。饿了就吃点东西,吃了再去睡,冰箱里的总有足够的食物让她充饥。
某个午后,向晚睡着睡着又饿了。走出卧室,看到舒凡和向妈正在朝冰箱里放食物,说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我以为来了田螺姑娘,原来田螺姑娘是你们。不过你们怎么有钥匙?”
“程家父母给的。”向妈说,“睡好了?”
向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双乌黑的眼睛没了往日的神采,深深地陷了进去,“妈,对不起,老让你担心。”
“得了,别矫情了。”舒凡关上冰箱门,“给你煮份馄钝,必须吃完。”
向晚尽可能地让自己站稳,“我尽量。”
向妈去卧室拉开窗帘,阳光下的尘埃肆意飞扬,向晚透过门缝,阳光很好,她眯着眼睛,“今天是几号?”
“农历腊月二十八。”舒凡说完又不放心,“你想干什么?”
“快过年了。”向晚挪着步子到厨房,“他睡了这么久,还没醒吗?”
舒凡盖上锅盖,洗了把手,“向晚,你别再这样了,程浩要是醒了会不高兴的。”
“他是不是真的不会醒了?”
“.......我说不好。”
时间一天天过去,过完了春节,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公园里的玉兰花、桃花、樱花都开了,简直是春意满枝头。
向晚开始在咖啡店里上班,她很爱笑,每个客人都很喜欢和她聊天,会分享他们的故事给她听。店里没人时,向晚会拿着平板电脑登录论坛贴吧,她在里面建了一个论坛,名字是“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论坛里每个人都在诉说自己的故事,因为都是陌生人,才可以畅所欲言。
宋阳说向晚变了,是的,她更热爱生活了。她每周都会去医院看程浩,和他说话,讲一些新鲜的故事给他听,林世安追到宋阳了,舒凡依旧一个人,李志被抛弃了,李俊跳槽了......也是过了很久以后,向晚才敢看那天的新闻。
最近那段新闻又被人提起,肇事者在那次事故中也遇难了,调查发现肇事者的女儿有贩卖炸药的嫌疑,最终送上了法庭。也有人挖出陈一卓和刘羽的照片,书写那段动人的爱情故事。
向晚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让他醒来......除了这个,别无所求。
程妈找过她几次,大意是:程浩现在的样子,多久能醒来也说不好,让她不要再花费时间在程浩身上。
向爸也转弯抹角地劝她:“程浩是个好孩子,可是如果有一天,爸妈不在了,没人照顾你,爸妈实在不放心。”
所有的良苦用心,向晚都知道。
五月,向晚正在店里做一杯咖啡,不小心将咖啡渍撒到衣服上,做好咖啡为顾客端过去,准备去卫生间用洗洁精清洗时,顾客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向晚愣了一下,“我们认识吗?”
男人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十字绣模样地挂件,向晚认得那物品,是她送给杨琪的礼物。再细看男人,好像在那里见过,向晚接过挂件,“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我了?”男人喝了口咖啡,说道,“杨琪是我妻子。”
向晚朝四周看了看,“怎么没见她人?”
“她,站在比我们更高的地方。”
“更高的地方......”向晚琢磨着话里的意思,“杨琪出了什么事?”
“她在街上发现公安通缉的嫌疑犯,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我这次来X市,就是来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想到她在这里有你这么个朋友,就过来看看。很抱歉,这件事本应该很早告诉你的......”
向晚经过了年前的事情,看透了很多东西,她说:“她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我们看不到地方而已。”
隔天,向晚在火车站附近办事,遇见陈一卓。
陈一卓抱着一个小孩,那孩子的五官和他很像,孩子似乎有些怕生,小声地叫了声阿姨。
向晚“嗯”了声答应。
他和她都我们都老了,他不过三十岁,两鬓已花白,而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叫什么名字?”
“陈思羽。”陈一卓抱着孩子和向晚走了一段距离,许久他才开口问:“程浩,还是那样?”
