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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手术一周后。
祁念恢复的还行就去上学了。
她忐忑地踏进了阔别数日的教室。
还没等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在哪，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
平日里总是板着脸、眼神锐利如鹰的老班，此刻脸上居然挂着一种堪称“慈祥”的笑容，他看见祁念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保温杯，快步迎了上来。
“祁念同学！回来啦！哎呀，感觉怎么样？眼睛还疼不疼？快坐下快坐下！”
甚至亲自帮她拉开了椅子，但不是她原来那个靠墙的角落位置。
祁念茫然地被按着坐下，屁股刚挨到椅子就发现手感不对。
这椅子……怎么这么软？
位置……怎么在教室最中央、正对着讲台和巨大的电子白板？！
这地方……这不是每次大考班级第一才能坐的学霸至尊VIP专座吗？！
她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早读铃声就响了。
老班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饱含感情甚至带着点激动的声音开口了：
“同学们！安静一下！今天我们班有一位同学，克服了巨大的困难，重新回到了我们这个温暖的集体！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祁念同学康复归来！”
哗啦啦——掌声雷动，夹杂着好奇和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坐在C位的祁念，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架在聚光灯下的猴子。
“祁念同学这次受伤，非常令人痛心！”
老班语气沉痛，随即又转为激昂：“但是！这也恰恰体现了她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对学习孜孜不倦的追求！大家知道吗？祁念同学是在利用宝贵的课外时间，争分夺秒地刻苦学习时，不幸遭遇了意外！这种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
祁念：“……”
“为了表彰祁念同学这种带伤坚持学习、奋勇拼搏的精神！也为了给她创造一个最舒适、最利于恢复的学习环境，经班委讨论，老师决定，将祁念同学的座位，暂时调整到讲台正前方！方便她看板书！减少用眼疲劳！”
老班大手一挥，指向祁念屁股下那把尊贵的椅子，眼神里充满了期许：“祁念同学，老师相信，以你这种‘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劲头，加上现在最优越的学习位置，你的成绩，一定会突飞猛进！成为我们班新的标杆！”
丢脸丢大发了啊！
祁念恨不得当场刨个地缝钻进去！
老师！求您别脑补了！她只是在补作业啊！！
老班还在继续慷慨激昂地表扬着她的“学习精神”，祁念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看着眼前那张光滑锃亮、象征着学霸荣誉的课桌，又看了看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老班，再看看周围同学投来的、仿佛看珍稀动物般的目光……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壮的决心在她心中熊熊燃起！
行吧！
社死到这个地步了！
这个“学霸”人设，她祁念背定了！！
不就是学习吗？！
从现在开始！她祁念！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当一个真正的、配得上这个C位的学霸！
呜呜呜……她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也不敢熬夜看小说补作业了！！
早读结束，下课铃响起。
闺蜜林小雨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她一眼就看到祁念右眼那醒目的纱布，心疼得眼圈都红了。
“念念！我的宝！疼不疼啊！”
林小雨小心翼翼地碰都不敢碰：“那个杀千刀的江野！我都听说了！是他撞的你！害你伤这么重！眼睛都……呜呜……你放心！我林小雨发誓！绝对饶不了他！我这就去把他堵在男厕所门口！让他给你磕头道歉！赔钱！赔到倾家荡产！”
林小雨撸起袖子，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架势。
祁念吓得赶紧拉住她：“小雨！小雨！冷静！冷静点！真不关他的事！”
“不关他事？！”林小雨瞪大眼睛，“不是他撞的你？”
“是他撞的没错……”
祁念压低声音，凑近林小雨耳边，鬼鬼祟祟地解释：“但是……医生说我这眼睛本来就有点……嗯……脆弱。是因为我之前天天熬夜看小说，用眼过度，视网膜比较薄……这次撞一下，就……就半脱落了。其实就算没他那一撞，指不定哪天我自己打个喷嚏也……”
“啊？”林小雨懵了。
“原来是这样…”
祁念点点头，想起江华清医生在手术前跟她谈话时的神情：“江叔叔说，江野那小子……平时太顺了，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这次的事让他担点责任，吃点教训也好。所以……让我别告诉他真实原因，就让他以为是自己撞得特别严重……磨练磨练他。”
林小雨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砸吧砸吧嘴：“……江叔叔……挺狠啊。不过也是，江野那拽上天的样子，是该治治！”
祁念摸了摸右眼的纱布，叹了口气：“不过我算是深刻认识到熬夜看小说的危害，你也别揉眼睛了，还有美瞳也别老是戴了。”
她苦中作乐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罩：“不过你看，至少以后出cos小鸟游六花，都不用道具了，现成的。”
林小雨被逗笑了，但还是心疼：“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眼睛还难受吗？走，我请你喝奶茶去！压压惊！新开那家芋泥波波……”
“不去不去！”
祁念立刻摇头，眼神坚定地看向桌上崭新的练习册：“我现在是立志要坐稳C位的学霸！我要学习！”
她豪气干云地翻开练习册，拿起笔：“奶茶糖分太高，影响我思考！”
林小雨：“……”
完了，念念好像还是被撞傻了。
祁念屏气凝神，目光聚焦在练习册第一道数学题上。
嗯……集合与函数……定义域……值域……
然而，不到五分钟。
那些原本还算熟悉的字母和符号，在她那只勉强工作的眼睛里，开始变得模糊、扭曲、跳舞……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像潮水般涌上来。
她不敢揉眼睛，只能用力眨眨眼，试图驱散那股眩晕感。
原来眼睛受伤后，连集中注意力看几行字都这么费力……
祁念心里哀叹一声，只觉得头重的不行，她实在撑不住了，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右眼的纱布，把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练习册上，闭上眼睛，试图缓解那令人窒息的疲惫。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快看！是江野！”
“哇！他来了！手里拎着什么？”
“保温壶？不会是……”
“有热闹看了！前排出售瓜子饮料矿泉水！”
原本因为下课而有些喧闹的教室门口，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门外。
连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祁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和“有热闹”的低语勾起了好奇心。
什么热闹？什么八卦？刚开学就有新瓜？
祁念实在太好奇了，她强撑着疲惫，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往门口挤去。
教室里人声嘈杂，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热闹，你推我搡间，祁念右眼视野受限，一个没站稳，被身后的人撞得踉跄几步。
就在她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温热有力的手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往上一带！
祁念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就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熟悉的薰衣草清香混合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抬头，正对上江野近在咫尺的脸。
他眉头紧锁，漆黑的眼瞳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呼吸有些急促，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头。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祁念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想往后退，却被江野一把拉住。
“别乱动。”他闷闷地说，把一个保温壶塞进她怀里。
“这个，对眼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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