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我是天才，真的假的？我不信

　　期末考试周，观澜学院的空气被一种近乎实质的紧绷感所填充。图书馆、自习室、甚至走廊角落，都挤满了临阵磨枪的学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不仅仅是考试周，更是最后的“复习周”，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提神药剂和淡淡焦虑混合的复杂气味。
　　笔记被疯狂传阅，讨论声嗡嗡不绝，许多人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口中念念有词，试图在最后时刻将庞杂的知识塞进即将过载的大脑。
　　在这片普通的兵荒马乱之中，李荒原的存在显得格格不入。
　　他依旧在那个固定的图书馆角落，姿态与平日并无二致，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
　　云旗更喜欢待在寝室复习，方便随时问黑盒子助手问题。
　　谢飞觞则选择待在图书馆休息室。
　　李荒原结束一段时间的学习后走进9号休息室，开门时还以为谢飞觞在里面睡觉，却不料他在翻书，一副头昏脑涨眼冒金星的模样。
　　谢飞觞抬头看见他，一脸生无可恋：“荒原……救命……”
　　“怎么回事？”李荒原看向那本与他气质极度违和的砖头书。
　　“唔……”谢飞觞把脸埋进胳膊里，闷声说道，“副校长建议我转专业，转专业得所有科目得分都80%以上才行……”
　　“副校长倒是挺上心。”李荒原挑了挑眉，记得谢飞觞现在是灵工机械系的符文锻造专业，“他建议你转去哪个专业？”说着，他伸手把那本厚重的课本转过来，指尖快速扫过目录。
　　“还是灵工机械系，转去机甲维修。”谢飞觞趴在桌子上，一副没招了的模样。
　　李荒原快速翻完目录，思索了几秒：“这两个专业的基础课大部分重合，学习难度差不了多少，对你来说不算跨领域。主要差别在就业方向，再过两年机甲相关行业会是大热门，前景比符文锻造更宽些。你好好学，把专业底子打扎实，以后不管是进研究所还是企业，都有底气。”
　　“那……你也能转到我们专业来吗？”谢飞觞流露出一丝依赖。
　　李荒原指尖在书页上轻点了下，语气平淡：“没必要特意转专业。真想学，多修几门课、找齐课本和电子资料就行，有没有专业名头不重要，学到东西才是关键。”
　　见谢飞觞垮着肩膀蔫了下去，李荒原合上书，起身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别担心，我帮你看看。”他拿过谢飞觞的光屏，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目录我看过了，先给你画几个重点章节，这些是考试高频考点。一年级大多数基础课我们都是一样的，我把我的复习笔记发你，你先对着过一遍。”
　　话音刚落，就感觉肩上一沉——谢飞觞像没骨头似的，整个人轻轻靠了过来，脑袋搭在他肩头，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大概是有李荒原在身边，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连日熬夜复习的疲惫瞬间涌了上来，整个人都透着股安心的松弛。
　　李荒原动作顿了顿，没推开他，只是继续看着光屏上的目录，一边分析一边说道：“我大概摸清这本书的框架了，但光看课本不够，有些老师授课重点和课本偏差很大，你把平时的作业、课堂练习这些电子资料找出来，我结合着给你划重点，这样复习才精准……”
　　话没说完，他偏头看了眼谢飞觞，发现这家伙眼睛已经闭紧了，睫毛安静地垂着，呼吸均匀，竟是靠着他睡着了。
　　李荒原无奈地轻啧一声，抬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醒醒。”
　　谢飞觞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两声，脑袋往他肩上又蹭了蹭，没醒。
　　“想睡觉晚上回寝室睡，寒假有的是时间让你睡。”李荒原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些，指尖轻轻给谢飞觞弹了个脑瓜崩，“还有两天就考试了，现在不抓紧学，等成绩出来不够80分，转专业的事怎么办？”
　　谢飞觞睁开眼，眼神还有点涣散，愣了几秒才彻底清醒过来，揉了揉脑门：“啊……疼……”
　　“别耽误时间了。”李荒原把光屏推到他面前，上面已经标好了重点章节，“先把作业和课堂资料调出来，我们一起过一遍。”
　　谢飞觞看着光屏上清晰的标注，又看了眼身边神情认真的李荒原，连忙点头，开始扒拉自己的电子资料。
　　很快，连轴转了两周的“复习大战”终于落下帷幕。当最后一场考试的结束铃响起，学院里弥漫的不是解脱的欢欣，而是一种精疲力尽的静默，随之而来的是对成绩公布的不安与期待。
　　成绩很快在内部系统分批更新，每个人都攥着通讯器，心情忐忑地刷新着界面。
