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的造反计划被死对头破坏后

作者:这就是个好名字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早夭之相


      锦衣卫上前剥掉周茂才的官服,将堂上一众人五花大绑。
      裴珩没想到,季思齐会以这么粗暴直接的方式直接将周茂才掀下马。
      似乎是察觉到裴珩疑惑的目光,季思齐冷冷说道:“下官只知治河,不知道怎么打机锋。”
      裴珩失笑,聪明却不狡黠,真是早夭之相。他默默想着,等季思齐死了,他倒是很愿意给这个有趣的小家伙收尸。
      是夜,黄河桃花峪段,天地间一片寂寥。两岸的芦苇在夜风中低语,发出沙沙的轻响,夹杂着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更衬得这河畔的荒凉与孤寂。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水汽的腥味,仿佛连这黄河都在诉说多年的沉疴。
      季思齐站在河岸的土坡上,单薄的身影被月光拉得修长,融入这片苍茫的夜色中。他低头凝视着脚下湍急的河水,衣衫被夜风吹得微微鼓起,在身后轻摆。
      裴珩不知何时悄然走近,站在他身侧,手中拿着一个鼓囊囊的酒袋。酒袋的皮面磨得发亮,边缘缀着几道粗糙的缝线,显然是用惯的老物件。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酒液在喉间发出轻微的咕嘟声。一抹辛辣的酒香随风散开。
      裴珩抹了抹嘴角,斜睨着季思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戏谑:“怎么,怕了?”
      季思齐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依旧停留在河面上,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他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哑却带着一丝沉重的喟叹:“我在算一笔账。”
      他顿了顿,目光终于从河面移开,转向裴珩,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若把历年治河贪墨的银子换成粮食,能救活多少流民?能让多少人不用在冬夜冻死街头?”
      月光下,季思齐的脸庞显得格外清峻,眉宇间那股书生意气尚未被官场的污浊磨灭,却已染上一层隐隐的疲惫。河风吹过,撩起他额前的一缕发丝,露出那双清亮的眼眸,像是夜空中仅存的星辰,倔强地不肯熄灭。
      第一次,裴珩希望季思齐不要这么聪明。
      裴珩闻言,嗤笑一声,笑声短促而尖锐,像是划破了这夜的沉寂。他从袖中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封密信,信封上的火漆尚未完全干透。裴珩将密信递到季思齐面前,修长的手指轻叩信封,发出轻微的“笃笃”声,语气漫不经心,“司礼监直呈皇帝的密奏,闽浙海商勾结倭寇,岁输郑氏白银二十万。”
      季思齐心中突然又燃起了些许希望,“陛下这是想开海禁了?”
      裴珩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深,却不达眼底。他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缓缓转过身,指尖指向对岸隐约可见的灯火。他眯起眼,声音冷了下来,“不。是陛下缺钱了。”
      裴珩压低声音:“知道那是什么?走私生丝的码头。郑家吃海禁饭三十年,如今,该换人坐庄了。”
      季思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对岸的渔火在夜色中摇曳,看似破旧的渔船在水面上无声滑行。甲板上隐约可见一捆捆被油布包裹的货物,在月光下反射出丝绸特有的柔光。苏杭的上等生丝,正被悄无声息地运往海外,换成源源不断的白银,流入郑氏的私库。
      查河工贪腐只是幌子,借机揪住郑氏海上走私的命脉,才是皇帝派裴珩来的真正目的。
      裴珩将酒袋递给季思齐,“喝一口?”
      季思齐瞄到袋口的水光,嫌弃地别过脸,“不用了,我怕交叉传染。”
      “交叉传染?”裴珩不知道这词的意思,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词。
      季思齐低头看着自己投在河岸的泥地上的影子,像道孤魂野鬼,在这世间踽踽独行。
      季思齐突然问:"你到底站在哪边?"
