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限制机器人结婚后

　　岑序然别开了脸，耳廓在灯光下迅速泛起一层薄红。

　　她眼神闪躲，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喉珠上下滚动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强压的羞恼和慌乱，“……你的衣服放到哪里去了？”

　　十七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的身体是按照人类黄金比例塑造的，骨骼和肌肉的线条都十分流畅且富有美感，皮肤是冷白皮，在顶灯下泛着柔和光泽，即便现在依旧符合当下人类流行肤色。

　　身体每一处起伏都恰到好处，堪称完美。

　　她这么好看的身体，怎么序然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了。

　　十七指了指叠好放在床柜上的连衣裙，“衣服在这里。”

　　“快穿上！”岑序然没心情去看，只是赶紧催促她把衣服穿上。

　　“可是07说，序然不喜欢别人穿着外衣上床。”十七没有听话穿上衣服，反而解释起原因。

　　“况且，裸露皮肤的接触，可以提高亲密感……”

　　“停。”岑序然听到这里立刻打断她，她转身走到衣柜前，用力拉开柜门，从里面找出一套棉质睡衣，扔给十七。

　　衣服轻飘飘地落到十七的腿边。

　　“穿上。”她简短地命令道，她背对着十七，肩膀有些紧绷，等着十七把衣服穿好。

　　十七捡起睡衣，布料柔软，她拿起闻了闻，衣服上带着淡淡的洗涤剂的清香，还有一点序然的气息。

　　她顺从地将睡衣换好，睡衣的头两颗扣子有些松，袖口也有磨损，看样子这件睡衣是序然经常穿的。

　　十七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穿好了。”她汇报。

　　岑序然这才转回身，目光先谨慎地落在她脸上，确认衣服好好地穿着，才稍微松了口气。

　　“你，现在起来，去睡眠舱里休息。”她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肃，生硬地命令道。

　　“不要。”十七拒绝，她一本正经地和岑序然解释，“那里空间太小，我会不舒服的。”

　　“机器人哪有什么舒不舒服？你就是这么被送来的。”岑序然看着这个会拒绝指令的机器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我不要，我想陪你睡。”
　　“不可以！”

　　眼见岑序然态度坚决，十七跪坐在床上俯身去拉岑序然的手，试图通过撒娇和肢体接触来软化岑序然的态度。

　　指尖刚接触到岑序然的温热的皮肤，她猛地一颤，迅速抽回了手，躲过十七的触碰。

　　“你…好凉。”刚洗完澡，暖乎乎的身体对温差本能地抗拒。

　　十七的动作顿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抬头看了看岑序然，然后乖乖起身坐到睡眠舱里去了。

　　刚才还在顶嘴的机器人突然听话了，岑序然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岑序然追问道。

　　“我的系统还没有加载恒温模式，对人类来说温度会低很多，躺在床上序然碰到我的身体会觉得冰冷，容易影响你休息。”

　　十七垂着头坐在睡眠舱里，语气说不上的失落，“人类对陪伴者的体温有偏好，偏高的体温和安全舒适感相关联，我现在无法提供这样的感觉。”

　　“所以我还是……待在这里好了。”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点点气音。

　　她可怜巴巴地抬眼望向岑序然，粉色的发丝垂落在脸颊边，孤零零地坐在狭小的睡眠舱里。

　　岑序然站在原地，睡眠舱里单薄的背影和宽敞柔软的大床形成鲜明的对比。

　　指尖重重捏了捏袖口，手腕上转瞬即逝的冰凉触感似乎还残留着。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只剩下空调持续送风的微弱声响。

　　岑序然掀开被子自顾自地躺下，顺手还把灯关掉了。

　　十七在黑暗中眨眨眼，她的视觉系统迅速切换，黑夜中她也能清晰地看见岑序然背对着她侧躺的轮廓，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她没有立刻进入低功耗状态，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岑序然。

　　过了一会儿，床的那头传来一道声音。

　　“过段时间给你装个恒温程序。”

　　十七笑了，她安静地躺到睡眠舱里，身体完全贴合弧形舱的内壁。然后启动了休眠模式，情况接近于人类睡眠的时候。

　　只不过她的环境检测模块并没有完全关闭，大床的方向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和翻身时床垫受压的轻微响动。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淌。

　　十七突然睁开眼睛，休眠模式被温柔地终止。

　　她坐起身，动作流畅而安静，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赤脚踩在地板上，悄悄走向床边。

