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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凭空出现的少年,带着肆意张狂的姿态,轻易挥剑劈开水妖施展来的水球,水妖被波动的气流震得后退两步。
瑶琴:“又来一个不怕死的臭道士。”
少年一听此话炸毛了,“什么臭道士,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说出来怕吓死你。”
小妖众多,他们二人尽数被包围,可少年丝毫不慌,对他来说这些小妖不足挂齿,他反而将头转向他身后躺在地上的夷仙,“小道士,看好了,小爷为你报仇。”
夷仙躲在他后面光明正大打量着他,少年摸样俊俏,眉心点缀一滴似血泪,手执双剑,剑刃流光溢彩,似有岩浆流淌,方才挥动时发出烈焰呼啸之声,清越明亮。他全身仙气呈火光飞焰,气焰描绘出赤豹头部,瞬间照亮整个屋子,而他身后隐隐有五条细细的尾巴在挥舞。
形似赤豹,独角五尾。
“这是……”瑶琴一声惊呼,“赤焰铮!”
赤焰铮?夷仙疑惑念着这三个字,什么赤焰铮,他叫赤焰铮?还挺……独特。
少年骄傲昂起头,“敢在小爷面前乱杀人,小爷送你去见阎王爷!”
水克火是没错,可赤焰铮之火灭不掉,瑶琴刚看他施用的是火焰之术时,还不屑一顾,等她看清少年对应在身后的神兽居然是赤焰铮时,她彻底慌了,天底下仅有一人在古落星域缔魂修境时缔结到上古神兽赤焰铮,赤焰铮向来不愿屑与凡人缔结,他是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个人。
他便是天仙宗五长老座下关门弟子——炎之。
水妖一见势头不对,袖袍一挥,她整个身子轰然倒塌,不过一瞬之间便化作一滩清水挥洒在地,旋即像有灵智般急速飞向外面企图融入雨水中逃跑,众小妖们见状紧跟追上。
屋外雨丝纷纷扬,水妖源于水,在暴雨下她能更好的逃跑,少年甩下马尾,哼嗤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
只见他身形微晃,下一秒,直接在夷仙面前消失,一簇小火焰隐没与黑夜雨滴中,未见其人,但闻其声。
“你既然知道小爷缔结的是赤焰铮,那就该明白,能映出小爷身影的地方都是小爷的天下。”
水妖闻声辩位,他似乎隐藏在每个水滴中,无处不在又不知所踪,簇簇小火苗在雨滴中瞬移,雨滴所到之处不再是水妖的领域,而是他的,炎之缔结赤焰铮后,创下镜无双,凡是在他肉眼可见范围内能折射出他的身影的,都是他的天下,他可以随意施展瞬移过去重击敌人,比如铜镜,或水,或人的瞳孔。
忽然,一滩清水滑到顽石上,上空小水滴中央闪烁着火焰,下一瞬,“跑哪里啊,小妖。”空旷的雨夜回荡他的声音。
“焰火拳!”
随着炎之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渺小的水滴碎开,从中砸出庞大的燃烧着火焰的拳头,拳头出现时很小,可伴随着它逐渐往下压,拳头迎风便长,瞬息间化作千倍巨大,重重砸在地上。
水妖躲无可躲,倏忽被砸懵在地,失去反抗,炎之将水妖和那群小妖怪们都捆起来,指尖一弯,妖怪们化作一缕白雾飘往他腰间的百宝囊里。
做完这些,炎之扫了下百宝囊上不存在的灰尘,发出感叹,“师父给的百宝囊真好用,哎,什么时候这个百宝囊才能是我的呢。”
掌门出手阔绰,前两年随手赠了个能存万物的空间玉戒给大师兄,当时给他看得眼红,哒哒跑去找师父,问师父有没有空间玉戒指给他,师父摇头告诉他痴人说梦,等到他师父带他下山捉妖时,师父才把百宝囊拿出来,让他把妖怪装进去。
他才知道师父藏了这样这个好宝贝,他真的好想要好想要这个百宝囊啊……
不行,回去便问师父要,求也要求来。
炎之愈发坚定这个想法,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找师父求百宝囊,余光瞥见客栈门口站了一个人,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数入她眼,她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炎之。
吓到了?
