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罪

　　祁晚棠的公寓位于市中心一栋高级公寓楼的顶层。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她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红酒杯沿，等待八点的到来。

　　门铃准时响起。祁湛站在门外，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拎着一瓶1982年的拉菲。他的目光在开门的祁晚棠身上短暂停留——她穿着简单的白色丝质衬衫和黑色短裙，比平时在公司时随意许多。

　　"准时。"祁晚棠侧身让他进门，"看来哥哥很期待今晚的约会。"

　　祁湛冷笑一声："别自作多情。证据呢？"

　　祁晚棠接过红酒，走向开放式厨房："急什么？先喝一杯。"她熟练地开瓶倒酒，递给祁湛一杯，"尝尝，我从父亲酒窖里偷来的。"

　　祁湛皱眉："你叫我来看你偷酒？"

　　"当然不是。"祁晚棠抿了一口红酒，唇上留下一抹艳红，"我只是想看看，号称品酒专家的祁总，能不能尝出这瓶酒有什么特别。"

　　祁湛狐疑地尝了一口，眉头渐渐舒展："85年的玛歌？单宁很特别。"

　　"准确说是85年玛歌和90年拉菲的混酿。"祁晚棠笑道，"祁宏远的独家配方，只用来招待特别'重要'的客人——比如当年逼我母亲签保密协议的那些律师。"

　　祁湛放下酒杯："你到底想说什么？"

　　祁晚棠走向书桌，打开笔记本电脑："我母亲死前留下了一段录音。"她点击播放键，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女声响起：

　　『宏远，我答应你永远不告诉晚棠她的身世，但你必须保证她未来的生活...我知道你和周律师做了什么...你妻子的事不是意外...如果我也"自杀"了，这段录音会自动发送给警方...』

　　录音戛然而止。祁湛的脸色变得煞白："这不能说明什么。"

　　"配上这个呢？"祁晚棠调出一份扫描文件，"当年负责你母亲案件的警官的私人笔记。上面清楚地写着——'现场有打斗痕迹，不排除他杀可能，但上头命令结案'。"

　　祁湛的手微微发抖。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些...我从不知道。"

　　"因为祁宏远把一切都压下去了。"祁晚棠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你母亲发现了他和我母亲的事，威胁要离婚并带走你。一周后，她就'自杀'了。"

　　祁湛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异常孤独。祁晚棠不由自主地走近，却在即将触碰到他肩膀时停住。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祁湛没有回头，声音低沉。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祁晚棠直视他的背影，"祁宏远太强大了，我一个人扳不倒他。但如果我们联手..."

　　祁湛突然转身，两人近在咫尺。祁晚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水味，混合着红酒的气息，危险而迷人。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祁湛低头逼视她，"也许这一切都是你编造的，就为了挑拨我和父亲的关系。"

　　祁晚棠不躲不闪："那你为什么手在发抖？"

　　祁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确实在轻微颤抖。他恼羞成怒，一把扣住祁晚棠的手腕："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我了解。"祁晚棠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我记得你。二十年前，在林园别墅。有个小男孩偷偷给我送草莓蛋糕，因为我妈妈不让我吃甜食。"

　　祁湛如遭雷击，松开了手："那是...你？"

　　"你想起来了吧？"祁晚棠微笑，"那时候你叫我'小棠'，说等你长大了要保护我。"

　　祁湛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他八岁，父亲带他去见一位美丽的钢琴家和她可爱的女儿。小女孩躲在钢琴后面偷看他，眼睛亮得像星星。

　　"后来呢？"他声音嘶哑，"为什么再没见过你们？"

　　"因为你母亲发现了。"祁晚棠苦笑，"她威胁要曝光我母亲和祁宏远的事。一周后...她死了。我母亲吓坏了，带着我躲了起来。但祁宏远还是不放心，最终..."

　　她没说完，但祁湛懂了。他颓然坐进沙发，双手抱头。二十年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祁晚棠默默坐到他身边，递过酒杯。两人沉默地喝酒，各怀心事。

　　"所以，"良久，祁湛开口，"你的计划是什么？"

　　祁晚棠眼睛一亮："先从内部瓦解他的商业帝国。我知道他最近在筹划一笔大交易，涉及洗钱。如果我们能拿到证据..."

　　"太危险了。"祁湛断然拒绝，"如果被他发现..."

　　"你怕了？"祁晚棠挑衅道。

　　祁湛猛地将她按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我不是怕，是不想看你送死！你以为祁宏远是什么善茬？他会让你生不如死！"

　　祁晚棠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错。某种奇异的电流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哥哥这是在...关心我？"她轻声问，声音不自觉地柔软下来。

　　祁湛如梦初醒，迅速松开她站起身："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计划失败连累我。"

　　祁晚棠坐起来，整理着凌乱的衬衫，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放心，我有分寸。第一步，我需要进入祁宏远的私人书房。听说那里有个保险箱..."

　　"不可能。"祁湛摇头，"那书房有生物识别锁，只有他本人能进。"

　　"所以需要你帮忙。"祁晚棠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装置，"这是指纹复制器。下次他回家，你想办法拿到他的指纹。"

　　祁湛盯着那个小装置，内心挣扎。最终，他伸手接过："仅此一次。如果失败，我们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成交。"祁晚棠举起酒杯。

　　祁湛却没有碰杯。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门口："酒不错，但下次别偷父亲的。我的酒窖随你用。"

　　门关上后，祁晚棠长舒一口气，瘫倒在沙发上。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更没想到，提起童年往事时，祁湛眼中闪过的痛楚会让她心头一紧。

　　"该死。"她捂住眼睛，"不能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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