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黑化后才开始救世

　　听到祁岁安最终定下来的去处，方诀夏挑挑眉，笑意变得有些古怪，语意不详，似有深意。
　　“你们想好了？就这个了？”

　　祁岁安看着方觉夏挑眉的动作，推着卷宗过去的手停住，死死按住卷宗不让方诀夏拉过去。
　　“怎么说？方师兄还知道些什么内情？”

　　发觉手下的卷宗钉死在桌上，方诀夏索性松开手，不再拉扯，折扇一展又是一派世外高人的做派。

　　祁岁安嘴角抽了抽，对于他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做派很是无语，看着祁岁安的眼睛里溢出来的鄙视之意，再卖关子就要把人逼急了，方诀夏才不紧不慢笑着补充。
　　“最近灵玉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临渊宗弟子入魔的事你们可知道？”

　　听到方诀夏的发问，祁岁安的吐槽欲压了下去，临渊宗入魔几个字让她有了个猜测——燕既昀。
　　常年沉迷炼器的宋云岫和从不在乎他人的步芊绵两脸迷茫，不理解这件事和永安城有什么关系。祁岁安心里有了想法，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也一脸迷茫看着方诀夏。
　　“那又怎么了？”

　　瞧见几人迷茫的表现，方诀夏很是满意，这样才能表现出他的作用嘛。一把收起装气势的折扇，朝卷宗上就是一敲，直指卷宗上的永安二字。
　　“那名入魔的弟子大概率是跑到永安城去了。当然倘若是普通的弟子，那当然没什么大事，可这入魔的弟子可是近几年在修真界声名鹊起的剑道天才——燕既昀。”

　　这个名字一出，静立在一旁的楼望舒面上表情骤变。
　　“怎么可能！他没理由入魔。”

　　对于楼望舒的表现，方觉夏毫不意外，自从燕既昀在修仙界横空出世，就迅速成长，之后更是和大师姐并称剑道双绝，两人虽没碰过面，可师姐一直都想找机会和他切磋剑法。
　　如今突然和她说期待已久的对手陡然入魔了，她自然没法接受。

　　“没什么不可能的，师姐。他确实入魔了，不过这个消息临渊宗瞒的很严实，若非我人脉广，我也不会想到那入魔之人是他。”
　　环抱在胸前的手一把松开，楼望舒冲到台前，两手重重拍到桌案上，眼中带着灼灼火光看着方诀夏。
　　“永安城，我也去。”

　　语气坚定，不容置喙。方诀夏面上笑意渐收，语气也不复以往调笑，莫名严肃。
　　“大师姐，如今掌门闭关，宗门大事都靠你裁决，你去？你拿什么去？”
　　“况且临渊宗如今打定主意清理门户，你去了又能怎样？替燕既昀收尸吗？一个入了魔的剑道天才，他已经不是你旗鼓相当的剑修天才了，他是天下的祸害。”

　　方诀夏的话像是一锤重音，敲打在她的心头。楼望舒热血上头的冲动骤然冷静下来，压在桌上的双手缓缓握紧，手背青筋凸起，喉咙间被棉花塞住一样，再也挤不出一句话。
　　厅内一片寂静。

　　旁观两人交锋的历练小队三人安静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掺和师兄师姐间的争执。
　　祁岁安清咳一声，打破了空气的寂静。方诀夏微微偏头看向祁岁安三人，面常年带着的笑此刻消失殆尽，一双眼神沉沉盯着祁岁安，此时此刻，他给人的感觉和方诀明往日别无二致。

　　顶着方诀夏凌厉的眼神，祁岁安恍若无觉，走上前拍了拍垂首不言的楼望舒，温声询问道。
　　“师姐若真的在意那个燕既昀，我替你去探探情况。”

　　听到祁岁安的话，不仅是方诀夏，一直没有反应的宋步二人也同时出声，三人声音一时叠在一起听不清哪句是谁说的。
　　“大师姐我都不同意，你也别想。”
　　“我不同意。”
　　“师姐你想好再做决定。”