　　云旗盯着光屏上清一色的“优良”评价，长长舒了口气，抬手用力揉了揉熬出黑眼圈的脸，眼底满是庆幸。若不是“黑盒子助手”随叫随到的答疑，再加上李荒原那份详尽到极致的复习笔记，他这次未必能如此顺利。
　　谢飞觞耷拉着眼皮，死鱼眼盯着光屏，手指慢吞吞划过界面，一科一科点开成绩，全程面无表情。直到最后一科81%的数字跳出来，恰好卡在转专业门槛线上，他眨了下眼，随即身体往椅背上一沉，像没骨头似的瘫着——总算，不用再熬夜啃那些破书了。
　　而李荒原的成绩单，一经公布便再次封神，成了全院热议的传说。整体得分99.9%，十门科目里，仅在一门的填空题上被扣去一分，其余科目全是满分。这份近乎完美的成绩单，就像一篇无声却铿锵的论证，将“绝对实力”四个字，狠狠刻在了所有人心里。
　　与此同时，另一则捷报更是像长了翅膀，不仅在观澜学院的学生群体里流传，还惊动了教师这个群体——李荒原以第一作者身份撰写、珀西瓦尔教授指导的论文《人类与特定动物间灵能协同效应》，正式登上了灵能顶刊《灵源》。
　　这篇打破传统研究视角的论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灵能学界激起了层层涟漪，不少资深学者都开始关注这位年轻的作者。
　　傍晚，珀西瓦尔教授的家中难得热闹起来，温馨的氛围驱散了冬夜的寒冷。一场小型庆祝宴正在这里举行，既是为李荒原的论文发表喝彩，也是为大家顺利熬过这个艰难的学期庆祝。
　　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食物，布鲁斯乖巧地蹲坐在特制的椅子上，面前的小碟子里堆得满满都是它爱吃的透油牛肉包子。云旗、谢飞觞和风井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干杯！”珀西瓦尔教授脸上满是温和笑意，举起手中的果汁杯，“为了荒原的优秀表现，也为了大家圆满结束这个学期！”
　　“干杯！”众人纷纷举杯，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气氛热烈而融洽。
　　李荒原安静地坐在角落，慢慢吃着东西，感受着身边真实的热闹与温暖。这种有人陪伴、有人真心为他高兴的羁绊，是他前世从未拥有过的，今生最初也未曾刻意寻求，如今却悄悄在心底扎了根。
　　饭后，大家在客厅闲聊着寒假安排，李荒原悄声起身，走到公寓外的走廊，倚在冰冷的窗边。冬夜的寒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带着清冽的气息，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他望着楼下零星闪烁的路灯，沉默片刻，打开通讯器，拨通了最底下的那个号码。
　　通讯几乎是瞬间被接通，没有丝毫延迟。
　　“我还以为，你只有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才会打这个电话。”墨怀沙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平稳得听不出情绪，却似乎比以往少了几分刻意的疏离。
　　李荒原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差不多。你还记得上次承诺的，星火冠军的奖励吗？”
　　“记得。”墨怀沙的回答简洁明了。
　　“我想知道，学院地下的真相。”李荒原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坚定，没有半分犹豫。
　　通讯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连电流的细微声响都仿佛凝固了。这份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学院地下，确实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几秒后，墨怀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审视：“这，就是你想要的奖励？”
　　“如果一个不够，”李荒原语气不变，平静地加码，“那三个怎么样？我的论文登上了《灵源》顶刊，期末考试整体得分99.9%。”
　　他只是陈述事实，没有丝毫炫耀的意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这不是卑微的索求，而是平等的展示——展示他已经拥有了知晓真相的资格与实力。
　　通讯另一端，墨怀沙似乎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声掩盖。“好，我答应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透出一种真正的认可：“但不仅仅是因为这三个奖励。是你用行动证明了你的耐心，还有你足以面对某些残酷真相的能力。”