炎之走过去,眸子里含笑道:“怪不得水妖叫你臭道士,姑娘,你再不拾掇真成臭道士了。”
夷仙扯了扯嘴角,没应声,他很强,她打不过,小心点为上。
我叫炎之,你叫什么?”
“原来不叫赤焰铮啊,也对,谁会取这个名字。”夷仙嘀嘀咕咕说着。
“什么?”炎之没听清。
夷仙摇头,“没什么,我应该……大概叫夷仙。”
“应该,大概?这么不确定啊。”炎之觉得好笑,哪有人会这样子介绍自己。
夷仙点头,解释道:“我被人打失忆了,醒来后手上有一根木牍,上面写着夷仙两个字,这可能是我的名字。”
闻言,炎之收起笑,小心询问,“你家人呢?”
“不知道。”
炎之嘶了声,修炼每上一层,耳力便增进一层,在他尚未到客栈时,便已经听到她跟水妖的对话,在听到她师从天仙宗的刹那,他还有些惊讶,以为遇到同门了,现身客栈看到她微弱到不可察的灵力,他就知道她扯谎了。
入门天仙宗的弟子至少达渡魂境,一个连凝识境都没达到的女人竟有这胆量称自己师从天仙宗,他在心底还嗤笑一声。
现在,他的心底闪过一抹悔色,刚开的灵根的小道士出趟门竟被歹人打失去了记忆,没了记忆又没盘缠,孤零零走到这里还被水妖欺负,好可怜……
炎之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水,用力拍了拍夷仙的肩膀,真切诚恳道:“夷仙,你放心,我炎之一定会帮你找到家的!”
夷仙面不改色移开肩膀上的大掌,脑海似乎有一根弦崩了,忽然闪过一句话——你叫夷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修仙道士,自幼无父无母,孤身一人长大……
在她还想去想更多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她张了张嘴,未说出音的话被打断。
炎之拖着身子跟上她,道:“小爷收拾了水妖,没什么事要做,正好小爷刚刚也说了要帮你找家人,你要不再想想,看能不能想出个线索,好帮你尽早找到家人。”
“不想找了,你走吧。”夷仙下逐客令,她真不想找,她隐隐觉得她没有家人,没有家。
“那你要去哪?”
“天涯海角。”
她留下这句话,径直往前走去,她不要炎之跟着她,他话很多,问的问题多,想知道的也很多,她很烦,很不想说话,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她很想找回先前的记忆,这样她就不会漫无目的走在这个世界上。
她一路过来,打听到了很多事,自开天辟地以来,修仙道士拥有灵根会测试相关灵根属性,以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修炼途径,从最低灵力凝识境到通天本事的通天境,每隔一个境界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差一境碾死人。
等修炼到渡魂境后,往后的修炼会格外艰辛,这时候修士往往选择与自己修炼属性相匹配的神兽缔结契约,以神兽之魂渡于修士身上,借它之力更快完成炼体炼魂以能让凡人之躯承受更大元气,缔结成功后修士每次施展仙术时身后影子呈现出神兽的模样。
当然不是每个修士都能与神兽缔结,也有些修士是与神草,神花属性相匹配,与其缔结。相比于神兽,他们的缔结会更成功,毕竟不是每个神兽都愿意与人类牵扯在一起。