　　被众人同时反驳的祁岁安不管她们，只认真看着眼前楼望舒发带束起的头发。浅色发带随着穿堂风轻轻飘扬，无处可停，良久，楼望舒直起身来，已经看不出刚才的情绪了，恢复成了以往的大师姐形象，永远沉稳，永远可靠。
　　她是衡阳宗大师姐，师门在她这优先于一切……

　　楼望舒松开掐出指甲痕的手心，抬手对着祁岁安的脑门谈了个钢镚，笑得开怀肆意。
　　“不用，你去永安城是去解决案子的，闲事不必再管。”

　　听到楼望舒的回答，方诀夏心里松了口气，面上重新挂起了清浅的笑。从桌案下取出三个门派玉牌，依次递到台前站着的祁岁安三人手上。
　　“你们定了永安妖鬼案，就好好解决案子，临渊宗的杂事不要管。”
　　最后一句加重语气，像是警告三人。宋云岫和步芊绵二人乖巧点头，收好玉牌，不再多加言语。
　　祁岁安顶着大师姐和方诀夏的双重注视压力，随意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紧盯着她的两人才移开目光。

　　接受好历练相关的消息和物资，楼望舒带着三人回各自住处收拾好行囊就出发去永安城，临走之时，祁岁安头也不回朝门口走，背对着方诀夏朝台上扔了个芥子袋。

　　“老规矩。”
　　稳稳接住芥子袋，方诀夏失笑，祁岁安一但要出去历练，就把看顾宗门山下的慈幼局的事全都扔给他，不过就是招惹她的次数多了些，就被记上了，怎么不见她去找她大师姐帮忙呢，天天就逮着一个人薅。
　　想到大师姐，方觉夏笑意微敛，穿堂风早就停了，历练堂中当下唯有寂静。

　　*
　　豫州，永安城。
　　刚下过小雨的石板路上，海棠花从高高的院墙内探出，花瓣落了满路，行人走过，徒留花雨相残，花落成泥。
　　青砖黛瓦的院墙内，静谧非常，白衣青年绕过长长的回廊，手中提着一个黑色木盒，朝着海棠花树旁的院子而去。

　　清风过处，海棠如雨纷然落下，浇了来人满头满脸。
　　杨柳青拎着食盒，掩面重重咳嗽起来，狭长的眼眸随着咳嗽不由眯了起来。

　　“咳咳、咳。我说燕既昀，你就不能把院子里这株海棠砍了吗？这是我的房子，年年来这么一遭，你也要考虑一下我的鼻子受不受得了啊！”
　　捂着大半张脸，提着食盒进了大开的厅门，杨柳青重重地将食盒扔在正厅坐着的燕既昀面前桌上，以示自己的愤怒。

　　白玉圆桌后坐着的白衣青年听到动静，放下了手上擦着剑身的黑布，抬起头看着来人。如墨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像是上好的绸缎泛着光泽，眉如远山，目似桃花，抬眼看来，一时间恍若玉貌昳丽的上仙，误入这凡尘人世。

　　但是他的唇色却是有些苍白，清淡的唇色极好的中和了容貌的艳色，倒显出几分柔和的清隽。

　　燕既昀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冰冷的字。
　　“不行。”

　　在玉桌前自顾自地坐下，杨柳青放下捂着口鼻的长袖，对燕既昀的回答毫不意外。抬手将食盒打开，从中取出了一碗黑乎乎的药，和一份蜜饯，对着燕既昀的方向推了推，示意他吃药。
　　“来吧，小光，吃药。”

　　燕既昀将长剑置于桌上，捧起了药，面色不变一口喝下。杨柳青看着他一口闷下，眉毛不自觉地拧了起来，他都不觉得苦吗？眼神顺着落到一旁桌上的云光剑上，心下更是难言。

　　“幸好你提前发了消息给我，否则临渊宗那群畜生此刻怕是已经成功将你扒皮拆骨吃入腹中了，不只是抽了剑骨了。但，你就这么算了？”

　　不轻不重地放下药碗，燕既昀眸色深深，想到临渊宗，握着碗的手攥紧。
　　“很快就能开始处理他们了。”

