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属

　　“Hello？”接电话的人明显还在睡觉，满是迷糊的倦意。
　　“张辰，是我。”

　　“哟，之扬啊，怎么了？挑个有太阳的时间行吗？”张辰安抚了老婆一声，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大半夜给我电话，有急事？”
　　“嗯。要你帮我个忙。现在。”

　　“说吧。”听柏之扬这语气就知道不对，张辰也清醒了。
　　“把我公司的股票都买了。”

　　张辰愣了：“大哥，我一时半会去哪拿那么多钱？”
　　“尽量，能买多少就多少。”

　　“怎么了？公司很严重？”
　　“嗯。你上网，视频聊。”

　　柏之扬想到的，就是邱祈然必会在股价到底的时候全权买入股票，这样邱祈然就是飞扬的首席股东，登堂入室逐渐蚕食飞扬集团。他所能抢救的，就是让张辰和邱祈然抢股份，哪怕不到一半也好。

　　在柏之扬信得过又有资本的名单中，张辰首选。奈何时差上的劣势和邱祈然本人的强势，张辰还是慢了一步，连20%的股份都抢不回来。

　　两天之内，飞扬集团的股价节节涨停，暗里的股票全被大手揽走，邱祈然动动手指花了两个亿将飞扬集团62%的股权掌握到手，法律意义上来说完胜飞扬集团的内部主导权。

　　整整半个月，余紫把视线都投注到画布上，却第一次越画越烦躁，越画越心慌。她放下画笔，进卧室换了件衣服出门。

　　“诶，小鱼姐，你要去哪儿？”程宁拉住在玄关换鞋的余紫。

　　余紫收回手，说：“买点东西。”

　　程宁悻悻地挡住门板：“我去就好了嘛，买什么？小鱼姐不是画画嘛，这点小事我帮你就行了。”

　　余紫盯着被挡在身侧的门把手，看得程宁底气不足，才说：“好。”鞋也不脱了，直接踩到地板上去重新进了客厅。

　　背后程宁捂着心脏松了口气。“小鱼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出去顺便买菜。”
　　“你决定。”余紫头也不抬。

　　程宁无趣地撇嘴想出门，忽然听到余紫“啊”了一声，探回头一看，余紫打翻了颜料洒得满地都是，有些还染上了衣服。

　　“小鱼姐，你没事吧？”程宁急忙跑过去。
　　“没事，你去拿条毛巾给我。”余紫抖着衣角，可惜颜料已经渗进去了，洗不掉了估计。

　　“好。”程宁看了眼大门，小跑去卧室。“诶，毛巾在哪？”程宁在卧室里喊。
　　“在露台那边吧。”

　　“哦。”程宁从卧室出来，又盯了余紫一眼，跑去露台。余紫抬脚跟了上去。

　　程宁从架上拿下毛巾，转身看到余紫站在通往露台的落地窗那边，暗暗松了口气：“给你。”说着就去掰把手。不动。程宁愣了愣，用力推了下落地窗，还是不动。

　　“小鱼姐，不要玩了，你开门。”程宁拍着窗对面无表情的余紫喊。
　　余紫幽幽地看着她：“宁宁，我必须出去。”

　　“不可以呀，小鱼姐！”
　　“为什么？”程宁语塞，余紫帮她回答：“因为你是邱爷派来盯着我的？”

　　“小鱼姐……”被说中秘密，程宁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小鱼姐，是你不对。邱爷对你那么好，你不该还和那个男人暧昧不清！”

　　余紫沉默地看着程宁，那个中的纠葛又岂是旁人能明白的？

　　“小鱼姐，你不能走，你不能对不起邱爷！邱爷明明那么好……”程宁拍着窗，越说越激动。
　　“程宁。”余紫冷冷地叫了她名字：“你喜欢邱祈然？”

　　余紫只是猜测，这一句问话却把程宁问呆了，神色不自然地变换。“没，没有……邱爷是小鱼姐的……我没有！”

　　余紫苦笑地看程宁自欺欺人，对这个还在雨季有大把美好青春未来的女孩感到心疼：“程宁，他可以做你爸了！”

　　语气太犀利，程宁一下子红了眼眶，含着眼泪呆呆地看着余紫：“那，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了那又怎么样！我也没有办法啊！小鱼姐！你不要背叛邱爷好不好，你别去找那个男人好不好？我不会和你抢邱爷的……我会祝福你们的……”

　　余紫难受地看着泣不成声的程宁，缓缓地摇头：“程宁，对不起，我必须得走。就像你喜欢邱爷一样，我也会为我爱的人付出一切。”

　　“不……那邱爷怎么办？小鱼姐？小鱼姐！余紫！……”程宁拼命地捶门，眼睁睁地看着余紫离去，关门的声音震碎了她的心魂。

　　余紫一路闯红灯往邱祈然的公司去。连清和她通电话的时候透露过柏之扬的困境，她不知道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但她直觉怎么斗邱祈然都会是最后胜出的那个，她无法束手在旁看柏之扬被害得声名狼藉一败涂地。她没法躲了，哪怕邱祈然要整死她，她也得去求他手下留情。

　　余紫在休闲会所找到邱祈然时，他正在和几个有身份的人打麻将，锋利地扫了眼余紫继续懒散地摸牌。余紫给几人端了酒水，又站在邱祈然身后为他捶捏。

　　“邱爷真是会享受，打个麻将都有美女伺候。”几个人眼睛在余紫身上溜了圈，意有所指地说。

　　邱祈然冷笑，抓住余紫的手摸了摸：“这个是我家养的，各位有兴趣我倒是可以借你们。”

