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

　　拜吴邪念笔记所赐我开始有一些梦境，大部分是在斗里。
　　有时候是一大群人，一起研究着什么，他们都没有五官，平滑的脸上甚至能照出我的影子。我像泡在海水里一样听不清他们所言何事，所有声音都混沌模糊，隔绝在耳膜之外。这让我觉得冷。
　　有时候是三个人，我、吴邪和那个胖子。吴邪在斗里的表现总让人哭笑不得，他就像天生的机关雷达器，凡他出现，必有奇巧机关被他误打误撞地弄开，又或者撞上千年粽子，而他脸上却还带着“我前走三后走四，很谨慎的”这样的表情。胖子很聒噪，但很实在，他和吴邪斗嘴的时候我就在一旁权当看相声。
　　我把第一类梦归为噩梦，第二类，大概是好梦。

　　今天也一样，吴邪照例搬了张椅子坐在我床边，摊开他那本笔记念起来。念一段就抬头看我一下，以确认我是否有反应。我听懂了就点头，听不懂就摇头，没耐心就看天花板。
　　但是一般不要摇头，他会很罗嗦不断重复我不懂的地方，事无巨细到那天我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背哪个型号的包，进食几次睡觉几次表情变化如何等等，很像观察日记。我从不知道一个男人也可以记下这些繁杂琐碎。
　　今天我不困，倒是他读着读着声音就弱了下去一头倒在我手边，睡着了。
　　他不算重，我把他放在床上，自己下了地。他翻了个身，梦呓了几句，再没响动。
　　夜还长，我随手翻了翻他的笔记，字算好看，虽然有时候写得很乱。他很会画画，本子里有很多速写，有风景和古墓结构的受力分析，还有穿着潜水服的女人。
　　等等，这是什么？
　　“我爷爷说霍仙姑有一米七，喜欢穿旗袍，皮肤很白，短发，她的气质来自于她的眼神，清澈的要命，好像从来没有被世俗污染过，看着她的眼睛，她让你做什么事情你都愿意。我心说，这有点像闷油瓶啊，难道霍仙姑就是变性了的闷油瓶？脑海里的印象就是闷油瓶穿旗袍的样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段文字旁边他画的女人，看上去...像我。
　　我想了想，悟了，心里好笑，原来背后你这样称呼我。也难怪我想做什么只要盯着你看，你就会去帮我做。这就是你笔记本里的隐私？

　　再翻几页，是血尸、禁婆和尸蹩，停了手，太阳穴跳着疼，似乎记忆的片段试图破土而出。再几页，是古墓地图和壁画，心跳骤然加速，不舒服。闭上眼睛，灰色画面快进一般闪过眼前，我知道什么，我一定知道什么，很重要，到底是什么？前尘旧影瞬间涌进大脑却意味不明，太模糊，我无从判断，莫名的烦躁。皱着眉看他，他依旧睡得安稳，一呼一吸都井井有条。
　　搁下笔记，揉了揉眉心，这些画面就像梗在我颅内的刺，提醒着我有些事或许还会再来。倚着窗看，今晚没有月亮，夜黑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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