　　杨柳青余光瞟到了燕既昀攥起的手，知道他心里难受，至亲的师尊和师弟对他动手，毫无防备被暗害，这种打击对他而言，太沉重了。
　　心下担心，手却一刻不停将空药碗收回食盒，努力想话题让气氛松快点，他故作调笑道。

　　“也是，那群畜生把你的剑骨抽出来，塞到病秧子的身体里，也不看看那病秧子受不受得了。九黎族人的血肉根骨确有灵丹妙药的作用，可那是在人心甘情愿的情况下。”
　　假装出来的笑意渐渐变得真切起来，“倘若强夺九黎血肉，那可就不是灵药，而是剧毒了……”

　　杨柳青语句中的快活之意并没有影响到一旁的燕既昀，他只将桌上的剑收好，认真同杨柳青道。
　　“当时没能成功抽出我的灵根，程澈此时的身体肯定开始出现问题了。他们很快就会追到这里了。我这几日会离开这解决他们，你……”

　　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杨柳青面上的笑迅速冷了下来。
　　“你解决他们，你拿什么解决？一边放血一边毒死他们吗？！你给我在这好好待着，这里的法阵我会再找人加固，把你的小心思都给我收好，别犯蠢。”

　　“杨柳青，此事和你无关，我灵根尚在……”
　　燕既昀的眉毛拧起，不同意杨柳青的话。说着说着燕既昀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长而密的睫毛难以控制的垂落下，他使尽最后的一丝力气道。
　　“你在药里放迷药……”

　　话音刚落，人就无力的跌在桌面上，杨柳青自得的吹个口哨，长袖一挥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件黑色毯子盖到燕既昀身上。
　　“知道你的性子，怎么会不做准备呢。放心，当年我们一起从族里跑出来，怎么着我也算你哥哥，那些欺负过你的，你不计较，我也不会放过。”

　　话音落下，人影消失在厅中，风吹过垂丝海棠，纷扬的花瓣随着风的舞动飘进厅堂，空留言满地飘零。

　　*
　　衡阳宗，豫州历练小分队的三人全然做好准备，穿着门派服饰，人模狗样站在传送阵前等着师姐安排。 衡阳宗的统一着装，是青色交领长袍，根据个人修炼方式，又分为束袖和广袖，广袖的袖口处绣有一圈银杏暗纹，束袖则是束带上绣有暗纹，穿起来显得人清隽可靠，完美符合衡阳宗的门派形象。

　　楼望舒看着三个师妹的端正形象，将注意事项全都重复了一遍后，将三人丢到传送阵上，向阵中灌入灵力，启动传送阵。一阵耀眼的白光自阵心发出，半晌后，光芒消失，祁岁安三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楼望舒静立在阵法旁，面上被树荫遮挡，看不清具体神色。须臾，她转身飞回泽玉峰，来来往往的宗门弟子看见她的身影，皆是面带敬仰，心怀向往。

　　历练小分队三人在经历法阵的天旋地转之后，在一阵尘土飞扬之中到达了豫州永安城的宗门据点——永安城城外破庙之中。

　　浓重的灰尘盖了整间庙宇，蜘蛛在回廊上编织着巨大的网，只等着猎物撞入其中，好好饱餐一顿。
　　三人站在庙宇正中的法阵上，身前正对着空无一人破败凌乱的破庙大门，身后的高台之上，石质的神像眼眸微合，俯瞰众生，灰色的老鼠于佛身爬过，留下了一道道擦干净灰尘的足迹，烙印在佛像之上，诡异幽凉。

　　环视完四周环境后，祁岁安三人背后一凉。步芊绵不动声色的攀上祁岁安的手臂，一副害怕的样子。祁岁安毫无所觉，讪讪对着两人道：“咱们宗门是真越来越穷了哈，传送地点都没人来修缮了。”

　　宋云岫沉默不语，拉紧了祁岁安的手，另一只手掏出通讯灵玉联系起了永安城的栖云阁掌柜，让他提前准备三人下榻的地方。扯着祁岁安朝着城内走去，三个人一个接一个串成串，朝向着高大陈肃的永安城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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