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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楚泽看着??更加难受了去,双?合掌寄希望于还在外头的景牧身上。
他躲开了燕照扔过来的红?块,眼?难看得很,不服叫唤着,“净是灭自家威风。”
“臭??,活??活事。”说完,楚泽??副虔诚地跪地祈祷着,叹息着。
无论跪得是哪路神仙,能将他们救出去,都是再生父母。
燕照不屑做到这份上,他生来没有父母,也不至于自己随头一拜就认了一个。
景牧到底如何了,他??不免发愁着。
就连那个长空大仙人也承认过曾经在与一名失灵的较量中败下阵,“失灵”的修为不低于?仙?,他自己光要了景牧轻饶了昭灵的承诺,好像未曾开?要他平安应对。
越想越过意不去,那张总凝着冷清平淡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燕照的脑海?。
他若被伤了--?不过昭灵的修为败下阵来。他会不会想起曾经做了?个?分愚蠢的承诺。
急躁的模样只让楚泽像个没事??样冷眼旁观,仿佛就在响应他刚才的话,让你不好好想着保命。
保不保得住这条命还另说,心口一紧,他想,这次真的毫无生还的机会了。
这次是第四次发作了,心口变得更紧,仿佛有人在捏着,燕照企图压制住。
这一次带来的痛苦与往前十分不同,不像是会要了自己的命,而是一道紧箍咒得到了初次触发所会有的后果。
他额头沁出的汗来不及淌下,就迫不及待地混合着空中的热气消散掉,就这样,他不说,楚泽也看不出来异样,人哼哼唧唧地喘着弱气儿,朦胧的视线中有一道道黑线割开了一些东西,灵魂的小舟小心翼翼地在暗礁之间穿行着,在抓住稻草的时候,却瞬间倾覆。
没有人唤醒他,醒来的时辰已是半夜。
眼能所到的地方,如往常一般熟悉地点着几盏油灯,好生踏实啊,他慢慢缓过劲儿来。
油灯就那么亮着,微弱而均匀,风从方窗吹进,试图将这黑房子里唯一的光点扑灭。
躺着久了,能动的地方就好像只有这两眼珠子,他急迫着晃动双肩,脖子却十分不配合着,人来了气儿,竟也很快泄了气,顿时眼前一黑,难不成救着救着人便瘫痪了,他恐恐不安地想着,折腾得人累,心也便累了,懒懒地闭上眼的时候,耳朵敏觉地捕捉到一点动静,响了这么一会儿就听不着了。
是推开门的响动,梗着脖子从开着的窗往外眯眼,勉强瞧到一团暗黄。
他活着回来了,燕照松了一口气。
楚泽断了一条腿,是从别处听来的。他竟忘了还有一人。
燕照缓缓转过身来,匆匆跑到他跟前。他该庆幸着楚泽也捡回来一条命,话到嘴边却怎么说不出来。
他既不会假装着去示弱,也不会有那种傲慢强撑着虚假的不在乎。
说着了几句有的没的,楚泽停止了对话,沉着目光。
燕照并非充耳不闻。
楚泽幸得平日待旁的灯人不薄,他们也会在一个话口止了往下聊的欲望,只为不让他回想当时的情景。
他们见燕照走过之时就会立即噤声不语,他不明,但也知道凭借他的手段拷问下去,又有什么是不该知道的呢。
他若有所思地守在院子里。
发生了什么,他心里大概有个轮廓,最坏的真相无非是自己病发伤了人,且很有可能误伤了楚泽。
但双腿被废究竟是不是因他所致的真正原因,似乎会重要一些。
景牧进来时,轻轻上下扫了一眼,看燕照已无大碍,脸色却是阴沉灰白,整个人看起来郁郁寡欢的。
了然于胸的神色被燕照看了个仔细,仿佛是在接着前面的话似的问道,“是我害得楚泽如此吗?”他说着有点心痛难当。
他回得干脆,“不是。”
燕照快步逼近,“那为何旁人见我支支吾吾的。”他没有生气,咄咄逼人的态度却换得自己先软了半身。
他不愿拖累任何人。
景牧不改脸色,歪了歪头,直视着他,铮铮念着,“你当时晕了,如何伤得了他?”
