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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4
江湖守则第四条:皇宫的密道最好用!
——
璆琳坐在宫墙外的老槐树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
树影婆娑间,她望着巍峨的宫墙,雪白的宫殿群依山而筑,金顶朱栏,金瓦在夕阳下泛着光芒。
灰貂趴在她肩头,小爪子抓着她的衣领,左顾右盼。
“你确定这密道还能用?”她压低声音,戳了戳身旁的段延庆。
“万一里面住了一窝老鼠怎么办?”
段延庆无奈地瞥她一眼,伸手拉她下来:“我七岁时发现的密道,距今不过十余年。”
他修长的手指正抚过墙砖上几乎看不见的纹路,在其中一块上轻叩三下,“咔嗒”一声,看似严丝合缝的墙体突然凹陷,“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皇家密道定期有人暗中维护。”他忽然勾唇一笑,“为了方便皇帝偷溜出宫。”
璆琳嘴角抽搐,无语道:“这么多人知道的密道,”话未说完就被段延庆捂住嘴。
两人屏息凝神,只听墙内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铠甲摩擦声渐行渐远。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保密。”段延庆揽住她的腰,身形如燕掠入密道。
灰貂的小爪子紧紧扒着璆琳的衣料,深怕被丢在外头。
密道比想象中宽敞。
四壁镶嵌着烛台,有几个烛台上竟然还放置着一颗夜明珠,印着青色的墙砖,照得整个空间泛着幽蓝的光,怪吓人的。
璆琳好奇地摸着墙壁:“你们也太奢侈了,密道竟然还用夜明珠照明。”
“南海贡品。”段延庆语气平淡,“我八岁那年偷了二十颗打弹珠,被父皇罚抄《礼记》三百遍,我一气之下就把它们丢进密道。”
璆琳噗嗤笑出声,笑声在甬道里荡出回音。
段延庆忽然驻足,玉箫横在她身前:“有人。”
前方转角处传来窸窣声响,接着是瓷器轻碰的脆响。
璆琳鼻翼微动:“翡翠虾饺、玫瑰酥、还有酒?”她眼睛一亮,拽着段延庆的袖子往前凑。
两人悄声靠近,只见转角处,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三层食盒,吃得满手油光。
他腰间玉佩随着咀嚼的动作轻轻晃动,上面刻着“明”字。
还有闲心偷吃呢,看来事态并没有想象中紧张。
“堂兄。”段延庆轻声道。
食盒“哐当”翻倒。
段正明瞪大眼睛,嘴角还沾着半块酥皮:“延庆?!你没事啊?”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油手在衣摆上蹭了又蹭,神情恍惚。
“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杨义贞不仅勾结边将,还雇了西域毒王来杀你,皇叔和皇婶刚听到消息时都病倒了。”
看到段延庆露出担忧,马上有道,“别担心,现在都好了,只是他们如今都不在宫内,杨义贞越狱了,我们收到消息说他们准备三日后在祭典上再次动手,我们提前做了布置,计划来一个瓮中捉鳖,皇叔皇婶带着仪仗和天龙寺的大师们先去了那边。”
段正明说完就觉得有几分尴尬,因为三日后的祭典完成后,下个月初一就是登基大典。
段延庆倒是没想那么多,闻言暂时放下心来,又说到之前被追杀的事。
“我重伤之后他们可能以为我马上就会毒发身亡,没让人确认就离开了。”
他从食盒里捡了块完好的玫瑰酥递给璆琳。
“堂兄,这位是璆琳,是我的救命恩人。”
璆琳接过点心,冲段正明点点头,嘴里塞得鼓鼓囊囊。
灰貂趁机从她肩头窜下,小爪子扒拉着食盒边缘。
璆琳又拿了块杏仁酪,“味道不错,就是糖放多了。”
段正明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忽然高兴起来。
片刻,他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这是祭典上的布防图。”
“等等。”璆琳突然竖起耳朵,“十二个练家子往这边来了。”
段延庆看向段正明:“杨义贞的人?”
“不是。”段正明苦笑。
“是御膳房总管带人来抓偷吃的。”
话音未落,大门被猛地推开。
璆琳反应极快,趁着段正明没注意,抓起一笼蟹黄包塞进空间,拽着两人施展凌波微步。
三道身影如清风掠过,只剩梁上飘落的几片茶叶。
御膳房,总管望着空空如也的蒸笼,发出凄厉哀嚎。
“老奴的蟹黄包啊,该死的小毛贼!”
