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野

　　瓜40
　　天不亮，她就醒了。孔花也醒了。

　　久久地，她听着鸟雀的第一声脆响，望着熹微的光穿透绯红天空，微风吹拂，绿林摇曳。窗帘随风而动，一米阳光洒在孔幺紧闭的双眸之上，她伸出手，挡住。
　　同时，盯住孔花看，发呆。
　　直到，阳光移到鼻子上，她才饶有兴趣地将手放在枕头上，捏着孔花的头发，打圈。

　　孔花醒了，闭眼听着第一声鸟雀的尖叫，“卧槽，怎么都睡死了！？快起来！”
　　“没事，雀老大，我盯着呢，今天雀姑娘还没出门！”
　　待到鸟雀仔细观察了一上午，终于爆发，“你不是说看着嘛？尼玛，人都回来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雀老大，我们还没吃饭呢……”
　　“吃吃吃，就晓得吃……”
　　雀姑娘飞进窝前还对它笑了一下，它的脑袋便嗡嗡嗡地乱了起来，就像孔花闭眼感受到的触碰，那股子从眼睫毛传到眼皮，从发尾传到发梢的瘙痒。
　　鸟雀狠狠地收拾了它一顿，“娘的，废物！再吵吃了你们！”
　　一只蜗牛从树上滚了下来。一群蜗牛急忙将头缩进了壳。

　　摆好一桌丰富的早餐，她推门唤他，他懒懒睁开眼，笑了一下。
　　她本来要关门了，见他一笑，走过来亲亲，再退出来。
　　“起来吧，亲爱的。”

　　和亲爱的一起吃早饭，一起出门溜达，一起做午饭吃，一起睡午觉，一起做晚饭吃。
　　他由衷感叹：“孔幺不在，真好。”
　　她微微一笑。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手心，十指相扣：“亲爱的，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便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嘴，于是他也笑得一样好看。
　　他说：“真希望一直这样……”
　　她听了，笑着喂给他一颗草莓，“我不是已经向生活妥协了吗？”
　　他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仔细品尝香甜的草莓。

　　一起睡觉，当然他在梦里都是笑着的。
　　可是，她重复着一日复一日的梦魇，睡在他怀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摆。
　　都不用入梦，晓得她梦见了些什么。借着月光余晕，抚顺她汗湿的刘海：“头发这么少，幸好孔幺不像你。”
　　想起她当年怎么变成骷髅的，又是感叹：“幸好孔幺像你，这样坚强。”
　　她张开眼，露出骷髅相：“你都在说什么啊，这么吵。”
　　“我说，你这个样子，幸好孔幺不像你，这么丑。”
　　她便嘻着牙齿，做些鬼模样。
　　他拍拍她的肩，“醒了，还睡吗？”
　　“又不能控制自己样貌了。”轻声叹息。

　　孔雀翎羽发出幽蓝光芒，从月夜飞到黎明，一只火柴人静静躺在他的背上，听风。
　　天明了，她满意得点头：“果然将孔雀的羽毛放在黑夜之中，便成了最美的银河。”
　　“你的骨头也很漂亮啊，闪着光。”

　　缩进壳里偷睡的一排蜗牛，恍然被阵狂风吹醒，齐齐伸出头来，看见圆月下闪落流星雨，齐齐并着窝角许愿：
　　“最近角太痒，希望两个种族和平相处。”
　　“最近吃不饱，希望两只麻雀终成眷属。”
　　“最近…无事不如意……只希望流星坠落，赋予我美丽……”
　　“哈哈哈哈……”

　　眠桂树上，雀冠挺直，尾羽绽放，似一多青莲绽放。
　　她捧着他的脖子喃喃：“真的很漂亮啊，能睡个好觉了。”
　　他偶尔扑闪一下翅膀，荡开浮云，露出圆月，流辉倾斜。一群蜗牛絮叨不休。
　　乘着流星，回首埋进灰麻鸭怀里，骨头硌得慌，轻笑了一声。
　　安静的月夜下，鸟啼虫鸣，隐藏了他的心声。
　　最近我心动荡，谁人能安抚我心，赋我长情。
　　听到了吗？
　　爱我吗？
　　求你！
　　赋我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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