　　“那可好，家养的肉质好又营养。”一人嘿嘿地笑着，眼睛粘住了余紫。

　　余紫只当没听到，拿了雪茄为邱祈然点着。邱祈然喷一口烟雾，点了点烟灰，问余紫：“今晚你陪各位老总玩玩，乐意不？”

　　“好。”余紫低头，为他扫去落在桌边的烟灰。
　　“我倒是忘了，你可是喜欢和几个人一起玩的，对吗？”
　　“喜欢。”

　　余紫温顺地顺从另邱祈然恼火，扯了她的手把她就扔到桌上去，轰地一桌麻将全扫乱了垫在余紫身下咯着。另三个人被这阵势吓了一跳，眼睛也不敢色迷迷地瞅着了，挤到一旁去缩着。邱祈然压着她的腿侧把人固定住：“喜欢人多一起上你，还是喜欢在这里当众被我上？”

　　余紫侧开眼，道：“随邱爷意。”

　　闻言邱祈然扇了她一耳光：“你这是什么态度？和我怄气？我是太宠你了是吧？”

　　余紫耳边嗡嗡地响，想了想还是没说话，怕又给邱祈然火上加油。邱祈然推开人，坐回椅子上理了理袖口，鹰眼刮过余紫每一寸肌肤，森然问道：“我让你不准出门，你来这干嘛？”

　　余紫站直了身，右脸火辣辣地疼，说出的话也疼：“我来求邱爷的。”

　　“哼。”邱祈然早预料到。“你消息倒灵通。怎么求？你用什么求我？”

　　余紫抬头直直对上他的视线：“任邱爷处置。”

　　或许就是余紫这种不服气驯服不了的眼神让邱祈然默许了她在他身边七年，但此刻只让邱祈然觉得扎眼：“连清那次你把自己卖给我，现在你还有什么用？”

　　余紫死死咬着唇，心里一片怆然，面朝邱祈然直着身子跪了下去！

　　“你他妈有种！”邱祈然被她这个举动激得暴怒，抬脚对余紫就踹了过去。

　　“余紫！”柏之扬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想也没想就往地上的人扑了过去，邱祈然一脚踹足了两人。

　　云晓沁是赖着柏之扬来的，也一阵揪心喊道：“之扬！”

　　那一脚受力大多仍在余紫身上。余紫闷哼一声，倔强着推开柏之扬，挪着膝盖跪在邱祈然面前，咬着字说话：“随邱爷处置！”说罢垂下头，额头在地面磕出了响声。

　　“余紫，你别这样！”柏之扬哽得无法呼吸，捞过余紫把她抱在怀里。
　　“柏之扬，你放手！”余紫挣扎着，挪着膝盖依旧面对着邱祈然。

　　“你们这是干什么？演苦情剧演到我这里来了？”邱祈然从暴怒到阴冷，俯视着眼前相互维护，痴情得令人反胃的男女，越发像是蝼蚁根本不经他手指一捏就死了。

　　云晓沁僵着，余紫狼狈的下跪磕头让她觉得这一幕虚假得可笑。

　　“好啊，我的小宝贝。”邱祈然抬起余紫下巴，恻恻然地盯着她：“我养你那么多年，结果养出你为了别的男人来跟我下跪？你还真是会让我惊喜。”

　　“邱爷。”余紫仰着头艰难地乞求：“余紫求你最后一次，只有这一次，这个人，请邱爷手下留情。”她从小看着柏之扬为了自家企业怎么去拼命与奋斗，她知道这个公司对柏之扬有多重要，对柏之扬的家族有多重要。她一直都记得，柏之扬说过，他这么努力地接手公司，就是为了养她这条小鱼。就算这个心愿已经成灰，但这家公司承载了她和柏之扬美好的年少时光。

　　柏之扬珍惜的，她都会努力去守护。

　　除了她自己。给不起她自己，她就给他除她之外的一切。

　　她不能让他一无所有，不能让他成为家族的罪人，不能因为她而背负无尽的骂名。

　　“余紫，我不需要你这样为我求情！”柏之扬抱紧了她把她从邱祈然手中夺走，掰紧了她肩膀红着眼吼：“我不准你这样作贱自己，你这样求来的，我宁死也不会要！”

　　“……”余紫毫不退让瞪着他发红的眼眶。

　　“哦？柏之扬，你真的不要？她这么求我了你居然不要？”邱祈然从一旁手下手里拿过文件：“这份是你那一半地皮的转让书。你把地皮给我，辞去董事长一职，我就放了她。”邱祈然看了眼惊慌摇头的余紫，缓慢而强调：“如何？”

　　柏之扬翻看了两眼文件，掏出笔就要签字。

　　“柏之扬，我不准！你签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余紫包住他的手，将文件扯到自己身后。

　　“之扬，你不能签，你签了怎么对得起叔叔和阿姨！”云晓沁也扑上来揽住柏之扬的腰。

　　邱祈然站起来，沾了脏东西似地拍拍手。真是浑浊的一滩。他实在没兴趣再观赏了，冷声道：“余紫，你该回去了。”

　　余紫一愣：“邱爷……”

　　“回去！”邱祈然声音沉了几分。
　　“是。”不再反抗，余紫放开柏之扬，摇晃着站起身，向邱祈然点了点头，不再看柏之扬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余紫！晓沁，你放手。”柏之扬挣脱着站了起来要去拉余紫，被邱祈然两个手下扣住。他甩了甩，转头黑着脸看邱祈然。

　　“别急，柏之扬。签了这份合约先。”

　　柏之扬瞪视了邱祈然半晌，毫不犹豫地在纸上画了两笔，用他的名字结束了这场琼瑶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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