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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结
如周珩所言,梅君昭没有再试图从白瑾身上得到什么,她自己也清楚,她不可能从那位幽居深宫的可怜姑娘身上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接下来两个月,梅君昭一时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白天一整天去太后面前讨巧卖乖,时不时泄露一些周珩无关紧要的情报。晚上等着周珩回殿,劝他想办法在前朝多见见丞相白旭和哥哥梅秉文是最要紧的。
每每听她说这些,周珩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又似乎在想什么。梅君昭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不免有些着急,他们如今都处于极危险的境地,只能趁这段时间抓住丞相和梅家,寻找破局的办法,时间一久,她一直生不出来皇嗣,便太容易引起太后的猜忌。
这日梅君昭正在站在赵太后身边,唯唯诺诺地陪着聊天,突然有人来传赵将军到。梅君昭很有眼色的向太后告退,走的时候却有些不着痕迹的墨迹,她虽然对赵氏痛恨已久,却也未曾真正见过赵梁的样子。
梅君昭出殿门的时候正好撞见赵梁进来,她顺势给赵梁行礼,也打量了对方一眼,可这一打量却不免有些诧异。
眼前负手让她免礼的中年男子那依旧堪称俊朗的面庞上并无一丝倨傲,反而带着温和的笑意正看着她,与她想象中的权臣一点都不一样。
看着她走远了,赵梁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高坐在殿上的妹妹,笑道:“皇后看着确实老实的很。”
赵令仪冷哼一声,“谁知道是真听话还是装傻子,这段日子皇帝可是和她哥哥交往密切。”
“梅家的小子年纪轻轻,在朝中无甚资本,不成气候。前朝自有我担着,太后不必担心。”
说着话锋陡然一转,“你如今头风可还犯过吗?我上次差人送来的药可有效吗?”这两句话说的关怀备至,连语气也透着十足的挂怀,只是周围的宫人早已习以为常。
“有效的。”赵令仪懒懒地说,“哥哥今日进宫就是为了问这个?无甚大事吗?”
“你的身体又何尝不是大事了?”赵梁笑着,又打量着四周,“前些日子巡猎我还打了一头熊,皮正扒了下来做毯子,做好了我就进宫给你送来,快冬天了,可不能冻着。”
“哥哥还拿我当小孩子,我如今怎能便冻着了?”赵令仪也笑了。“不管怎么说,冬天都不会如那几年那样冷了。”说着语气便又冷了下去。
赵梁此时已经自顾自寻了位置坐着,闻言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一直试图宽慰你,当时形势危机,你与太子被敌人掳走并非先帝狠心不救,实在是形势所迫没有多余的兵力。不过说这些也是徒劳,无论怎么说,也总是先帝辜负了你。”
“他是否辜负了我,我其实并不在意,只是不该连累了封儿。他当时年纪尚小,和我一起被别人扔在冰天雪地里,若不是那时冻坏了身子,封儿何至于早早病逝呢。”她的眼眸里流露出无尽的悲伤,但随即便被憎恨所取代。
“他为什么不来救我们,不就是为了所谓的大局,为了他的天下。我偏要夺走他的天下,只恨不能在他面前就夺走。”
赵梁看着被怨恨灼伤的妹妹,深深叹了口气,“其实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先帝未尝不知,大抵也是心中有愧,只装作不知道罢了。”
赵令仪冷哼一声,显然并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他是否纵容,是否有愧,都不重要,他的愧疚也换不回封儿。我的孩子被他当做了可丢弃的棋子,他与别人生的孩子凭什么要平白享受他的江山?也就是王采薇厉害,竟然能瞒着我悄悄生了一个儿子,又瞒天过海送出府给了自己哥哥抚养。”随着回忆她的眼神愈发冰冷起来。
“那孩子和他长得这么像,我看着就来气,偏偏又是个聪明人,令人头痛的紧。”说着她收回了思绪,又看向赵梁。
“哥哥在前朝还是要多防备一下白旭才是,这段日子听说皇帝经常与他在御书房谈论政事。”
“阿旭虽一心要保陛下,但终究手里没有丝毫兵马,构不成气候,妹妹大可放心,为兄自有主张。”
赵令仪点点头,接着又笑道:“仪儿自然相信哥哥的手段,只是怕哥哥念着与丞相昔日旧情,总是狠不下心来。”这句话并无任何警告的意味,更多倒是调侃。
赵梁随即也笑道,“我与阿旭虽情同手足,但对为兄而言,谁也比不上仪儿。”
另一边,梅君昭在紫宸殿内对着棋盘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赵梁特意进宫找赵太后,要商讨什么虽不得而知,但总归是对周珩不利的事。