向晚笑着说:“嗯!还是那样。”
“思羽是我从福利院收养的。”陈一卓说,“我爸妈刚开始不同意,现在他们也很喜欢思羽。”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他,他也问她。
“就这么过吧!说不好那一天......”陈一卓没说那个字,但向晚懂。
向晚要去医院看程浩,到医院后,才打电话通知舒凡。舒凡看到向晚和陈一卓一起出现,语不着调地说:“哎呦喂!都来了啊!”
三人一起到了程浩的病房,向晚习惯了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她对他说话,“程浩,你看看谁来了?”
他依然没有一丝反应,向晚接着说,“你要再不醒来,我就考虑要不要嫁给别人了,我都二十五岁了,等不起你了......”话没说完,自己倒先哭成了泪人。
熬过了春天,度过了夏天、秋天,又到了冬天。向晚看过了很多风景,也学会了很多人情世故,圆滑了许多。
只是到底要过多少个冬,他才会醒来,才会叫一声她的名字。
这年的冬天,向晚又被向妈带着相亲,她不再抗拒了,她开始承认了杨琪说的认命是对的。
圣诞节前夕,舒凡突然打电话说,程浩好像对外界有感应,向晚惊喜了一阵,但舒凡又说,“也有可能是......”
向晚这几天一直守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她想:即使他要离开这个世界,他也应该看她一眼,好让他安心的离去。向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他真的走了,他也会一直在她心里,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而逐渐苍老。
接近年底,店里实在忙不过来,店里的店员开始叫苦不迭,向晚也忙的走不开,只好让舒凡在第一时间就通知她。
那天下午,向晚接到舒凡的电话,心快提到嗓子眼,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是不是......走了?”
“他醒了。”舒凡说,“可是找不到人了。”
找不到人了,他能去哪里?
向晚交代了店员,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新来的小吴忽然对她说,“向姐,刚才门外有个人一直盯着你看。”
吧台上的座机响起,向晚走回去接电话,“你好!”
“你好,有你的快递,麻烦出来取一下。”向晚看了看店里的几个女孩,捂着话筒,“你们谁在网上买东西,写着店里的电话。”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向晚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可又想到万一真的是快递怎么办,于是推开门走出去。
北风呼呼地吹的人脸生疼,向晚缩了缩脖子,朝四周瞅了瞅,空无一人。挎好肩上的背包,走了两步再抬头,一眼看见对面站着个人,他站在那里,虽然瘦,但仍然是一道风景。对面的人好像知道她看见了他,就想逃离。
向晚顾不得眼前的红灯,顾不得交通规则,跑到马路对面,看着他清瘦的背影,眼睛又起了雾气。
程浩因为刚醒,走起路来很笨,身体各项体能都很差劲。
向晚跑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他愣了一下,越过她还是继续朝前走。她真的很生气,气他为什么不好好在医院,气他为什么要出来,她拉着他的衣襟,威胁道:“你再走一步试试?”
周围的人围成一圈,又慢慢散了,没有人愿意看别后重逢的场景,他们有的只是一颗看热闹的心。
人群散去,他才转过身,擦干她的眼泪,“我......醒来有些想你,就过来看看你。”
向晚哭得更狠了,程浩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她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别哭了,好不好?”他轻声说,“能不能送我回医院?”
向晚给舒凡打了电话,带着他回到店里,店员换了一批,没人认识程浩。小吴说:“向姐,你不是出去拿快递了吗?怎么......快递是个男人?”
向晚嗯了声,盯着他那双桃花眼,“等了很久的礼物。”
医院的车很快过来了,向晚陪着他上车。到医院临下车的时候,程浩突然说:“向晚,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家?”
“可以,不过你吃得多吗?”
“不多。如果是你,还可以更少,至于质量嘛!咸菜就馒头就可以过。”向晚一时语塞,真把自己当荷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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