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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这所遗迹内部有座很壮大,也很阴森的建筑。樊煜刚踏入此处时,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爬上他的脊背,不断刮挠他的心脏。
他眼前出现很多蓝色的、发光的身影,它们缓缓向他的视野聚集。樊煜伸手拨开雾霭,那群身影却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苔藓斑驳的断墙。暗河在脚下低吼,月光吝啬地降下几缕光线,勉强照亮残破的拱门。
昔日的繁华早已被岁月蹂躏成废墟。
他越过拱门,每走一步,脚下传来黏腻的声响。石柱倒塌,柱身原本精致的图案被侵蚀,掩埋在潮湿的青鲜下。墙角不断渗出水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像是精准的计时器,计算着这座城市存在的年岁,也计算着闯入者剩余的生命。
穿过殿堂,潮湿的风混着河水的腥气、霉变的纸张、腐朽的木头钻入鼻腔。那些身影不再隐藏,它们愈来愈清晰,它们或立或坐或跪,走近似乎能听清他们遗留的声音,可一旦靠近,它们又会消失,走远一点,它们又出现在相同位置。
“这里……发生了什么?”沈澜问。
这地方诡异得很,若隐若现的发光体,时刻伴随着众人的低吟,以及——
钟扬碾过一块松动的地砖,几乎同时两壁的暗格猛然弹开。
“快闪开!”樊煜大喊一声。
箭矢划出破空声。
陈柏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护住孟离忧躲入附近的掩体,可他还是被划伤,左臂一阵灼痛。
“wc,这鬼地方都被遗弃多久了?这机关怎么还能用?”钟扬咒骂一声和沈澜一块躲入最近的石柱后。
“还好吗?”陈柏侧头问。
“嗯……”孟离忧点点头。
破空声逐渐消失,陈柏望向身后,“现在应该可以出去了。”他松了口气,松开握着孟离忧手腕的手。
陈柏转身欲走却被孟离忧一把拉住衣角,“嗯?”
“你受伤了……”孟离忧低着头,脸涨红,声音很小,仿佛说出这句话花费了她所有勇气。
陈柏这才注意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染红了大半衣衫,他笑了笑,抬手在空中一顿,最终只在她肩上轻拍两下,“哥哥我皮糙肉厚,耐造。”
“……”孟离忧松开手,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挤出一个字。
“你是想说,你可以给我包扎,对吗?”
被猜中心思孟离忧头埋得更低,脸瞬间红到耳根,却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嗯!”
孟离忧从书包里拿出干净的纱布紧压伤口处,见血液很快渗透纱布,她又覆上新的纱布。
眼神认真又小心。
陈柏想,就算疼了也得忍着,不然这位小朋友就该哭鼻子了。
止血后,孟离忧用矿泉水冲洗伤口,随后又用沾了碘伏的棉签从伤口中心向外螺旋涂抹。
陈柏盯着对方忙碌的双手出神。
熟练的令人心疼……
孟离忧用绷带包好伤口,“好,好了。”她把工具都装进精致的小盒子里。
“很厉害。”陈柏起身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
突然被夸孟离忧感到不知所措,收拾东西的速度减慢,陈柏没有催促,他也没有看着对方。
因为内向的人不喜欢被盯着。
其余三人已经重新聚在一起。
“陈柏兄,你们怎么这么慢?”钟扬视线向下看到陈柏绑着绷带的手臂,“受伤了这是?”
