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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2
笑够之后,闻惊庭返回冰箱,挑了两样吃的,拎着去给靡君赔罪。
但鲛人好像被逗狠了,缩在水池底部,怎么哄都不肯出来。闻惊庭把肉搁在水池边上,罕见地有些发愁,不着边际地想:“我这才养了一个中午,就养废了,也不知道闻珣这老东西想让我养多久,该不会被我活活养死吧······”
闻惊庭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让他感兴趣的玩意儿,于是他半是无奈半是尝试地打开百度开始搜“惹怒宠物后如何补救?”
可翻到了底也没几条回答是有用的。第一,靡君近似为鱼,而网上从没人问过“惹怒鱼后应如何补救”;第二,靡君藏在水里不出来,闻惊庭不可能也跟着跳水去撸他的头和肚皮;第三,据闻惊庭目前已知信息,他并不知道靡君爱吃什么食物,万一喂错了,生气事小,喂死事大,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
闻惊庭看着看着,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这鲛人也太娇气了,送回闻珣那边后,怎么活得下去?
好像他自己就能养得活一样。
于是闻惊庭苦思冥想至日落西山,仍是无法,只得猛吸一口气,抓过一旁的海鱼就跳下了喷泉池子。喷泉池子足有三米多高,隐藏在暗处的出水口和进水口一刻不停地工作,冒出簇簇透明的小水泡。而靡君抱着双臂盘曲着鱼尾坐在池壁边上,他的身旁围绕着小片水泡,从闻惊庭的角度看过去,仿佛连水流都迷恋他,在他身边打了个旋才恋恋不舍地缓缓而去。
靡君似是注意到上方的动静,突然抬头向闻惊庭的方向望去。闻惊庭在他抬头的时候才发现靡君的耳鳍旁的小块皮肤正轻微起伏,像是鱼类的鳃。
不过就算有鱼鳃,也丝毫不损靡君的俊美。闻惊庭看着那条鲛人坐在池底,抱臂倚池壁,好像气恼得不行,可一抬头,那双莹蓝的眼睛幽远宁静,而缕缕白雾缭绕在鲛人眼里,又添了几分诡美与不可亵玩的冷淡。
闻惊庭简直越看越喜欢,抓紧手里的鱼加快速度朝靡君游去。最后刚好停在鲛人面前时,闻惊庭微弯凤眼,露出浅浅笑意,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鱼塞进靡君手中。靡君仿佛不解其意,拎着鱼没吃,还垂下双眼,摆明了不想理他。
闻惊庭在水下限制极大,做不了太大幅度的动作。于是他先尝试着拉起鲛人空着的另一只手晃了晃,听说这种动作叫作“撒娇”,能让生气的人快速消气。
闻惊庭从未做过此种动作,但爱看脑残爱情片的张青经常在他周围公放自己的“爱片”,于是在日日茶毒之下,闻惊庭记住了不少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剧情。
比如一男一女因为一点小事,又搞冷暴力又闹分手,可真分开之后,又浪子回头金不换,又我还爱着放不下,然后经过一堆什么“追妻火葬场”,最后莫名其妙复合了。
闻惊庭百思不得其解,问张青那两个主角是不是有病,怎么吵来吵去的?聒噪。
张青刚想发怒,又想起此人是他老板,只得带着一种混杂了恼火,无奈、不甘和不屑的情绪给闻惊庭解释道:“老大,你不懂,这就是‘爱’!只有经过重重误会、种种矛盾的爱,才是最完美的‘爱’!虽然你看到他们所做的事很傻,但是,正是因为这份傻,才显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弥足可贵!”
闻惊庭半懂不懂,缓缓点头,又问道:“可为什么这个男的要挖他爱人的心、肺、肝、肾,又为什么要在他爱人死后在墓碑前哭?还有那个男的,为什么前期喜欢一个人,后期又喜欢上另外一个人?还有你现在看的这个,这女的对她身边的异性都有好感,是全都爱吗,然后全都要?”
张青的脸色瞬间变了,然后一步步黑成锅底,他咬着牙艰难解释道:“老大,谁还没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在不懂爱的年纪就轻易去爱人,肯定会有点没轻没重······”
张青编不下去了,开始破罐破摔:“算了不管了,老大我就是爱看这种狗血戏,如果剧情太炸裂那就是作者艺术表现手法太过了,我喜欢的只是虐恋情深而已啊!”
闻惊庭略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惋惜道:“我只是看这些人心狠手辣、薄情冷意,是好苗子。本来想万一真有这种人渣······谁知只是艺术表现手法,唉!”