——
祭天台矗立在洱海之滨,汉白玉台阶上血迹未干。
杨义贞抚摸着鎏金祭鼎,对身旁的白袍老者笑道:“段氏皇族的气数今日已尽,毒尊放心,事成之后,孤定封你为国师。”
“那你可是要失信于人了。”清朗的声音自云端传来。
众人骇然抬头,只见段延庆凌空而至,月白长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声旁跟着一位翠衣少女,看着像是飞身而来。
“不可能!”杨义贞倒退两步。
“你明明中了剧毒!”想到段延庆竟然没死,而且看着武功还精进了。
璆琳拍拍手上碎屑:“真是让你失望了,那点毒是个人都能解。”
她指尖凝聚北冥真气。
白袍老者听璆琳蔑视他的毒药,冷笑:“黄口小儿也敢口出狂言,既然如此,就让老夫来会一会你。”
他挥出毒章,看着这面伸手抵挡的人,露出阴险的笑容。
但是笑容刚爬到脸上,就变成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的毕生功力如决堤之水,顺着少女的纤纤玉指倾泻而出。
“《北冥神功》第三重,海纳百川。”璆琳说道。
毒尊瞬间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变得枯瘦如柴的手:“妖,妖女!”
“错。”段延庆上前一步,现在璆琳身旁,“是神仙眷侣。”
听他这么说,璆琳耳尖微红,别过脸去轻哼一声:“占我便宜。”
祭坛下突然传来整齐的铠甲碰撞声,数百禁军如潮水般涌来。
为首的人正是段正明:“杨义贞!你的党羽已被清缴,还不束手就擒!”
杨义贞见大势已去,眼中闪过狠色,突然暴起,拿出火折子,向祭台上方的凹槽方向扔去。
早在一年前,他就让人偷偷在里面卖了硝石。
眼看功败垂成,他想炸了祭台,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璆琳旋身用掌风把把火折子打落到不远处的莲池,反手一掌将他拍倒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在那布了机关,鼎中香灰突然炸起三丈高,全盖在杨义贞的脸上,混着某人凄厉的“我的眼睛!”
璆琳被眼前的变故惊了,半晌没回过神。
直到段延庆用手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她在看杨义贞的惨状。
“看祭坛西侧。”
她回过神后敏锐地注意到祭坛西侧两个被侍卫护在中间的身影。
中年男子穿着黄袍头戴九龙冠,身旁妇人脸色略带苍白却挺直腰背,正惊喜的看着段延庆。
段廉义和高宝器推开侍卫,拉着段延庆的手:“皇儿,太好了!你没事。这几月来你去了哪儿?我们派人四处寻找,却始终杳无音讯。”
段延庆失踪六、七个月,他们派人找寻无果,一度以为他已经遇害,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段延庆解释自己失忆几个月,不久前才恢复记忆的事。
“多亏璆琳救了我。”他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翠衣少女。
高宝器眨了眨眼:“这位姑娘是?”
璆琳笑眯眯地行了个礼:“伯母好!我是璆琳。”
“原来是姑娘,多谢姑娘救我皇儿性命。”高宝器和段廉义赶忙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璆琳摆摆手,“要不,先处理眼前的事?”
——
当夜,皇宫内殿烛火通明。
段廉义郑重道:“庆儿,既然你平安归来,为父决定和你娘退隐苍山,过几年清闲日子。”
他顿了一下,“只是先前已经下了旨意,要把皇位传给正明,你”
段延庆却摇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殿外,月光下,璆琳正倚在栏杆上逗弄灰貂。
“父皇,”他收回视线,嘴角噙着温柔笑意,“您可还记得小时候给我讲的江湖故事?那些快意恩仇,仗剑天涯的日子?”
段廉义一怔,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顿时了然:“是因为那位璆琳姑娘?”
段延庆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抚腰间的玉箫。
“这几个月,儿臣虽失去了记忆,却找到了真正的自己。在溪边烤鱼,在林间听雨,和她走过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眼神渐渐明亮,“那种自由,是朝堂之上,永远感受不到的。”
高宝器忽然轻笑出声:“你这样子,倒像极了当年非要娶我的你父皇。”
段廉义老脸一红,却见儿子已经双膝跪地。
“儿臣想用这双眼睛去看看真正的江湖,用这双脚丈量万里河山。至于这江山,”
他狡黠一笑,“正明堂兄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
“你啊。”段廉义摇头叹息,却掩不住眼中的欣慰。皇位之争向来伴随着死亡,现在这样就很好。
段延庆起身时,殿外传来清脆的笑声。
灰貂窜进来,嘴里还叼着半块鲜花饼,身后跟着那个眉眼弯弯的少女,带起一层温柔的光。
——
大殿上,段延庆将太子印玺放回御案:“就如父亲所言,他既决定退位归隐,自然也不会执意让我继承皇位,这把椅子,”
他看向殿外正在等着他的婀娜身影,“还是堂兄最适合。”
——
暮色渐浓时,璆琳在御花园找到了独酌的段延庆。
她抢过酒壶灌了一大口,被辣得直吐舌头:“什么破酒,真难喝。”
“三十年陈酿。”
他走到殿外,望着满天星斗。
“不想当皇帝?”她问。
“我见过被囚在金笼里的鹰。”
他转头看她,眼中映着星光。
“也见过旷野里的风。”
段延庆望着她喝完酒后泛红的脸颊,“接下来去哪?”