“嗯。”陈柏随口应着,“已经没事了。”
“我们继续往前吧,看看能不能出去。”沈澜倒吸一口凉气,“太阴森了这里。”
四人继续往前探索。
越过河流。
樊煜走在最前头,其次是沈澜、钟扬、孟离忧和陈柏。
这条河不算深,但水流湍急,几块黢黑的礁石露在水面。流水不断冲刷石块激起细碎的白沫,石块的纹路早已被打磨光滑。
最后一块礁石离岸边有些远,对于小姑娘来说,想要越过去有些吃力。
孟离忧迟迟不敢迈脚。从河水漫出的雾气让她看不清这条河的深度,她只能听见湍急的流水声。这让她心里很没底。
要是跳不过去怎么办?会死吗?我会拖他们后腿的。我,我有点害怕……
这些想法很快占据她的大脑,腿肚轻微颤栗。
陈柏突然和她站在一块石头上,在她背后轻声说:“别怕。”
他又指向对岸,樊煜正把钟扬拉上岸。
陈柏说:“你看,那边有三个哥哥,他们都会拉住你的,不会让你掉下去。”
沈澜适时地朝二人挥了挥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孟离忧咽了口唾沫,咬牙朝对岸跃去。
“扑通。”
她没能跳上岸边,而是落入河里。
惯性使孟离忧往后倾,樊煜赶忙抓住她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形,防止她滑倒。
她忐忑地挣开眼,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想象般被淹没、被冲走,河水只漫过她的膝盖。
陈柏故意没跳过,他脚下一滑跌入水中,尬笑一声,“大意了。”
孟离忧笑了,原来这条河并不深。
他们被拉上岸。
樊煜说:“很棒。”
钟扬和沈澜一阵附和:“是啊,很勇敢。”
三个老大粗爷们也不知道怎么夸女孩子,想半天也就想出这么两句。
这反倒使孟离忧下意识想找掩体遮住自己。
“你真的很棒,所以被夸了就大大方方的接受吧。”陈柏说。
“嗯。”
风轻蹭孟离忧的脸颊,似乎想帮她吹散脸上的红晕,却弄巧成拙,红晕以更快速度蔓延开来。
雾气渐散,丝丝血腥味绕进鼻翼。
樊煜突然发现了什么示意众人停下。
面前又是一座废墟,与先前的不同,这座到处残留着打斗的痕迹,有些甚至还很新鲜。
往左看,石柱上喷溅着血液,那血液已干涸呈暗褐色。
往右看,壁画已面目全非,断壁似是蜂窝,分布着密麻麻的碗口大小的凹坑。一旁还有几处深一道浅一道的刀痕,在这片废墟中反倒更像是愈合的伤痕。
顺着残垣往下看,泥地留着深浅不一的脚印,其中一处脚印边缘呈湿润的深红色。
脚印一路向前延伸。
一把剑就立在那儿,斜插在废墟之上。
樊煜走上前随手拔起,舞了两下。
还挺顺手。
他反手一抄,剑刃与空气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轰隆——”数十米外的断柱竟被震碎。
?
我这么牛逼的吗?
事态突然,众人都瞪目结舌。
樊煜矜持地把剑身没入鞘中,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他此刻觉得自己特别像stranger。
“我去——初见樊哥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气质不一般,今日一见,果然愈发惊艳。”沈澜立马抱住樊煜大腿,一顿猛夸。
钟扬倒还算稳重,他克制住想抱大腿的行为说,“对啊对啊,随手一挥带起豪迈万丈,那碎石如雨点般四溅。”
两人一唱一和。
这么牛我还怕什么啊,遇到危险直接扔樊煜。通关这些副本不就简简单单的吗?
两人嘴角难以下压。
樊煜属实没想到沈澜会有这一波操作,幸好他及时发现是沈澜不然早就一脚踹飞对方了。
樊煜矜持地道:“松开。”
“好嘞。”沈澜没有丝毫犹豫,“从今天起,您说往西我绝对不往东。”
“嗯。”樊煜随口应付着。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等有了积分,您需要什么道具尽管跟我提,不管多贵,我一定买回来孝敬您。”沈澜说。
听到这樊煜又觉得这事非常之好,没准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以逗陆祁玩呢。
想到这樊煜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不过把这东西拿走真的没事吗?他颠了颠剑。
陈柏&孟离忧:这抱大腿行为也太那啥了吧。
“那边……好像有东西……”孟离忧小声道,指向原先剑立着的地方。
陈柏微微弯腰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他走上前,一块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碎片静躺在石堆。
陈柏将其捡起。
“有点眼熟。”陈柏说,“好像在哪见过……”他举起碎片对照断墙上的壁画。
“发现什么了吗?”钟扬问。
“没。”陈柏把碎片放进荷包,回到众人身边。
清脆的铃铛声从断墙后传来。
樊煜握紧了剑柄。
“呜呜呜——太好了,终于遇到活人了。”青笙说,她从断墙后走出。
见是认识的人,众人可算松了口气。
“原来你也在啊。”沈澜说。
“竟然是你们!”青笙目光闪动喜色,小跑至众人身侧。
“我当时醒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就到处走,想着看能不能找到出口。看到很多幽灵。但这不是重要的,我看到有个黑衣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就躲在暗处观察。然后我就感觉到一股视线,不对。”青笙顿了顿又说,“那股被注视感是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之后那人就‘咻咻咻’地跑开了,那种被注视感也随之消失。”
“随后我在那人离开的位置找到了……”青笙边说边摸兜,好一会她才接着说,“就这个。”
又是一枚碎片。
陈柏惊喜地从荷包里掏出另一枚碎片,有种引力让两枚碎片严丝合缝的粘在一起。
众人:“合上了?!”这无法用科学解释。
青笙说:“先收上吧,没准有用。”
陈柏:“嗯。”
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略带沙哑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
【恭喜宿主寻到关键任务道具——壁画碎片,积分+10】
系统说话断断续续,很快就彻底没了动静。
远在营地里的陆祁也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你还在啊。”
“不然呢,同时选中两位宿主真麻烦,主神什么时候能给我这个牛马加上分身技能。”
系统的声音在樊煜脑中响起,它的嚎声震得樊煜脑袋一愣一愣。
“好吵,你不能从我脑子里出去。”
“不能。”系统说完就没了声,看样子是被陆祁叫走了。
一行人现在也没心思再想其他的,他们现在遇到了另一个更急迫的问题——鬼打墙。
起初并不在意,直到走了两趟,他们愈发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于是他们在一根最长的石钟乳的正下方做上记号。
很快。
是相同的场景,他们在相同的位置发现相同的记号。樊煜不由地发出一句,“我日。”
沈澜:?我大哥原来也会说这种话吗?