      裴珩闻言,停下动作,酒囊悬在半空,酒液在囊中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他转过头,带着几分自嘲与狡黠,“赢的那边。”
      五日后,开封府大牢。
      昏黄的油灯挂在墙角,投下摇曳的光影,将石墙上的青苔与裂缝勾勒得愈发狰狞。牢房外,偶有狱卒的脚步声沉闷地响起。
      周茂才蜷缩在墙角的稻草堆里,曾经锦衣玉带的体面早已无踪。此刻的他,形容枯槁,囚衣上沾满污泥与干涸的血迹。周茂才头发散乱,遮住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眼底的惊惶与不安如同困兽,在这狭小的牢房中无处遁形。稻草堆散发着刺鼻的霉味,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攥着膝头。
      突然,一阵铁链哗啦作响,打破了牢房的死寂。周茂才猛地一颤,抬头望去,瞳孔骤缩。
      牢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衣人,身形瘦削,裹在一袭夜行衣中,面容隐在兜帽的阴影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声音因恐惧而发颤,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你……你是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蹲下身,隔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凝视着他。
      周茂才咽了口唾沫,喉头干涩得像是吞了沙子。他强撑着开口,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季思齐要查历年河工账册?”
      黑衣人嗤笑一声,“不愧是当年的状元郎,真是聪明。”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轻轻一推,布包滑过牢门缝隙,落在周县令脚边的稻草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那布包微微敞开,露出一角白色的粉末。周茂才猛地抬头,望向黑衣人,声音因绝望而变得尖利:“这是什么意思?郑大人……郑大人他—”
      黑衣人打断了他,声音低沉而冰冷,“你知道该怎么做。”
      与此同时,开封府大牢后院,裴珩正坐在石桌旁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百户陆铮躬身行礼,“大人,周茂才死了。”
      裴珩声音低沉而戏谑,带着几分猫戏老鼠的兴味,“跟上了没?”
      “大人放心。”
      “快去请小季大人。今晚有场好戏,他不会想错过的。”裴珩随意拿起一个粉红的苹果,抛给陆铮。
      陆铮恭敬接过,躬身行礼,“大人,季大人已经过去了。”
      季思齐看着漕船缓缓靠岸。船头"盐课"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几个税吏正忙碌地清点货物。
      “大人,前面就是郑家私库。”船夫老周撑着长篙,低声说道。老周佝偻着背,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视着河面上的动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今夜巡河的锦衣卫……比往日多了三成。”
      季思齐闻言,顺着老周的目光望去,河道上影影绰绰,五艘快船悄然列阵,封锁了水路。快船的甲板上,锦衣卫们身披油布斗篷,腰佩绣春刀,目光冷峻地扫视着每一艘过往的船只。陆铮就站在最前方那艘船的船头。
      “靠岸。”季思齐低声吩咐。先前五日,季思齐顺藤摸瓜,查出郑家将河工账册藏在开封盐运司,而今夜,正是他们转运赃银的日子。他能查到,锦衣卫自然也能查到。
      老周动作娴熟地将船泊稳,木板与码头相碰,发出低沉的闷响。季思齐刚要踏上岸,突然闪出两道黑影直扑而来。手中钢刀在雨中泛着森冷的寒光,直取船头的老周。刀刃破空,带着凌厉的杀意。
      “嗖——”一声尖锐的破风声划破雨幕,一支弩箭自远处疾射而来。箭镞穿透其中一名皂隶的喉咙。那皂隶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软倒在地,手中钢刀“当啷”一声摔在青石板上。另一名皂隶一惊,尚未反应过来,第二支弩箭已正中他门面。
      季思齐猛地抬头,陆铮站在快船的船头,手中的弩机还未放下。他跃上码头,靴底踩碎了地上的水洼,溅起一片泥泞。
      “季大人。”陆铮的声音低沉而平稳,目光扫过那两具倒地的皂隶,“裴大人说,您若死了,他就烧了《泰西水法》。”
      临别前日,季思齐软磨硬泡徐光启许久,才从那铁公鸡手中借来的西洋奇书,记载着海外治水之术。裴珩那家伙,竟拿这个来威胁他?
      “那书现在在何处?”
      “裴大人说,他替您保管着。还说,您只管以身试险,他会为您扫平障碍。”
      季思齐真想掐死裴珩,干巴巴地开口:“下官谢过裴大人了。”
      码头上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得更加剧烈,像是随时会熄灭。老周扶着船舷,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眼神在季思齐与陆铮之间游移,像是猜到了今夜的凶险远不止于此。
      “老周,你走吧。”来到明朝已有些许时日,季思齐已知寻常百姓生活的不易,没必要将老周也拖进来。
      老周深深行了一礼,撑着船离开了。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9639736/4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