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之后

　　路云舒来的时候，李赫正摊开坐在休息室里抽烟，周身烟雾缭绕。他对李赫一笑，故作淡然，李赫只眯着眼，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没说话。

　　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往嘴角斜送，而后喉结滚动自顾吞吐出来，尽管这人内里都是恶，外表却还一如既往的具有迷惑性，路云舒屏住呼吸尽力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他还没进门，身后一人领着个男孩径直朝李赫走过去，男孩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眉眼青涩，带着些许探究。

　　等两人坐定，才看清领人的是李曦。两兄弟随意靠在沙发两边，中间隔着能再坐两个人的距离，这会儿看，眉眼间竟透着几分相似的冷硬。

　　“过来。”

　　男孩早就跟着李曦进了屋，李曦一发话就站到他身前，门外只剩下路云舒和李赫的助理，两人都没有动。

　　“大哥，你的人确实欠收拾。”李曦的声音带着笑意，故作调侃。

　　男孩识趣地往旁边让了半步，路云舒又对上李曦那审视的目光，只好摆摆手让助理在门外等着，自己抬脚走进屋。身后的门被助理贴心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点声响，屋里瞬间沉闷了几分。

　　他学着男孩的样子，站到李赫身前。四人两坐两站，吞云吐雾中，李赫抬头看向他，眼神涣散，情绪不明。

　　恍惚间路云舒忘了李赫的吩咐，凭本能叫他，“大哥。”

　　李赫挑眉，李曦玩味地看着他。

　　路云舒心里一惊，瞬间清醒过来才明白眼下他的处境，他只好陪着笑，“赫哥。”

　　“我怎么忘了，”李曦笑道，“你马上要成为李家的人，快改姓李了吧？”

　　“坐过来。”李曦半笑半怒，拍了拍皮质沙发，示意他坐过去。

　　路云舒抬起脚步欲往李曦那边走，手腕却猛地被人攥住。李赫的力道大得惊人，他被拉得一个趔趄，凭惯性转身被李赫顺手拽到坐在他另一边。

　　三人挤在一条长沙发上，氛围诡异。李赫的手还在使劲攥着他的手腕，指腹温度烫得吓人，路云舒想不动声色地挣脱，换来的却是更紧的回握，骨节都快嵌进他的肉里。

　　李曦嗤笑一声，冲男孩抬了抬下巴：“过去。”

　　男孩挪着碎步走到李赫身前，眼神不停往李曦脸上瞟，明显在观察他的脸色，犹豫着不敢上前。

　　“磨蹭什么？”李曦低声呵斥一句，伸手就推了男孩一把。

　　男孩没站稳，径直往李曦和李赫中间倒去，还没等他找到落点，又被李曦补了一把，直接往李赫怀里栽。李赫用另一只手扶住男孩的侧腰，稍一用力就把他拉了起来。男孩站稳后，哭笑不得地看着李曦，李曦却笑得更欢了：“我大哥嫌你，你卖点力。”

　　男孩咬了咬牙，弯腰就往李赫身上扑，李赫却皱着眉猛地一推：“滚开。”

　　男孩趔趄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吓得脸色发白，隔着老远就连连向李曦讨饶：“李总…我…我不敢…”

　　路云舒叹了口气。他下午在庭院遇到李曦时，身边根本不是这个男孩，想来是李曦在这场子临时找来的。这孩子也是倒霉，偏偏撞上这种事。他对李赫谄媚一笑，起身扶住男孩，半拉半劝地把人送到门口，叮嘱助理：“好好安抚。”

　　再回到屋里时，两兄弟坐得更近了些，李曦也点了支烟，烟雾顺着他的嘴角往上飘。路云舒离两人远远地站定，笑道：“二少爷，大哥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

　　“有意思，”李曦喷了口烟，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嘴角的笑冷了几分，“你赶走我带的人，是想一起伺候我们兄弟？”

　　路云舒随手理了理袖口，语气淡淡的：“我在二少爷嘴里，一会儿是飞上枝头要跟你们姓李的人，一会儿又是个伺候人的下人，二少爷倒真会开玩笑。”

　　李曦的脸色沉了沉，转头对李赫说：“大哥，他们说你的人缺管教，我还不信，这回看来，你是该好好教训他。”