“这已经是第三次回到这个洞窟了……”孟离忧的声音颤抖,在昏暗中并不明显。
陈柏不动声色的往她手中塞了颗糖,试图用科学解释,“古代工匠常常会利用视觉误差、重复对称的结构让人在不觉中绕回原处……”
可能解释有用,陈柏感觉身旁的人镇静了不少。他开始庆幸自己之前为了写小说,特意去看了几本这方面的书籍。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块石头砸向樊煜,正中眉心。
“我……”樊煜硬生生把后半句咽回去,他现在的人设是清冷矜贵,高冷不近人情的翩翩公子,怎么能随口飙脏话呢?
“谁TM这么没素质!”沈澜大喊一声。
竟然是嘴替吗?
樊煜看清这块石头的外观,五彩斑斓的,散发淡淡的光芒,看起来价格不菲。
这哪是什么石头,这分明是十万两黄金!
但是,好像更适合逗猫玩?
……
樊煜低头注视,在其他人眼中则是这么一幅景象——
他斜倚在墙壁,抱住剑鞘,手中把玩着这块突然出现的宝石,眉目低垂,鹅卵石般的宝石在他指尖流转,泛着细碎的光芒,那双桃花眼却像淬了冰,不见一丝温度。
蓦地,他眉毛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嘴角的疤像是活过来般在脸上盘旋,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躲在暗处做什么?”他声音清冷,带有不可忤逆的威严。他随手将宝石抛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入陈柏手中。
众人:这就是强者吗?
“哎呀呀,别这么紧张嘛。”那位躲在暗处的人不知何时趴在了沈澜的肩上,声音不男不女,穿着黑色斗篷,五官埋在斗篷的阴影下。
“啊!”沈澜踉跄着往前跌了几步。
“噗嗤。”那人瞬移至青笙面前,“又见面了呢。”
“你是先前那个黑衣人?”青笙说。
“嗯,是我。不过这个称呼我不喜欢。”那人的指尖在青笙肩上游离,“我叫赤墨,认识一下?”
青笙不动声色的往一旁挪,这一举动不但没使这突然出现的人生气,他轻笑一声,识趣的从青笙肩上离开。
“哦对,我送你们的礼物喜欢么?”赤墨又说,“那把剑和两枚碎片,还有那块宝石。”
“嗯,蛮顺手。”樊煜如实回答。
“那最好了,在这地方没有把趁手的武器怎么行呢?”赤墨说。
“啧。”话落他突然一只手抵住额头,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匆匆留下一句,“宝石能带你们出去。”随即立马消失在众人面前。
众人面面相觑。
“这人的话能信吗?”沈澜试探地问了句。
“试试吧。”樊煜说。
宝石引着他们进入未曾注意的通道。
甬道越来越窄,樊煜不得不蹲着前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
“看来你们也没那么蠢。”赤墨看着四面镜里众人离去的画面说道。
“不过,你就非要和我作对吗?姐姐?”
一颗石子朝赤墨飞来,他没躲,甚至没有眨眼。石子擦过他的鬓角,在身后的墙壁上碎成渣渣。
“谁让你太爱玩了呢?”稚嫩的童声从一面镜子里传来,“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你这倒是提醒到我了,你怎么没去守着【父亲】?”赤墨说。
“……要是【父亲】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住你。”
对方不再说话。
“哼,跑得到挺快。”赤墨说,“说得好听,可哪次不是你去告的状呢?你说对么,姐姐。”
他切换镜子里的画面,眉头紧皱。
墙上的烛火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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