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传

　　不过这半盏茶功夫我等得，人家可等不得。
　　有人出现在悬崖上方，因为背光看不见样貌，但那箭尖上反射出的五彩光晕我倒是认得的。
　　TMD！简直欺人太甚！
　　“嘿，看来你今天想不和我殉情都不行了。干脆到了下面嫁给我吧。”猪头的语气虚弱了许多。
　　“只怕你养不起本少爷。”我抬起头白他一眼。自从“媚眼风波”之后，我对这个动作心存芥蒂，很久没用了。
　　他胸口震动了一下，待要接话却被我抢了白：“抓牢我。要是你的手废了，我保证免费给你做个最好的义肢。”
　　右手抓住他衣襟，空出左手，回身一掌拍在崖壁上。
　　气流涌动，紧接着岩壁爆裂开来，由上而来的劲箭被吹了开去，我借着反作用力向后荡开。
　　崖上那人处变不惊，下一波箭矢已然搭在了弓上。
　　心下一动，呵，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果然不是一般人！
　　正和我意！暗暗将手探入腰包。
　　三支箭矢破空有声，衔尾而来，我心里估算着距离，然后突然将手中弹丸弹射至第一支箭的箭尖，一触之下弹丸立刻爆开。借着爆炸冲击力，我和背后的猪头又向后飞出近丈。
　　在我弹中第一支箭后，崖上那位就立刻察觉有异不再继续发箭。不过为时已晚，三支箭已够我用了。
　　接着如法炮制，弹中第二支箭、第三支箭。
　　开始自由落体的时候，悬崖已经离我们数丈，大河已在脚下。
　　落水前我冲崖上之人露出最甜蜜的笑容，将能想到的三字经全部奉献了出来。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所以现在我验证了，第一，人在水里并不一定能够浮起来，第二，并非只有死人才特别的沉。
　　猪头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是凭求生本能死死扣住我的腰。这种扭曲的姿势也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崖上那个人弄不好正在七窍生烟气得跳脚，我当然不会在入水后傻傻地浮在水面上冒充浮动标靶。可惜即使我潜泳不用换气，但我也不会天真的人为背后拖着的这只猪头也有搭载此项功能。
　　当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猪头拖上对岸，用力掰开卡在腰间的手臂，理所当然地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用手贴到他耳下，触感冰冷，好在虽然微弱，心脏还在跳。
　　由于失血过多而使原本麦色的健康肌肤呈现灰白，嘴唇更是变成青灰色。
　　那象征死亡的颜色让我莫名一阵恍惚，原来以为遥远的记忆清晰了起来。原来无论平常表现的多么豁达，我终究还是恐惧死亡。
　　不过要是再呆个几分钟，这猪头就死透了。一边努力使自己镇定，一边按照记忆里的急救方法开始施救。
　　首先是让他面朝上平躺，抬起他的下巴看看有没有东西堵住喉咙，很好，没有。
　　然后捏住他的鼻子，我吸气通过他的嘴用力吹，他胸部没有动，再吸再吹，没反应，空气完全没办法是进入他的肺部。难道是我肺活量太小了？
　　手脚并用将他翻过来面朝下背朝上，骑在他腰上，两手用力向前推压。
　　还是没有反应吗？
　　剩下的我也就只还记得一招了，不过看看他的体型，我是绝对没有办法将他倒着提起来的……
　　“呼，累死我了……你也看到我已经尽力了，你就瞑目吧。只能怪你命不好，其实我的命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还要给你刨个坑，这荒郊野岭的，要到哪里去找铲子呢？要不要立个碑？我记得那个东西好像很贵，最便宜的也要几千吧？话说我没带钱呢。要不先欠着，做个标记就好，省得到时候找不着了。改明儿给你烧点纸钱什么的，要是我记得的话……”
　　话音刚落，就看那猪头身子猛地一震，开始一般咳嗽一边用力向外吐水。
　　哦？还活着？
　　再次将他面朝上，看到他无力地抬着眼皮，苍白的脸颊上居然有了些红晕。回光返照？
　　抓着他还算完好的左手号了下脉。心跳很快是因为失血，虽然虚弱，但不像要死的。
　　难道是因为害羞？
　　思及此，立刻跃开半步，戒备地看着他：“喂，你不要这样脸红红地看着我。虽然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不过你也不要因为我才高八斗玉树临风成熟稳重风流倜傥，一时冲动想要以身相许，那样会让我很困扰。”
　　他脸上更红了，嘴唇翕动了两下，终于因为体力不支两腿一蹬——晕了过去。
　　我撇撇嘴，他倒晕得还真是时候，好命的可以啥都不管。
　　本着医者父母心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大无畏博爱精神，从腰包里掏了几粒补血补气的药丸。说起来这些还是给小朗的老婆采采生第二胎预备的孕妇保健品。
　　也多亏当过果果那个半小时不看住就能烧掉半间屋子的天灾型小鬼的保父，这个腰包才具备了堪比航天服的防水、抗压、防爆、抗高温、抗腐蚀等多项功能。携带物品数量当然不能比那个失去的药箱，不过浓缩的都是精品。
　　强制撬开猪头的嘴，将药丸塞进去，然后开始给他拔箭。
　　通身漆黑的箭箭秆的确是木制的，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木头，黑色似乎是木头的本色，木质细腻异常柔韧，拗不断。最吸引我的倒不是箭头后端的牙状倒钩，而是有着螺旋纹路的箭头和箭羽。
　　这年代就有人理解空气动力学？
　　好在这猪头还是有些用处的，又是落崖又是泡水，墨潮刀却还紧紧攥在手里。有前途，很有我当年跌下食堂九级台阶，碗里一粒米没撒的风范里。多亏这样，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把那支黑箭拔出来。
　　轻松切下箭头，将黑色的箭尖对着光看了看，又闻了闻，再次确定箭上没有淬毒。那射箭之人是个高手，真正的高手是不屑于使用下毒这种下九流的手段的。心里很无良地暗叹，要是这箭上淬了毒，也省去了我这诸多麻烦，直接刨坑将这猪头埋了一了百了。
　　想了想，将箭头收到腰包夹层里。我确实没有看清那个穷追不舍的家伙的脸，但他使用这么有标志性特征的怪箭，应该不难查。
　　接着毫不犹豫地解开猪头湿透的外衣，掀开中衣，撕破内衣。手感不错，果然是好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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