　　夜视模式下，她看见岑序然闭着眼睛，眉头蹙着，睫毛在眼睑下不安地轻颤。

　　她的身体蜷缩着，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防御姿态。

　　十七在床边蹲下身，这个角度让她看起来格外温顺无害。

　　岑序然睁开眼睛，看着不好好休眠反倒跑来床边蹲着的机器人，“你要干什么？”

　　“你一直没睡着。”她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是那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足以听清又不至于扰人的音量，“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岑序然矢口否认，她卷了卷被子，往里缩了缩。

　　“哦。”十七应了一声，听起来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但是她并没有离开。

　　几秒钟后，面前的床垫微微下陷，十七把手轻轻搭在床边，上半身靠得更近了些。

　　冰冷的手掌隔着被子，极其轻柔地落在她肩上，非常克制且有规律的轻拍。

　　一下，又一下，节奏缓慢，带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安定感。

　　“快睡吧。”十七声音温和地说道。

　　岑序然身体一颤，却没有躲开，脑中的困惑被持续的轻拍打散许多。

　　一直想不清楚的事情，此刻也在困意的加持下被抛诸脑后。

　　“十七。”这是岑序然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我在。”十七的声音很低，听出岑序然声音中的困意不敢轻易打扰。

　　“你为什么和别的机器人不一样？”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解，作为程序师，她最能看出十七的不同。

　　“很不一样吗？”十七反问道，手中的动作一刻不停。

　　“……嗯。”过了一会儿，岑序然才应了一声。

　　困意如潮水般裹挟着她的意识，让这个问题显得模糊而遥远，却又固执地停留在思维的边缘。

　　最终规律的拍抚和低沉的话语终于将她剩余的清醒彻底瓦解。

　　紧蹙的眉缓缓舒展开，十七没再说话，看着她陷入深眠。

　　睡着的岑序然很安静，没有白天的疏离，显得不那么难以靠近。

　　十七收回手，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很久，用小声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终于见到你了，序然。”

　　--

　　岑序然醒来之后，就先看着身边一头毛茸茸的粉发，她坐在地上，脑袋靠在床边，就这么进入休眠模式。

　　昨天晚上……

　　岑序然懊恼，她竟然被一个机器人哄睡了。

　　床边的十七，在察觉到她醒了以后也立刻睁开眼睛，“序然，现在距离你起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要再睡会吗？”

　　“不用。”她坐在床上调整了一下，将脑中最后的一点困意驱逐。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看着我？”岑序然抓着衣服，看着十七那张精致的脸，一直侧头看着她，眼神清亮，一点没有普通机器人目光那种程序化的滞涩感。

　　而且，她甚至能从十七的眼神里看出一点……期待？

　　“不可以吗？”十七眨眨眼，无辜的眼睛看着序然，见她想换衣服也没有一点避讳，反而坐直了身体，没有半分移开的意思。

　　岑序然捏着衣服的手骤然收紧，这种注视让她的脊椎涌上一阵酥麻。

　　“不可以！”她命令道，声音有些干涩。

　　十七歪了歪头，答应道：“好吧，我可以到外面做早餐，序然早上想吃什么，我可以做。”

　　“随便，你快出去！”岑序然催促道。

　　十七起身走出了房间，关闭房门。她对着房门站了一会儿，有些不解，明明她和序然都是女性构造，况且她甚至连人都算不上，为什么序然换衣服都要躲着她。

　　“07，序然早上一般吃什么？”她一边思考问题的答案，一边走到冰箱面前。

　　【咖啡和吐司。】

　　“不可以多说几个字吗？”十七感觉从昨天晚上开始，07就高冷了很多。

　　【不。】

　　声波图动了动。

　　“好啦，下次我遵守健康管理条例，你多说几句。”

　　没回。

　　十七暂时没管它，打开冰箱看看里面有什么吃，08昨天买了很多食材。

　　她做了个三明治，加上一杯手冲咖啡，然后洗了一些蓝莓放在盘子里做了个摆盘。

　　她满意地看着眼前的食物，等着序然一会儿出来夸夸她。

　　但是比序然先来的是切换到工作模式的08。

　　它刚准备给序然做早餐，就看见十七已经做好早餐，端到桌子上了。

　　它走上前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又看了看十七。

　　矮胖的身体里好像装满了疑惑，长方形的屏幕上缓缓打出一个。

　　【？】

　　十七盯着它的屏幕，两个机器人就这么干瞪眼，站在餐桌前。

　　直到岑序然出来看见这一幕。

　　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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