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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刺
周清鸢从纪骁口中,得知她完全不了解的事情原委。
当日在江家,江老太爷也是这般,死于黑衣人的刺杀之下,虽禁卫军众多,但拦不住生擒的这些刺客自尽,除了这些衣袍上的暗纹,竟找不出半点线索。
为此,纪骁回京面圣时,还挨了顿臭骂。
关于这些刺客,周清鸢也毫无想法,只想通了一点,她今日只去过醉月楼与东昌大街,若是东昌大街,时辰太赶来不及,问题就出在醉月楼。
想来想去,还是做的太明显了,说书人一提江家,就该知道坏了事,酒楼人多眼杂,略一打听就能知道冒头的是谁。
显然,她是被盯上了,难不成背后的人,真是那与江家有怨的顾家?
周清鸢晃晃脑袋,不再多想了。
公主侍卫所剩无几,护送殿下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纪骁身上,乃至同在马车上,二人面面相觑,小侯爷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殿下,我此番前来……”
京中几个世家公子贵女提议,为殿下设宴接风洗尘,特让他前来,当个说客。还像模像样递张邀帖。
纪骁说出几个名字,那顾氏公子也在其中。
周清鸢嗤笑,回京都多久了,还要什么接风洗尘,看她笑话还差不多,脑袋闲下来,方才忆起,自己刚刚似是被占便宜了,“侯爷如此能耐,自然是全凭侯爷做主。”
这算是应下了。
“殿下可是要进宫?”纪骁不理会她的阴阳,挑帘朝外看,发现马车已驶向了神元大街,尽头就是皇城。
周清鸢没应,美目半阖养神,许是脑中紧绷的弦猛地放松,竟就这般睡着了。
梦中刺眼的鲜红让她睁不开眼,微弱的呼喊隐隐传来,江家祖孙站的不远,衣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越渗越多,口中喊着她的小名,眼神与昔日温柔无异。
然,不管她怎么奔跑靠近,祖孙俩始终离她几步远,中间仿佛有道看不见的鸿沟,任凭她如何努力也跨不过去。
“殿下?殿下!”
周清鸢惊醒,被噩梦惊醒的娘子,宛如惊弓之鸟,满眼皆是茫然无措,片刻垂首,将神情收拾妥当,“多谢侯爷。”
纪骁递热茶的手伸出一半,缓缓放下,“宫门到了,微臣在此等候殿下。”
冬枝挑帘,先行下车,稳稳扶着殿下,入了宫门,身影隐入红墙。
待人走远,纪骁轻啧一声,那是他未来的娘子,便是亲近讨好些也是应该。
细想间,初见时娘子那张明眸皓齿的脸愈发记忆犹新,扰他心神。
他白纸一张,那些个哄娘子的手段都是同旁人学来的,对殿下显然无用。
少顷,小侯爷推开窗,召来贴身小厮锦枫,细细交代一番。
皇城里,周清鸢跟随引路宫人去往宣德殿,思索着该如何说。
宣德殿中,建元帝与定王周清旻并诸位朝臣,议事尚未结束,建元帝脱不开身,便叫周清旻去,问问可是有要紧事。
周清鸢斟酌着用词,将遇刺之事尽数道来,不若同纪骁讲那般夸大其实。
周清旻神色凝重,又问了几句,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知晓,“对了,婉瑶也在宫中,阿鸢若不着急,便在这宫中多留片刻。”
婉瑶?是在江南相识,官升至户部尚书的林家幼女,至交好友林婉瑶?
自林家升官,她们便没怎么见过面,回了京城又晕头转向的,竟将这回事忘了。
“多写皇兄。”周清鸢谢过,当下也不多留,跟随宫人去见好友。
林婉瑶的长姐是定王正妃,是以一道进宫,姐妹两个正在一处说话。
瞧见人影,周清鸢再也忍不住,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婉瑶。”
林婉瑶穿一身浅紫衫裙,闻声回头,三两步前迎,“殿下!”