　　李赫看了路云舒一眼，语气冷淡而平缓：“你先管好你自己。”

　　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烟头上的火苗迅速由红变黑，李赫吸了最后一口随手一丢，烟蒂落下在地毯上一弹，很快熄灭隐入一片深色。

　　“过来。”他抬眼看向路云舒，眼里似乎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路云舒心里的不快已经积到了极点，一想到杜凯还在里面，又不敢真的惹恼李赫。犹豫片刻，他还是走到沙发边，在李赫身边坐下。

　　一落座，李赫忽然倾身吻了过来。路云舒来不及震惊，胸腔被烟草和酒精呛得一阵刺痛，他猛烈挣扎，可李赫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圈着他的腰，纹丝不动。

　　休息室陈设不多，空旷得很，两人亲吻的动静在屋里格外清晰，再配上李曦肆无忌惮的笑声，一阵阵羞耻感顺着耳膜往心里钻。路云舒闭着眼，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过了许久，李赫才松开他。他刚想起身，又被李赫用手臂揽住腹部，死死固定在沙发上。路云舒面色愠怒，尽量压制着怒气：“大哥，你喝醉了。”

　　“我没醉。”李赫没看他，目光落在李曦身上，语速只有平时的一半，“这个干净，你哪儿找的阿猫阿狗随便塞给我，我不要。”

　　路云舒只觉得一股怒气快要冲出胸膛，假如现在给他一根木棍子，他脑门上怕是都能搓起火来。他顾不上两兄弟这些龌龊的对话，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可李赫的手却越收越紧。

　　“哟，怪不得你这么宝贝他，”李曦在一旁嘲讽道，“这脸是越长越漂亮了。”他顿了顿，语气越发刻薄，“他就跟过你吧？十几岁就爬了你的床，就是气性大，大哥，你宠得他忘了本分。”

　　路云舒又气又酸，这些话似曾相识。原来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那个想方设法勾引李赫的玩物，就连李赫也这么认为，而他却把他们当成是平等的爱人。

　　这么一想，他完全瘫软下来，既然是这样，他卖给李赫，倒也不亏。只要伺候好李赫，杜凯就能出来，等他出来，李赫就没什么能威胁到他。

　　再漂亮能漂亮几年，他已经过了25岁，本就性格无趣，再过两年就越发比不过那些识趣会伺候人的莺莺燕燕，总有玩腻味的一天，等回神过来，李赫就会放开他。

　　心里沉了又沉，但却好像更安定了些，路云舒说，“大哥醉了，我伺候他回家，二少爷你请自便。”

　　李赫松了手。路云舒顺势起身，刚想弯腰扶起李赫，手肘却突然被拉住，一股蛮力将他扯到了李曦面前。李曦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呵斥，“我跟大哥说话，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指点点？”

　　如此猛烈的动作和厉声指责，让李曦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路云舒大吃一惊，心里蹿起的火再也压不住。李赫把他当玩意儿，不代表他要受李曦的羞辱，李曦手里可没有任何能威胁到他的东西。

　　两人靠得极近，李曦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带着烟味的热气让人恶心。路云舒猛地用力，一把甩开李曦，无意间手背扇在李曦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路云舒愣住了，李曦也愣住了。下一瞬，李曦的脖子又粗了一分，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抬手就朝路云舒的脸扇了过去。路云舒来不及多想，只下意识地抬手格挡，低头闪躲，预想中的巴掌却没有落下。

　　他抬头一看，李曦已经被推得跌坐在沙发上。李赫站在他面前，身形挺拔，因为身高差，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曦，不怒自威，脸上的醉意好像被冲散了大半。路云舒彻底愣住，不知所措。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的人？”他的语气冷得像冰。

　　李曦目光闪烁朝李赫辩解：“大哥，是他打了我…”

　　李赫没再说话，转身时身形微微晃了晃，明显还没完全酒醒。路云舒赶紧上前扶住他，往门口走去。开门后，助理还在原地等着，路云舒立刻指挥他扶着李赫，自己则跟在身后。

　　回过头时，李曦也起身追了出来，眼神怨毒地盯着他。路云舒毫不示弱地白了他一眼，看着李曦咬牙切齿的模样，转身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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