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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菩萨(中)
谢书白垂下眼眸:“我不知道,只是......那神像的工艺太过诡异。前朝曾有一邪术,以活人入俑陪葬。利用底座机关,将活人送入佣中,一旦进入,除非有人在外接应,否则此生无法出俑身。”
他语气微凉,继续说道:“施术者会在俑身留一个气孔,待封墓穴之际,以滴血铜钉钉入,再覆以铜镜,意为——永世禁锢,不得往生。”
江雪刀眉头紧皱,她对奇门异术所知有限。也未曾留意人俑身上是否有气孔,她看向沈破云,问道:“你可曾留意?”
沈破云沉默地摇了摇头。
“或许......这工匠原本就是做活人俑的。”江雪刀心虚地说道,她尝试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此等邪术早就被禁,全国上下会此技艺的工匠也不过尔尔,怎么就凑巧出现在这大典之上!”谢书白声音陡然升高,言语间皆是激愤。
沈破云突然插入,蹙眉说道:“神像中途落驾于城外一庙中,大管事独自入内。然,殿内却声响异常。同行的人说,是神像显灵。”
江雪刀诧异地回过头,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信了?”
“嗯。”沈破云声音沉闷。
谢书白看向江雪刀。
江雪刀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摸了摸鼻尖,破罐子破摔道:“十二座神像,收尾的六座,与其他神像相较,稍重些。最后一座神像上有一块干了的血渍,看颜色.....是这一两天的新痕。”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除了开路的八家将,无论是轿夫、还是跳大神的戏班子都是练家子。”
“报官!”谢书白斩钉截铁道:“不能让此等邪术死灰复燃。”
“报官?!“江雪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单手掐住腰,一时竟气极反笑,“谢书白,你能不能有点脑子!你有证据吗?”
“正是因为我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我才要报官!让官府去彻查!”谢书白义愤填膺。
江雪刀转过身去,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等颅中怒火稍稍消退些,才转过身,讥讽道:“让官府去查?你以为你是谁?大典虽为民办,却层层都有官府监察,此次举办大典之人,更是富商之子!谢书白,你打算报哪门子的官?”
如若到此,他还执迷不悟,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那好。”谢书白看似妥协,他语气软了些:“我知道那神像放置在何处。我现在就去砸了,如果真有人在里面,他们想抵赖也不成,如果没有人,我甘愿受罚。”
“甘愿受罚?”江雪刀冷笑一声,“你倒成了英雄,你可曾想过你家乡的亲族正在殷切盼你归家!”
谢书白顿时哑口无言,“我......”
“我去。”一直沉默的沈破云突然开口,如石子掷入一滩死水之中,打破这僵局。
江雪刀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沈破云是她意料之外的变数。
沈破云眼眸低垂,声音里带着嘶哑:“我担心里面会有阿瑛。”
阿瑛?!
江雪刀眉眼抬起。
阿瑛是沈破云的妹妹。七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沈破云这些年,一直再找她。此次留在京都,也是得到了阿瑛的消息。
可...沈破云此番贸然前往,必定是凶多吉少。
江雪刀心一横,抵在门前,厉声喝道:“谁都不许去!”
“东家。”沈破云缓缓抬起头,“我必须去。”
沈破云在这世上,除了阿瑛,再无至亲手足。
江雪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翻腾,抬眼问道:“好,我且问你,神像现下安置在何处?”
“城外的水仙庙中。”谢书白抢先答道。
“好。”江雪刀干脆转向谢书白,冷声问道:“庙内庙外有多少人把守?有无暗哨?”
谢书白一个回答不出。
江雪刀面不改色,继续问道:“庙宇四周地形如何?可有便于藏身之处?你打算如何潜入庙中?又打算如何全身而退?”
她逼着谢书白回答。
谢书白愣在原地。
“东家,我去了就没想全身而退。”沈破云沉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雪刀身体一僵。
她忘了,这还有一个死脑筋。
江雪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她转过身,看着沈破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好,那如果里面没有阿瑛呢?”
“沈破云,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早就已经放弃找阿瑛了。”江雪刀冷言讥讽道。
“慷慨赴死,那是要以死破局。你们——”江雪刀毫不留情道:“白白送死而已。”
烛光不安地跳动着,店内一片寂静。
三个人沉默地围着小方桌坐下,紧绷的脸被照的半明半暗。
“游神结束后,这些神像会被送往何处?”如此,江雪刀也只能退让一步。
她向来不信什么鬼神邪说,今日的游神一结束就不再招工,她自然也不会关心这游神之后的事。
沈破云和谢书白面面相觑。
江雪刀手摩挲起额头,牙齿不自觉地咬上下嘴唇,轻声念道:“这神像里藏的,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她语调微微上扬,充满了疑惑。
“若是为了一具尸体陪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除非这人还未死,并且能在城中一手遮天。”但这依旧有说不通的地方,江雪刀喃喃自语道。
“这人是想要借游神窃万民福!他定是身患重病,无药可医!”谢书白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拍桌叫道。
窃福?江雪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曾想,这谢书白知道的竟还不少。
“你这又是从哪本书里瞧来的?”江雪刀问道。
“啊?”谢书白被问的一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讪笑道:“我自己想的。”
江雪刀下意识地翻了白眼,脸上一阵抽搐,果断起了身,“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个所以然来,不如早些休息,也好养精蓄锐。”
说罢,便率先回了房,忙碌了一日,她确实有些累了。
谢书白跟在她身后。
“小少爷,还有什么事?”
“江雪刀,谢谢你。”语气中带着少年郎特有的真诚与纯粹。
突如其来的道谢,让江雪刀觉得莫名其妙,她轻蔑一笑,背着身说道:“谢书白,我并非薄情寡义之人,若是有万全之策,我也不想有人死,但如若没有,我这条命,金贵的很,至于你们,请便。”
“我是谢你。“谢书白语气有些着急,“我是谢你,拦下了我和阿云兄,没让我们白白去送死。”
江雪刀眉梢微挑,这确实该谢她,她唇角得意地向上一挑,满意道:“嗯,收下了。不过这称呼——”她故意将声音拖长,带着几分戏虐道:“无论何时何地,都得是大!东!家!”说罢,便推门而入。
谢书白无语。
刚有的那点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他和这位大东家,完全是两路人。
江雪刀枕头盖在了脸上。
要是每天只用吃饭、睡觉、推推牌九就好了。
此事牵扯众多,光凭他们几个想要破局,除非是有神仙来救。
不过,她脑海里倒是闪过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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