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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一)
木兰的伤势虽重,到底是精通医道的,加上姚夫人的照顾,金大娘的疏忽,将养了上十天,也渐渐好了。而这上十天里,院子里却极不寻常。南京城里的院子,不论官家的,私家的,先是有公差到院子里查最近买卖姑娘的纪录,后来又来了几个京城口音的人逐个地看姑娘的面貌。
木兰暗暗心惊:看来,八阿哥的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落了。可是再一想,却有许多疑点:自己沦落教坊实在是意外,自己当时也不知道,现在八阿哥是怎么知道的?时间也不对,现在距离自己离开京城已经有五个月了,按照胤祥的安排,自己走了一个月后,就会放了海里达,那么,如果海里达是八阿哥的人,八阿哥早在自己没到南京的时候就应该开始找了,他找了一个多月之后,自己才随着罪犯家属到南京,那个时候,南京早就被找了个底朝天,既然找不到,没有理由还在找?如果海里达不是八阿哥的人,没有将自己的下落告诉他,那么,八阿哥又是怎样找到南京来的,竟然还找到了院子里来?
想了很久,木兰忽然感到自己肩上一紧,回头看,原来是姚夫人。她道:“这些官差很不寻常啊。”
“他们是来找我的。不过他们似乎不知道我变了样子,才看了我一眼就急得赶我走了。加上那时候,自己是买二送一搭上的,连买卖记录也没有,金大娘根本就说不清我是哪里来的,竟然说我是姑娘的私生女儿,官差怎么也找不到的。”
“没想到,这副长相又帮了你一次。”
“就是,我娘以前就说过,福气长在丑人边!”
姚夫人忍不住笑了。两人笑了一阵,姚夫人却道:“那你没有想过他们是怎么找来的?”
“想了,却想不明白。”木兰将自己的疑问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这还不明白!”姚夫人听得摇头,道:“我看你是难得糊涂!”
“怎么?”
姚夫人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比,慢条斯理道:“海少爷一定不是他的人,否则的话,就不会放了你,惹到了……”说到这里,姚夫人别有深意一笑,指了指木兰的心口,道:“惹到了你心里的那个人!”木兰不理会她的调侃,催着她说下去。
“这你还不明白,既然不是甲也不是乙,那就是丙或者丁!不管谁是海少爷的主子,都已经搜过了南京城了,却没有收获。看来那海少爷少不得吃了些苦头。”
“那现在这些人又是怎么来的呢?”
“这些人的来路,我也不明白,可是知道你到教坊的还有哪些人呢?只有那些人才会知道你的下落,否则,要找你也只会在南京附近的乡村找,在药铺、医馆找,无论是谁,都不会想到你会藏在妓院里的。”
“我明白了!”木兰忽然跳了起来,道:“把我卖了的自然知道我的下落!那江西的贾财主!可他又如何跟八阿哥提到我的呢?提到了,为什么又不提我受伤毁容的事呢?”木兰想着又做了下来。姚夫人也陪着想了一阵子,两人到底没有结论。半响,姚夫人啪啪木兰道:“别急,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
木兰也啪啪姚夫人,道:“眼下,我是安全的,没什么着急的。不过,有件事,对夫人来说,却是刻不容缓的!”
姚夫人看着木兰,木兰给她一个微笑,将一个小小纸包放在了她的手里,道:“今天总督家的宴会上,你肯定能见到你想见到的人,到时候,这个能帮助你!”
“这……”
“这个人,见一次,不容易的,你要把握机会!”
把纸包捻在手心,姚夫人点了点头,感激地冲木兰笑笑。木兰却严肃极了,道:“虽然这药无色无味,时间一过什么都验不出来,但是,要是他死得时候,你在身边,只怕逃不过牵连,你要小心!”
是夜,本应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谁知,姚夫人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不用问,木兰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出了纰漏。果然,避开了叮叮,姚夫人道:“今天有人行刺!”
“什么?行刺老九?”
“不,行刺太子!”
这一惊非可,木兰藤的站了起来:“太子来干什么?”
“祭祀明朝皇帝。”姚夫人接着说道:“除了太子、九贝子,十、十三贝子都来了。我也知道今天人太多,不是个好时候。谁知,还有人比我更着急得,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太子寝宫,企图杀害太子,幸好护卫机警,及时发现了,只可惜刺客挟持了太子,总督不得不放他们走了。”
木兰打断了她:“你这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我们这些人连总督府都没有进去,怎么看的见?不过回来的路上,不管是护送的官兵还是沿途的哨卡,谈论的人可多呢!”
木兰冷笑道:“这件事十之八九有问题!”
姚夫人不解。
木兰道:“您说,是姑娘们到了之后,总督府里有人要行刺太子的。可是您还没有回来,半个南京城的人就知道了;等到明天,各个院子里做起生意来,整个南京城就都知道了。这样还不奇怪吗?行刺太子是多大的事情,为什么会搞得沸沸扬扬,作案的不怕走漏了风声,抓捕的也唯恐天下不知。哪里是行刺,分明是……”
“分明是里外勾结!”窗外忽然响起了一个男子声音,木兰和姚夫人都吓呆了。
那男子就着夜色从窗子跳进了房子,刀光一闪,两把匕首就抵住了木兰和姚夫人的喉咙。他身后,又进来了一个身段玲珑的女子,不过脚步有些阑珊,似乎是受伤了。
“没想到院子里也有如此聪明的姑娘,在下真是小看了。”那男子哑着声音道,月光忽然从那男子脸上掠过,又抚过木兰的脸孔,两人都啊了一声。
木兰认出来这个男子,竟然是在江西帮助过自己的那个青龙帮的矮个子。却不知道他认出了自己没有。
显然,那男子认出了,他收了匕首,道:“姑娘,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姚夫人呆住了,不知道木兰竟然与这匪徒相识。就在这个时候,男子身后的女子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只愣了一会儿,姚夫人便把那姑娘扶了起来,放到了床上,按住醒过来的叮叮,让两个躺在一起,转身道:“这位壮士,看来两位是来避风头的,那么还是先藏起来吧!”
非常时候,信任与不信任都是一瞬间的事情,那男子毫不犹豫便躲到了姚夫人打开的衣柜里。刚刚收拾停当,就听到了屋外的喧噪声音,果然,是官兵来搜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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