“殿下近日可好,我这些时日…………”林婉瑶红了眼眶,紧紧抱着殿下,自她知晓江家出事的消息,心中始终吊着一口气,偏又被困在家中备嫁,出不了门,连书信都没办法去一封。
幸好今日长姐回家,方才偷懒一日。
说来也是巧,她们二人的婚期,前后相差不过五日。
“放心,我没事。”周清鸢抬手拍拍她的肩背,微微颤抖的声音出卖了殿下不太平静的心,抬手目光触及到定王妃,旋即想起自己失态了,赶忙放开,行礼赔罪。
定王妃不甚在意,摆摆手寻个由头离开。
两位娘子挽手走在前轻声细语说着话,宫人不近不远跟着,说话声音听得隐隐约约,断断续续。
“那殿下打算如何做?”林婉瑶听殿下说话,三言两语解释回京种种,秀眉微蹙。
“且走且看吧。”周清鸢叹息,她本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能有什么好法子。
姑娘家聊天,无外乎衣裙首饰夫家等等。
说着说着,殿下终是想起,在宫门外等候的纪骁,眼神一闪,“遭了。”
“看样子你们已经见过了?殿下感觉如何?”林婉瑶揶揄,圆圆的杏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他一个花花公子,能有什么感觉。” 周清鸢拧眉,忆起今日那短暂的拥抱,男子身上清冽的气息似还萦绕鼻尖,不曾散去。
“殿下多虑,小侯爷若真的是花花公子,素来恪守礼节的老侯爷,怕不是要打断他的腿。”林婉瑶莞尔,“老侯爷退隐多年从不与其他世家来往,小侯爷如若不能同其他公子混在一处,纪家恐遭排挤,日渐式微。”
这也是老侯爷,非要替儿子求一官半职的缘由。
周清鸢叹息,不再言语。
宫门外,要说等,倒不觉得等了很久,纪骁没曾想进宫一个娘子,出宫会是两个。
“婉瑶不同我们一起去一起去。”周清鸢想了想,还是解释一句,说的自然是赴宴之事,林婉瑶劝了她一路,倒是也想开了。
横竖建元帝是不会收回旨意的,就算收回,日后还有旁的赐婚,躲是躲不掉的,相比之下,纪骁长得还算顺眼好看,总归不亏。
纪骁抿唇,欲言又止,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卑职卫凛见过殿下。”一队身穿深灰盔甲,侍卫模样的人,行至几人面前,“卑职奉定王之命,保护殿下。”
…………
席宴设在丰雪阁,离醉月楼不远。上好的雅间,圆圆的桌案围着坐了三个人。
“贵客这边请。”伙计引着人,停在二楼,左右挂着纱帘,临窗的护城河上,飘满了各式花灯。
也对,年关未过完,过几日又是上元节。
“要我说,那些有钱的生意人最是恶臭,就譬如江南的江家之流,都富可敌国了,还要克扣难民的赈灾粮,实在是贪欲难足,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愤!”
“谁说不是呢……”
喧闹的酒楼里,吃酒的声音不绝于耳,唯独这声话语格外清晰,仿佛就是专门说给来人贵客听的。
周清鸢嘴角弯起,与纪骁一道踏进,“我来晚了,劳诸位久等,今日我来请。”
那些大肆议论的声音逐渐远去,消散在热闹的酒楼,几人都不曾留意到,殿下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
“殿下说哪里话。”三人起身迎客,朝殿下行礼。
“久闻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四人中唯一的娘子陆绮笑道。
大名?她能有什么大名,被亲父赶出京城的大名吗?
周清鸢心中嗤笑,面上不露分毫,笑着应和几句,暗暗打量这娘子。明黄的衫裙配着红珊瑚的耳坠,张扬明媚。
来时特意问过席宴上都有谁的殿下,心思流转间,将人与京城第一世家陆太傅的女儿陆绮对上了号。
另两位公子,一个是在江南锦州有过一面之缘,另一个公子着一身灰青的锦袍。
顾家长子顾思佑,官任直属于皇帝的禁卫军统领,江南一行乃是奉命行事。
另一个裴家公子裴容,似是不知该如何说,纪骁并未解释太多,只道裴家内乱,莫要与其多有来往。
思及方才听到的言论,周清鸢隐约猜到了此宴的真实目的,怕不是要试探她知晓多少,真凶定在附近,暗中注视着她。
周清鸢如此想着,目光落在顾思佑身上,只一瞬便移开,与陆绮说着哪家的金银玉饰精致又称手。
“殿下在江南,可有什么趣事。”顾思佑放下酒盏,在娘子们说话的空隙插话。
“若说好玩的,哪里比得上京城,不若顾公子说说,京城哪处最是好玩。”周清鸢笑道,将话抛回去。
“那当然是醉月楼了,据说他们还请了最有名的戏班子前去,到时肯定热闹得很……”陆绮心直口快,兴致冲冲邀请殿下到时一起去。
这么一打岔,谁也没接着问,那叫裴容的裴家公子,没说过几句话,一开口尽是附和,除此之外一句也不肯多说。整晚皆是,殿下与陆绮相谈甚欢,顾思佑与纪骁则多吃酒,偶尔插句嘴逗笑,倒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一场席宴吃到了亥时方散。
吃了两盏酒的殿下,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亏得纪骁扶她,否则非摔地上不可。
婉拒纪骁送她回府的好意,周清鸢摆摆手,任由纪骁扶着,摇摇晃晃走出酒楼。
公主府的马车等在门外,直至把人送上车,马车走远,纪骁回身,正对上顾思佑似笑非笑的眼神。
“可怜侯爷一片情深,只可惜,殿下看不上。”顾思佑轻笑,眼中是明晃晃的嘲讽。
“不劳顾大人操心。”纪骁不紧不慢道。
贪杯吃醉的陆绮,早就被丫鬟带走,此时偌大的酒楼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在眼中都消失了。
只余他们两个,剑拔弩张相对,看得一旁小厮心惊肉跳,生怕打起来。
马车上,方才还迷迷瞪瞪的周清鸢睁开眼,哪还有醉意。
车内是等候她多时的冬枝与卫凛,“殿下,那人抓着了。”
在丰雪阁大放厥词的人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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