　　“明天晚上来找我。具体地点，我会提前通知你。”
　　“好。”李荒原干脆地应下，随即挂断了通讯。
　　寒风依旧吹过走廊，李荒原没有立刻返回公寓，而是点击通讯器，指尖划过界面，调出了早已订好的回家车票。屏幕上清晰显示着他的回家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
　　“赶得上吗？”他低声自语，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调出了近期所有返乡车次。明天周一，后天周二，之后便是周四与周日，全程仅四班，最晚一班是在周日。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攀上心头，记忆里墨怀沙唇角染血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浮现，愈发醒目，让他眉头微蹙。
　　李荒原收起通讯器，正准备返回温暖的室内，一个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规整节奏。
　　他回头，看见一个身着笔挺军装的男人正朝他走来。男人肩章上的徽记显示其军衔不低，正是上次从电梯出来，如同影子般护在墨怀沙身侧的军官之一。他面容并不起眼，寡淡，普通，是那种混入人海便再难寻见的类型，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得像两口深井，映不出什么情绪。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牵着的犬只：一条皮毛油光水滑、肌肉线条紧实流畅的德系杜宾犬。军犬姿态矫健，眼神锐利如鹰，与主人一样，浑身透着收敛的锋芒与警惕。
　　军官在李荒原面前几步远站定，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率先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风声：“李荒原同学？”
　　“是我。”李荒原神色不变，心底却迅速评估。以对方的灵能波动的水平和这个距离，刚才与墨怀沙的对话，恐怕一字不落全被听去了。
　　“我叫严泓，隶属联邦第一军团，断潮之锋。”军官自我介绍，语气称得上平和，甚至带着一丝算不上热情的友好，“刚才碰巧看到你和校长通话。”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李荒原绝不会相信这是“碰巧”。
　　“严先生。”李荒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不用这么警惕，我的任务是来向你表示友好。”他有些懊恼似的摸了摸鼻子，“啊，这样说更可疑了吧？”
　　李荒原静静地看着他表演，没有接话，眼神里的审视意味更浓了。这种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有压力。
　　“我听说过‘屠戮之刃’向你施压的事，真是丢我们联邦军人的脸。”他一句话清晰划出了界限——白家与屠戮之刃是一系，而他的“断潮之锋”是另一系。“他们看中了你伙伴的潜力。但我们不同。”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李荒原身上，这次，那沉静的眼底似乎有锐光闪过，如同藏在鞘中的利刃透出的一丝寒芒。“报告上说你是学术天才——我看过你的论文和期末成绩，确实如此。但我更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他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无情的审视，“你身上有股‘凶气’，是在底层挣扎过、懂得如何最有效撕咬对手的狠劲。这在学院是麻烦，在前线是才能。”
　　李荒原眼皮微抬，终于给了点实质性的反应。他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赤裸地点出这一点。
　　“断潮之锋的门槛，和别处不同。”严泓直起身，直接抛出邀请，“如果你厌倦了世家的游戏规则，可以考虑我们。在那里，背景毫无意义，力量——你这种见过血的力量，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抱歉，我拒绝。”李荒原虽然愿意赴前线清剿诡怪，却对加入军团毫无兴趣，他早已定下了自己的目标。
　　“怎么拒绝得这么快，真伤心。”严泓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因为我长得普通吗？可是他们都说我是断潮之锋最帅的啊。”
　　李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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