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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一家
城外货站过了年之后格外的忙碌,商队多了起来,用到货站的地方就更多了,每天申掌柜带着大伙忙进忙出的,很热闹,范成新端着本子,来回的记录着进货出货的数量。
胡万庆从后院走了出来,几个忙碌的伙计都叫了声胡师傅,胡万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仿佛不经意似的走到范成新身边,看着他不说话。
范成新往旁边躲了躲,胡万庆侧着头看了他一眼低声笑道“就说你要去南建了?”
范成新开口道“武勇,你那是多少?”武勇忙报“是三十袋子”范成新低下头,在下面写上三十两个字,胡万庆也不恼,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肩膀一用力。外人看着好像是哥俩好的意思。
范成新僵在那,他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伙计,道“你给我松手!”胡万庆一笑“不如你找个空和我聊聊,南建虽然不危险,燕北可不太平啊。”
范成新一甩膀子,要脱离他的桎梏,“你放心,我走的了。”胡万庆的胳膊哪里是他能甩的开的,“你走的了?你还不会被狼吃了?跟羊似的。”
范成新觉得自己挨着他的这半边身子都是麻的,他极力的远离,胡万庆在他耳边又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听说你娘亲这些日子倒是不错,据说饭都吃的多了,你是不是因为这才放心了?”
范成新看了他一眼,疑心他想用自己的老娘做威胁,“你什么意思?”胡万庆牵扯了下嘴角,看着忙碌的伙计道“没什么意思,你说,人上了年纪,要是岁数大了,就爱生病,生病了,你又不在身边,她老人家该多伤心啊,你出门在外,不怕她担心么?”
范成新怒道“你威胁我?”胡万庆白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我在这呆不了多久,咱们就算是露水姻缘还不行么?”范成新那起手里沾满了墨汁子的毛笔,刷刷在他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子。
“滚你的露水姻缘。”说完抬起腿大步往来往的人群中走去,胡万庆有些发愣,伸手在脸上一抹,满手的墨汁子,又一擦,可能满脸都是,他看着手上的墨迹,“这人……”胡乱擦了擦,往后院去了。
范成新转头看着他的背影一眼,心里长长出了口气,要是你能走,我就不去燕北,偏偏你是走不了的,我不去燕北,在这等着和你过露水姻缘么?
江琬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范成新还要去燕北,她找过他两次,问了问,范成新只说是为了商路,别的没有,江琬见他执意要走,只好答应,人手倒是带了不少,千叮万嘱的告诉他路上要多加小心,这才送出了城去。
就在货站生意日渐好转的时候,江家出了事了,原来是江琬的伯父江希被人免了官,江亭接到信的时候,江希那一大家子都在往回走了。
宋氏一听,心中憋着一股火,这回大伯子一家子回来,指不定要把家里弄成什么样呢,天翻地覆的。一想起来那一大家子头都疼,不过怎么疼都没用,他们还是按着信里的行程回来了。
江亭见哥哥回来了,一阵唏嘘,江希见了弟弟,进了内堂后就是放声大哭啊,把江亭心里那点子怨气哭的一干二净了。
江希抽抽噎噎的看着弟弟道“本来是上面的事情,没办法推脱,就只好全放到我一个人身上来,你是知道的,我是个嘴笨的,哪里能同他们讲明白理,况且前几年恩师下台之后,我在任上是日益受人排挤啊。”
说完眼眶又湿润起来,江亭叹道“罢了罢了,那官不做也罢,就在家呆着,做个田舍翁也是不错,家中恒产也能度日,哥哥别再徒生烦恼了。”
江希摇头道“这些年全仰仗弟弟资助才可养家,如今又回来找寻你,真是惭愧。”江亭忙道“哥哥休要说这么见外的话。”
俩人是一顿谦让,等彼此说的差不多了,才分开歇息去了,江亭往回走的时候,心中虽然有些惋惜,可也有得意,你看,你在外面做官,还不是最后得落到我这来么。
门的时候,江希的夫人齐氏拉着宋氏早哭开了,“弟妹呀,你这哥哥这回可是糟了大难了啊……”边说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宋氏身上蹭。
把宋氏缠的不行,也气的不行,可又甩不开手,好不容易听她哭完了,才缓过口气来,吩咐人安顿下去,等回到自己房中,脑袋就疼的嗡嗡直响。
江琬听着一大早院子了就鸡飞狗跳的,知道江希回来了,他对这个大伯没什么好印象,当时她到了衡兴王府的时候,大伯笑的跟朵花似的,或许也搀和了不少事儿。
大伯家有两个堂姐,两个堂哥,一想起来这么多人,都头疼,宋氏估计比自己还烦呢,要娶亲的娶亲,要嫁人的嫁人,江家往后一定热闹非凡了。
齐氏看着宋氏给安顿的屋子,一直在嘟囔着“你是家里老大,怎么不住正屋去,给这么个破院子,你就答应了?咱们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谁不是单住一个院子,挤在一块成什么话?”