她看着眼前的残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棋盘,思绪却早已飘到了远处。她心里下定决心,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再与周珩好好聊一聊。
正当她心乱如麻的时候,却突然有宫人传令,说陛下请皇后前往御书房。
梅君昭有些意外,第一反应觉得这个行为着实有些大胆,最起码不符合她亲近太后愚钝忠厚的人设,可她又觉得周珩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便立即随宫人前往了御书房。
在御书房内见到梅秉文倒是她预料之外的惊喜,“哥哥!”梅君昭颇有些意外,随即看向主位上的周珩,后者正噙着一抹微笑看着她。
“朕今日召梅将军商讨祭祀的防御问题,是早已提前告知了太后的。召你来见兄长,也已经得了太后应允,皇后不用太过拘谨。”
梅君昭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顿时没有了后顾之忧,但时刻惦记着自己的立场,只是高兴地谢了恩,便只与梅秉文聊一些家里的琐事。
临走的时候,梅秉文趁人不备悄悄塞给她一个小包裹,恋恋不舍地看着她走了。
等到入夜,梅君昭在周珩的注视下打开了那个小包裹,里面有几锭金锭,几根验毒用的银针,一些药材,和一些毒药。梅君昭把东西拿出来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银针和毒药则藏在了贴身的小口袋里。
周珩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行动,不禁笑道:“这银针贴身放总归有点风险,晚上睡觉你再扎着自己。”
“怎么会?”梅君昭一门心思找地方藏东西,并没有理会他言语里的调侃。
“怎么不会?皇后不会以为自己睡觉是老老实实的吧。”
这下梅君昭终于看向他,终于露出笑容,“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臣妾晚上就不端庄贤淑了?”
周珩看着她故作骄傲地仰起头看着自己,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朕与皇后同床共枕这两个月,每晚都只能睡一点点床榻。”
梅君昭听她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了,“真的吗?你也没与我说过,以后我要是再挤你位置,你就叫醒我。”
她的脸上泛着红晕,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动人,周珩有些愣怔,但嘴里还在与她调笑:“皇后想要朕的位置,给皇后就是了,哪有吵人美梦的道理。不过说要紧的,那银针贴身放总归是不安全,你只绣个贴身荷包,放荷包里就是了,这样想用的时候也是能随时用的。”
“荷包是个办法。”她点点头凑到周珩身边坐了下来,转头看着他盈盈笑着,“只是宫妃戴自己绣的荷包总是有些奇怪,不如臣妾给陛下绣一个,陛下贴身带着?”
周珩看着她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梅君昭笑了笑,又更近地凑向他,“陛下今日特意召臣妾去见哥哥,总不会只是想让臣妾见见家人而已吧?”
“哦?那皇后认为呢?”
“是陛下已经下了某种决定也未可说呢。”梅君昭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笑着。
周珩看着她充盈着笑意的面庞,轻声说:“皇后一直想让朕多与梅将军与丞相说说话,朕便说了。可朕想着,只有朕与他们说话未免有些寂寞,便悄悄地也让梅将军与丞相多谈谈心,皇后觉得呢?”
梅君昭满意地点点头,“臣妾觉得很好。那陛下与他们都聊出了什么?丞相虽有权但无兵,我哥哥虽有些兵力但又不足与赵梁匹敌,陛下如今可有了什么主意?”
“藩王。”
“藩王?”梅君昭有些诧异,但随即便理解了周珩的意图。“若赵氏篡夺了权位,先帝登基之初册封的众藩王自然会被忌惮,利用藩王的军队以清君侧之名确实可以与赵氏抗衡。只不过,藩王立了大功难免要奖赏,藩王势大也是隐患啊。”
周珩赞赏地点点头,“可事到如今已没有其他办法,藩王那边丞相与你哥哥都在暗中联络,至于藩王势大的问题,恐怕便要交由后人了吧。也算是朕对不起他?”
“陛下这个时候还在开玩笑。”梅君昭不满的瘪瘪嘴,“谁留的隐患谁来负责,削藩的事,自然要陛下掌权后想办法处理,陛下年纪轻轻便想着遗留后患给后人了?”
“是是是,”周珩不禁又笑了起来,“朕要与皇后长命百岁,是不是?这些难题,总也不好留给孩子们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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