张青彻底沉默了,对着面前屏幕上高喊着“我从来没有爱过你”的男主,哑口无言。
思绪回归,闻惊庭嫌晃两下不够,又拉着鲛人的手多摇晃了几下。
靡君好像懵了,抬起狭长的眼同闻惊庭对视,突然低鸣道:“Li······mi······”水下传音不好,闻惊庭没听清这鲛人在叫什么,再者他憋气时间快到了,于是他对着靡君略为敷衍地笑了一下,然后松手转身朝水面游去。
从水底往上看,水面波光粼粼,仿佛洒了一层碎金,好看得紧。
闻惊庭加快速度,猛地窜出了水面,张嘴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刚想再挑一样食物下水去哄靡君,突然又是一水声哗啦,闻惊庭半睁着眼惊讶转身,刚好看见鲛人游出水面,水流宛若上好的绸缎,在他身上留恋不舍,过长的黑发散乱地贴在身体各处,他的睫毛上也全是细小的水珠,在夕阳余晖下熠熠生辉,闻惊庭怔怔地看着靡君,暗自心想:这海妖还挺好看的。
半晌,闻惊庭才回过神来,紧接着,他看着靡君那比他还高一个头的身高,心思微妙地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中。
怎料鲛人见他不言语,直接将手撑在闻惊庭身旁的池壁上,俯下身体凑近闻惊庭,又冒出一堆空灵而优雅的鲛人语。
闻惊庭被这种略带亲密性的动作牢牢困死在靡君的怀中,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仅剩一张嘴灵活自如:“不是,你这是在生气还是在干嘛?”
靡君一句人话也没听懂,他板着脸,专注地盯着闻惊庭的脸,突然语调怪异而生硬地吐出几个词:“······靡······君”
闻惊庭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是叫这两个字多了一点,可人类的语言体系与鲛人的语言体系一对比便知岂止是无相通之处,简直是截然相反,靡君作为鲛人,怎么能模仿人类说话,模仿得这么快,自己可是连他们的一个词都学不出来。
不是闻惊庭笨,而是他觉得这两个种族间可能连发音器官都不一样,硬件都不行,怎么模仿得出来?
他瞪着靡君,突然鬼使神差般又重复了一遍“靡君”这两个字。而鲛人也有样学样,再次跟着念了一遍,还挺字正腔圆。
闻惊庭受到了打击,他想说两个鲛人说过的词来证明下自己,可这鲛人说母语时仿佛鲸鸣一般,普通人根本模仿不出来那声调。
除非要口技大师来才能勉强一试。
多年来未尝一败的闻惊庭太久没遭过挫折,现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心梗了。
而靡君见闻惊庭良久不说话,他疑惑地歪头,低鸣询问:“……yì……wu”见眼前人仍不回答,靡君像是突然生气一般,猛地靠进闻惊庭的身体,闻惊庭差点和他皮肉相贴,自觉莫名其妙。
闻惊庭并不想接受这么近的距离,皱着眉刚想推开靡君,但鲛人的动作更快,生着薄膜的手一把抓住闻惊庭伸出来推人的双手,然后扣着人家的手压在闻惊庭的小腹略上位置。
闻惊庭都懵住了,下意识想挣脱对方的束缚,水下的双腿也微微绷紧,蓄势待发想要踹上这鲛人一脚。
可鲛人却再次低下头,垂着莹蓝眼眸,像是不带任何情绪般吻上闻惊庭的眉眼。靡君的唇柔软而微凉,却吻得有些深,因而带给闻惊庭的感觉十分清晰,想忽略都难。
像是被热烈而肆意的海风吹过一样,皮肤上的触感真实而不可忘却。
因为靡君的动作,他们的身体早已紧紧贴在一起,闻惊庭像是被他拥抱住一样,又在这尺寸之地听见了自己越发激烈的心脏跳动声。“呼呼呼——”仿佛执行死刑时的子弹射击声,他几乎以为自己身中数枪。
遗留的水渍在两人身上彼此靠近融合,又化为水珠顺着皮肤表面滑落水池中,激起一朵小到不能再小的水花,隐晦却实在美丽。
靡君很快直到身子,而闻惊庭风水轮流转,也被吓到一般,怔住一动不动。他溺在自己的心跳声中,仿佛沉迷于自己以前从未有过的热烈跳动的心脏。
靡君迟疑了一会儿,又俯身吻了一次闻惊庭的眉眼,依旧冷静得像例行公事。
不过这次闻惊庭倒是回过了神,他略显僵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略有些不自在道:“啧,这么记仇的吗,我干过什么你都要原模原样干回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真是,调戏别人顺心应手,等这鲛人敢调戏回来,自己又被吓了一跳。
今天也算是遭了回百年难得一见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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