“你瞎嚷嚷什么,我跟你说,如今什么都在老二手里,咱们刚回来,就让老二拿着个出来,拿那个出来,他傻啊?让他拿就拿,那可是银子,那是地,那是钱,要是你,你答应么?”
齐氏听了,没说话,眼睛看着窗外,那边住着江希领回来的小妾,要是依着她的意思,小妾就都卖了的了,可江希不答应,好歹也服侍好几年了,卖给谁去,便宜了别人不是。
宋氏不能歇着,还得安顿好晚上的饭,晚上一大家子一定要聚在一起的,她看着菜单子就叹气,有心想不管,可不能松手,捡起来一点点的分配下去,张妈妈见了道“夫人要不然歇歇吧。”
宋氏把东西一放“我就是操心的命,才静心有几天,就出来这么堆人,哪里能歇,要是真歇下了,这一家子还不得落在他手上了?”
张妈妈一听“这帮子人就知道等现成的吃,”宋氏揉着脑子道“先把这个整理好的拿去问问老爷,若是老爷说行了,就按这个办。”
张妈妈答应着下去不提,功夫不大,就听下人回禀说江琬过来了,宋氏让人进来,江琬给宋氏请了安,问道“听说母亲不舒服,如今可好些?”
宋氏叹道“怎么能好,往后有头疼的呢。”江琬点了点头“大伯这次回来,要想再出仕就有些难了,总要上下打点才行,大伯母的样子看着就厉害,夫人还是早做打算才行。”
宋氏一愣“你的意思是?”江琬低声道“大伯母必定会问起家中的商铺房地的事儿,就看母亲怎么办了。”
宋氏冷笑道“这个,这个可是我一点点攒下来的,当初老爷在家,可没什么东西,你也知道,还不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的赚下来的,他们还能抢不成?”
江琬轻飘飘的说“但凡念着骨肉之情,伯父都不会一点都不管父亲的,可母亲也看到了,他管父亲么,如今没了收益,一定会看中这些东西,到时候别说由不得母亲了。”
宋氏就是把人往坏了想,也没想到会这样,她看着江琬,有些迟疑,但是心里又隐隐觉得她说的是对的,老爷是个心软的,到时候要是真让她拿出铺子田地来分出去可怎么办?
江琬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就要走,又想起件事情来,“母亲,要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发了宏愿给亡母祈福,要守十年孝的,没事别去打扰我。”
宋氏看着江琬说的这话,她居然能想到这上面去,看起来早想好借口了,一来别人不好打扰,二来她也不用出去,就是要出去,跟外人几乎不走动,还真绝了。
宋氏有些无语“你大伯一家真那么可怕么?连走动都不走动,我还想着你和你的堂姐年纪差不太多,彼此有个照管呢。”
江琬一笑“照管就不必了,她们要是有事问道母亲头上,还望母亲帮着遮掩一二,求母亲帮忙了。”宋氏知道江琬说的是她的铺子的事儿,“这个好办,她们也不能总盯着你不是。”
江琬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都早做了打算,免得真找到头上来可麻烦了。
大伯家回来连一个月都没到,齐氏就话里话外的说自己没钱过日子了,早年老太爷留下的家业都给了江亭了,如今老大回来,啥都没有。可把宋氏气个倒仰。
张妈妈在宋氏耳边骂道“一堆没起子的东西,这么大家业还不是我们夫人一点点赚的,你又出了什么力。……”宋氏道“妈妈你可别骂了,我这脑子里两边都快打起来了,那丫头还真说准了,这一个月都没到,就嚷嚷着没钱花。”
张妈妈道“夫人别急,咱们怎么都不会把这铺子给他们的,在咱们手里就抢不去。”
宋氏担心的说道“他们是抢不去,可还有老爷不是,要是那边放了话,咱们怎么办?”
张妈妈听了也一筹莫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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