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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雨珠沿着荷叶滚落，碎骨声将我的意志唤醒。
我大口喘息，如此真实骇人的梦吗？
不远处佩恩的目光向我投来，我的心像是要从胸腔跳出。那双深邃的轮回眼，似是能看穿一切虚枉，让人不敢直视。
像白日弃甲的逃兵，我迅速的低下头，耳边响起他冰冷的话语。
“既然休息好，就继续赶路吧。”
我低眸，没有回应。
我早已习惯这漠然的气氛，不用担心会凝固我们的关系。式纸在指尖变幻成几道白鹤飞出，我无声地跟在佩恩后面。
其实我明白，冰冷的语气不是他的本意，是对故友的牵挂令他如此......是的，我总习惯为他开脱。
……
紫袍猎猎，风掀衣袂，佩恩轮回眼中波纹流转，倒映灰蒙苍穹。
我在他身后提醒：“前方便是川之国边境了。”
声若幽兰，似纸鹤轻翔，莲步轻移，踏碎镜水。
蓝紫青丝垂露，于素颜蜿蜒成溪。
佩恩未转眸，微微颔首。
他目光穿雨破雾，似乎见到了暗处蛰伏的敌人。
“宇智波带土派来的追杀者估计快到了。”
我眼皮一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纤指翻飞，三只纸蝶自我袖中振翅，翩然远去。
“没事，一时半会儿他们追不上来。”
足够我和他穿过边境。
稍顿，我问他：“你的轮回眼，尚能支撑到何时？”
佩恩转身，雨线顺着他高高的鼻梁滑落，在唇边停留片刻，最终坠入尘埃。
“足够找到长门。”他的声音若枯砂相碾，沉涩低哑。
我默然。
此般固执，我最是明了——恰似当年弥彦。
这个念头一旦起了，就不可能消散！！我指尖微颤，未折成的小纸偶飘落，瞬为雨渍所染，化作浊白一团。
轮回眼是预言带来和平的存在——
我想起了第一次被破晓的暖阳唤醒之时，脑中萦绕的话语。
那双传说中的眼睛，将会带来此界的和平。
我是神之使者，我坚信晓是会带此界和平的唯一答案，遵从首领的命令是我的使命。
但面前的这双轮回眼却让我分不清，胸腔内的情感与精神的使命感相冲。
我多希望哪道声音能再次出现，指引我选择真正的道路.....
失神的我竟然撞上了他的后背。
朔风卷地，枯叶纷飞。
他既未责我失职之过，亦非无暇相顾。那双本不该栖于此身的眼眸，正凝霜含雪地注视着不速之客。
宇智波带土......
不该如此，分明那纸鹤传讯指向相反之途，何以寻踪至此？
“铛——”
佩恩的剑锋已与来者兵刃相击。
此人素来不喜与将死之人多言，自其横扫武林时便是如此脾性。
“连垂死者的慈悲心都吝于施舍么？不知是谨慎太过，还是天性凉薄。”那位阴恻恻的长发男子曾这般评价。
我知晓这位预言中的“救世之主”并非嗜杀之人，他亦有温柔之时——尤在神树之下。
然此刻却深厌其刚直性情。
带土骤然而至，令我未及决断。
两道身影如电光石火，剑影交错间竟难辨形迹。
我既无力插手，反倒暗自庆幸。是守彼岸花之契，还是循心中那缕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看似两不相帮，实为两全之策。
两全之法？若预言所指是弥彦便好了。弥彦必能带来真正太平，可惜带土非弥彦，佩恩亦非......
或许正是此刻，心底悄然生出几分期许与幽怨。情难自禁流露眉梢，然冷峻如他岂会在意？
神明怎会俯察蝼蚁之思。
其实我明白，袖手旁观已是偏私——佩恩的旧伤，发作了。
“神罗天征！”暴喝声震彻林莽，气浪掀飞漫天尘沙。
！
忽有熟悉温度覆上手腕，一滴清泪转瞬即逝地划过面颊。
回过神来时，我已被佩恩救下，躲过带土的攻击。
我想，我已有答案。
素衣翻飞，广袖振空，千百纸蝶自我袖底倾泻而出。
那纸薄如蝉翼，边缘却凝着冷冽寒光，竟似淬了霜刃般锋利。
“咄！”
一声清叱，漫天纸影倏然化阵。
左列纸鹤如流星赶月，右阵纸燕似暴雨梨花。那纸做的羽翼割裂长风，发出金戈铁马般的铮鸣。
每片飞纸皆含杀机，在夕照下泛着血色残光。
带土旋身急退，黑袍被纸刃削得片片飞舞。
三具纸分身在此刻自东南西三位凝形，俱作我的模样。
一者执纸矛如白虹贯日，一者挥纸剑若银河倾泻，第三者双手结印，无数纸手里剑自虚空骤现。
追兵以至，不能拖延。
纸影过处，松针簌簌而落。
那些纤薄宣纸竟将合抱古木拦腰斩断，断口平滑如镜。带土面具被纸鹤掠过，霎时裂开半寸细缝，一滴血珠沿着鎏金纹路缓缓滑落。
他血目中勾玉转动相融，化成三镰风车状，他身体似是从此界抽离。
永远不会被意外左右的冷静，与那禁忌的神秘之力。这是我曾坚信他是预言之子的缘由。
我看着那逆旋镰刃渗出的漠然，不禁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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