而夷仙在客栈遇到的炎之,他缔结的神兽是赤焰铮,上古神兽赤焰铮,多少人争破头想跟它缔结,没成想它却选择了当时能力并不出众的炎之,那日,红霞点缀半边天,一道咆哮声响彻古落星域,天地苍茫间,殷红的赤焰踏足半空睥睨着底下,终于,它在人群中找到一抹艳色,它为他而来,甘心做他的缔结兽。
说书先生在台上慷慨激昂说着炎之缔结赤焰铮的故事,说到缔结过程激动时,唾沫星子都要喷出来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少年英姿飒爽,在人群中耀眼,赤焰铮一下子就被他俊俏的模样吸引,死活要跟他缔结,少年推脱不了,只得应下……”
底下人当他说笑:“老先生,说的好像你在现场一样,神神乎乎的。”
说书先生摇着蒲扇道:“老身当然不再现场,可这也不影响老身知道啊。”
又一人说:“老先生,你可得了吧,你这故事莫不是在天仙宗山下小镇偷听来的,我可告诉你,我家小侄儿可就在天仙宗拜师,他跟我说的跟你现在在这里神叨叨的可不一样。”
说书先生眼底闪过一抹虚色,他确实是从天仙宗山下小镇偷听来的,出来后又添油加醋添了一把火,夸张了些。
那人说完,大家伙追问他:“你小侄儿跟你是怎么说的?跟大家伙说说呗。”
“对呀,跟大家伙说说呗。”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放在那人身上,那人咳了声,似在他们渴望的目光中找到优越感,他整了整衣襟,道:“我家小侄儿可是说了,一开始赤焰铮可是瞧不上他的,是他苦苦哀求,又是承诺这个又是保证那个,就差没三跪九叩了,赤焰铮这才答应他跟他缔结,你们动动脑子想一想,那炎之缔结时候是什么修为,定心境,寻常人家渡魂境就开始缔结了,而他拖到定心境才缔结,他身上能有什么让赤焰铮眼前一亮,巴巴得要追上去跟他缔结的。”
“我看那,老先生你是听他师父司月隔那胡扯找补听来的,这天下谁不知他师父司月最会吹了,定心都能被他吹到天修去。”
话落,一群人哈哈乐了起来。
人是贪婪的,自私的,哪怕炎之现在是定心境,而他们这群嚼舌根的连灵根都没有,可他们还是看不起他,就因为他定心境才与缔结,哪怕缔结的是上古神兽赤焰铮,他们还是能抓住这个把柄嘲讽,仿佛这样他们就能从中获得优越,仿佛这样他们那群修仙人就能跟他们一样或者不如他们……
不知道哪来的逻辑,角落里一女子勾起讽笑,戴上捡来的斗蓬,离开了这。
门口,少年闻声气得直跺脚,“什么三跪九叩,什么苦苦哀求,哪个弟子对外如此编排小爷,不行不行,师父,宗门有叛徒,我们要肃清宗门!还弟子一个公道!”
司月长老对他招了招手,少年以为师父听进去他的话了,也在心疼他,于是可怜巴巴的挪过去,“师父,你要为徒弟做主啊,啊!!”
最后一个音骤然拔高,司月长老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肃清什么!什么叛徒?我看你就是那个孽徒!”
炎之疼得捂住头,司月长老啄了口茶水,“上回捉个水妖整这么慢,害老子在外面等你那么久,千等万等花都等谢了,你个孽徒才慢悠悠回来,这下好了,客栈客栈满房,仙醉色仙醉色没喝上,流落街头睡大街,再睡下去,老子就成讨乞的了!”
