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

　　宋清瑜颓然坐在床上，脑子里空白一片，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屋里的微弱的烛光跳动着，初春的夜晚很是清冷，冷得他的脸毫无血色，就这样不知不觉呆到了天明。
　　门外开始有下人们走动的声音。宋清瑜披上外衣推门出去，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偶尔几个丫鬟的断断续续的窃窃私语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公子也真是……春莺……昨晚还……”
　　“是啊……嘻嘻……”
　　宋清瑜烦躁地收拾了一下就快步走到大门口，犹豫了一阵又折返到大厅里，空荡荡的大厅里整齐地摆放着桌椅，从他出生到现在就一直没怎么变过，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可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什么都变得那么面目可憎，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让事情忽然就变得一塌糊涂。然而他没有料到更让他愤恨的事就要发生，宋清瑜就这样等着，等着他的天就这样塌了一角。
　　母亲她们终于姗姗到来了，春莺还是梨花带雨地跟在宋夫人后面。宋清瑜皱着眉迎了上去，大家都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有人等着看好戏，有人替他感到担忧，也有人鄙夷，但是宋清瑜对这些都不关心。
　　“母亲，昨晚我没…”
　　“不用说了。”宋夫人语气平淡地打断他，“春莺是个女儿家，我一向把她当自己闺女看待，昨晚发生的事虽然不光彩但这个责你还是要负，作为我宋家的男子就要敢作敢当，等你娶正室的时候就一并把她纳做妾吧，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不用再商量了。”说罢从宋清瑜身边走了过去，她当然知道那个庙里的野丫头，她想等过些日子宋清瑜就能把她忘了然后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回家。
　　母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甚至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春雷隐隐响起，雨淅淅沥沥地开始浇在大地上，浇在宋清瑜的身上，心里。他甚至懒得去看春莺那得意的笑容。是啊，他还能说什么，即使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责他还是要负。是啊，春莺是个女儿家……等你娶正室的时候就一并把她纳做妾吧……等你娶正室的时候……娶正室的时候……
　　单儿……
　　…………
　　宋清瑜病了，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好多天，脑子里一片混乱，宁单对他笑着，他也开心的笑，忽然宁单不见了，眼前的人变成了春莺，带着令人厌烦的笑，公子，宁单妹妹不听话，我把她带走了…宋清瑜愤怒地走上前去，眼前一晃又变成了母亲，母亲说你要干什么，你要对她负责，春莺是你的妾…等你娶正室的时候就一并把她纳做妾……
　　…………
　　“清瑜哥哥？”宁单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宋清瑜一脸的苍白。淡淡的檀香味把宋清瑜带回了现实。
　　“单儿…你会不会怪我？”宋清瑜抿了抿唇。
　　宁单沉默了会儿，慢慢退开宋清瑜的怀抱，大半边身子退到了雨中。
　　“清瑜哥哥……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这么困扰，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宁单声音很小，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单儿……是我……我要出趟远门，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宋清瑜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轻松，就像是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那你还会回来吗？等你回来的时候还会记得我吗？”宁单抬起头，眼里雾蒙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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