璆琳眼睛一亮:“听说擂鼓山有个爱下棋的聋哑人。”
夜风拂过,吹散未尽的话语。
御厨总管抱着新蒸的蟹黄包路过,只见月光下两道身影相依而立,宛若画中仙侣。
——
段正明登基那日。
璆琳拉着段延庆站在皇宫最高的飞檐上观看典礼。
段廉义把象征着皇位的九龙冠,戴在他的头上,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璆琳觉得活像个移动的灯笼。
“你堂兄脑袋不重吗?”
璆琳往嘴里扔了松子糖,顺手给肩头的灰貂也喂了一颗。“常年戴这个不会有颈椎病吧?”
下方礼官正在宣读册封诏书。
段延庆获封“逍遥王”,段正淳还是像原剧中一样得了“镇南王”的封号。
听到“逍遥”二字时,璆琳噗嗤笑出声,手一抖,掉了颗松子糖,正好落在段正淳崭新的朝服上。
“谁?!”段正淳抬头,只见一片衣角闪过檐角。
“你弟弟挺俊嘛。”逃到安全处后,璆琳笑嘻嘻地戳段延庆,“比你差一点点。”
段延庆轻哼一声,玉箫在她脑门上点一下:“今日带你去吃最地道的乳扇。”
——
三月的洱海波光粼粼。
璆琳赤脚踩在浅滩,裙角被浪花打湿也浑不在意。
灰貂蹲在段延庆肩上,小爪子揪着一串银铃铛,死活不肯碰这些沙。
“尝尝这个。”段延庆从袖中取出油纸包,“喜洲粑粑。”
璆琳咬了一口,酥皮簌簌掉落,玫瑰糖馅甜而不腻:“真好吃!”
段延庆眼中闪着得意,“这是杨家阿婆做了几十年的手艺。”
他忽然压低声音,“我七岁那年,为了偷跑出来买它,还摔断了腿。”
璆琳笑得直不起腰,差点栽进水里。
段延庆急忙拉住她,却被反手一带。两人跌坐在沙滩上,衣袍尽湿,哈哈大笑。
灰貂嫌弃地甩着沾水和沙子的尾巴,窜到岸边礁石上舔爪子。
——
蝴蝶泉边人声鼎沸。
璆琳手中举着烤乳扇,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段延庆拎着雕梅酒,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替她挡开拥挤的行人。
“这个!”璆琳突然停在一个银饰摊前,拿起对铃铛耳坠,“像不像小灰灰的眼睛?”
她总是喜欢热热闹闹的首饰。
段延庆凑近看了看:“它眼睛没这么圆。”却还是付了钱。
见璆琳当场要戴,他无奈地接过耳坠:“我来。”
微凉的指尖擦过耳垂,璆琳突然觉得脸颊发烫。
偏偏这时灰貂从她怀里探出头,小鼻子蹭到段延庆手腕,惹得他手一抖。
“嘶——”璆琳捂着耳朵跳开,“臭云涯!你扎到我肉了!”
段延庆举着耳坠手足无措。
摊主老婆婆笑出满脸皱纹:“阿哥头一回给阿妹戴耳坠吧?”
——
崇圣寺的钟声惊起群鸥。
璆琳蹲在三塔前的石阶上,看着段延庆与方丈对弈。
这么爱下棋,刚好可以去擂鼓山下珍珑棋局呀!
“大师,您这步棋”段延庆执黑子沉吟。
老方丈忽然看向璆琳:“女施主觉得该如何?”
“啊?”
她凑到棋盘前看了看,随手往某处一指,“这儿呗。”
段延庆眼睛一亮,落子如飞。
片刻后,老方丈抚掌大笑:“妙哉!逍遥王得此良伴,老衲这串翡翠佛珠输得不冤。”
璆琳接过佛珠对着阳光细看。
余光中,突然发现灰貂正鬼鬼祟祟往功德箱里塞松子。
敢情这小家伙行贿还用自己不爱吃的东西?
——
离开大理的前一晚,他们在洱海边吃烤鱼。算是补上了之前没吃到的那次。
渔火点点,映得段延庆眉目如画,他面容舒朗,在这一刻彻底和最来的大恶人做了切割。
“明日就去中原?”他给璆琳斟了杯白天买的梅雕酒。
璆琳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堂弟今天送来一个锦盒,那会儿你正在跟伯父伯母告别。”
段延庆打开一看,是一叠中原通用的银票。
“啧,这小子。”他摇头轻笑。
璆琳托腮看他:“舍不得?”
“有点。”
段延庆望向住了二十年的皇宫方向,“但更期待明天。”
他忽然凑近,从她发间取下一片花瓣,“你头上沾了花瓣。”
璆琳心跳漏了半拍,急忙灌了口酒掩饰:“谢、谢谢!”
远处的渔火透过窗棂,将两人影子融在一处。
灰貂趴在桌上打盹,尾巴尖儿轻轻晃动,像是在做什么好吃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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