二人蹲在门口,刚说完讨乞的,就有一行人似看他们可怜般丢给他们一个铜板,甚至将手中吃到一半的馒头施舍给他们。
司月长老茫然看着手心多出来的馒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反手将馒头砸向炎之,“嚷嚷嚷的,还不快去找客栈,今晚再找不到一间客栈,你就打道回天仙宗吧,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炎之好不容易才求得师父带他出山门游玩,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顺手接过师父砸来的馒头,嬉皮笑脸道:“师父放心,今晚咱一定能住上房。”
不争气的玩意……司月长老腹诽,炎之身影消失在拐角,里面那群人说笑的声音不绝于耳,“你们说,他缔结三年了,怎么还在定心境,真是可惜了赤焰铮这个宝贝,这天赋也能进天仙宗,啧啧。”
“我可是听人说了,炎之母亲可不简单,三界九州有名的人物,搞不好八年前天仙宗收徒大会就走个过场,背后已经有人给他打点清楚了,不然,他一个不出众的弟子是怎么当得上司月关门弟子。”
众人唏嘘一片,纷纷猜测起来背后给他打点的人是谁。
真聊得起劲,下一刻,虚掩着未完全闭紧的大门被踹开,“砰”的一声。
众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看向门口,只见男人神情恹恹,眼皮半掀,逆着光,赤红衣袍下摆鎏金游雪纹缓缓逼入眼帘,上头坠了赤红流苏,男人长相妖艳,眉心一点红痣,漫不经心地挑眉。
“是司月长老。”一人惊呼出他的身份。
天仙宗最年轻长老,司月,却是天仙宗五大长老中实力最强悍的那个,他平日没个正形,叫人难免忽视掉他撼人的能力,现在他换上刚从百宝囊拿出的衣裳,金贵逼人,光是身上若隐若现的灵气便压得场上的人不敢再说笑。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他挑眉,眼底却不达笑意。
他一人出现,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需要额外努力。
众人噤声,面面相觑没人敢吭声,方才还在背后拿他们师徒二人说笑,现在哪敢出声。
一胆大的人问:“不知道司月长老到此,所谓何事?”那些说笑了炎之的人纷纷垂下头,生怕司月长老来寻他们麻烦。
司月指尖微动,不远处的木椅似受到牵扯般飞了过来,司月踩上木椅一角,身子一弯,稳稳坐了上去。
“大家伙别客气,我司月来此不为其他事,单纯想听下老先生说下故事,方才讲到哪了?”司月长老两手一摊,完全没了平日没正形的模样,神情很冷,一点点扫过在场的人,最后将目光锁在人群中央的男人身上,“讲到什么三跪九叩,苦苦哀求了吧,接着讲,我司月也想听听炎之是怎么苦苦哀求的。”
众人面上有一丝尴尬,更多的是被捕捉到的窘态。
说三道四是难免的话,他司月也常被人说三道四,好听的不好听的,他也听了不少了,他向来是看不上这些闲言碎语的,可惜啊,他不要脸,徒弟要啊。
“理呢,我司月是讲,可我不是拿理过日子的人,八年前收了个徒弟,那是我司月想收便收了,而不是看任何人任何情面,我司月还没沦落到要看别人面子收徒弟,想收谁,能收谁,都是看我司月心情。”
他并未提高声调,一字一顿地道出,明明是很轻的话,却莫名让人格外信任,他确实有这个本事,不需要看别人颜面过日子,需要看他颜面过日子的人比比皆是。
整个场馆空气瞬间凝固了,连小声嘟囔的嗡鸣都消失了。他身体前倾,指尖在木桌上发出的“嗒、嗒”声,精准地敲打在场每个人心跳间隙上。
“其二,寻常人渡魂境便与神兽缔结契约,我徒弟炎之定心境才缔结,那是上古神兽赤焰铮,渡魂体缔结是会死人的,至于是炎之苦苦哀求,三跪九叩,还是赤焰铮自己寻来,诸位不如亲自去验证一下,正好古落星域还剩几只赤焰铮,诸位也去求求,看看能不能求来。”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镇住他们,众人自觉心亏,一个个努努嘴试图找回颜面。
“司月言尽于此,要不要去验证就看诸位了,还有,烦请诸位以后少说些不中听的话,要是说,也请关紧门说,我徒儿玻璃心,经不起打击。”司月口口说着敬语,可调却没有丝毫敬意,话里话外都是维护他的孽徒。
说完这些,众人目光齐聚在他身上,在绝对强者面前,是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话的,众人看着他踹了大门进来,离开时又踹了脚,他是收着力的,没踹坏。
暮色四合,天要黑了,司月长老长叹一口气,不维护不行啊,那小子整天叫叫嚷嚷的,夜里指不定躲哪个被窝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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