他获得了得以喘息的机会向后倒退了几步。
景牧离开之际,不忘警告,“他需要点时日,双腿已废,少到他面前转悠会好些。”
“那昭灵?”
“被她逃了。”
燕照不好再问下去,听着这人答话已变得不爽。
燕照被禁止外出大半年,在这大半年除了调养之前发作的后患,就只剩下每日往返于中塔底下的地方和睡觉的住处。
“诶,你整天在忙些什么?”声量不高,刚好让听到的人站住脚步,主动张了这个口的是燕照,他看起来正专心地刻着一铁片,铁片已经褪了一层金属光泽,人依然不厌烦在上面企图用挫针挫出一些图样来。
“既然你闲来无事,”四周只余他们二人,景牧挑了一下嘴角,“不如去死。”上面的旗子吃了风劲儿,不要命地扑打回去。
他何时嘴上功夫这么不饶人了,就好像在撇清关系似的。
燕照完全将身子转过来,含着笑意说道,“活人就没资格问候你一下?”
风就是风,任谁都抓不住。景牧的闲情逸致向来不用在口舌之争上,与之再多口舌之交,只会顺了他寻人作乐之意。
燕照是闲人,景牧可不是。
风势弱了下来,旗子开始有颓丧之态。燕照虽坐着,与之目光对视上,毋庸置疑,气势上就弱于他。
景牧轻叹了一口气,“论你是无心还是有意,扰我便是不该了吧。”燕照低垂着眉眼看着他的神情,尤其是瞳色,竟是浅棕色,燕照好像未见过这样的。不,他不确定地否定刚才的推测,脑子里在旋转着,想要抓住记忆中的某一厘尚且十分吃力,他因中毒已将很多发生过的事情都忘了差不多,唯独那件事记忆犹新,
景牧半合着眼睑,也像是想什么入了定,人却是斜视着燕照,眼色渐渐暗了下来,又突然有一块亮片倏地一下闪过,他稍微放低了姿态,也仅是一点儿,最后看了燕照一眼,轻然地甩着肩往中塔走去。
燕照略无辜地抿了一下唇,而后叨了一句埋怨的话,紧接着转回来的身子不可收拾地碰到了一女子,其实坐在几步台阶之上的人伸出的腿随着与景牧搭完话之后,立马就不安分地垂着腿,因长度,双腿斜倚着台阶往下。
双腿一剌,还好没将女子绊倒,怀里的东西却因人被惊了一下,哗啦啦地掉落下去,女子和他即时蹲下身整理,“有人说过,死人是最无辜的。”
她是无意听到的?
燕照全身顿住,敛眼看定女子手腕上的紫色手镯在不停地与地上的小石子碰撞着,他,当没听到。
两人同时站定,犹如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相视一笑之后,燕照不失诚恳之态,向女子表达歉意。
女子微眯了眼看到了燕照肩头的图样,“原来是你。”一边忙着抽出一黄色的册子,一边用着十分着急随便的语气应说着,“刚才的话你不用在意。”
是刚才那句吗,燕照哈哈了几声以掩饰自己差点要正经回应的举动,还有一刻钟,那中塔就会关闭铁门,他也需在那之前赶紧进去,尽管他是可有可无的旁听小官。
燕照隐约感觉到某种不安在这氛围之下肆意横生,不是女子讳莫如深的话让他心神不宁,他理应要观察多一会这初次见到的面孔,女子感觉到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没一丝好意,不发一声地掠过他身边,也是往中塔去。
中塔前需走上一刻钟的石梯,用一块块青黑的石块垒起来的中塔是这片蒲营的象征,它的每个角落都栽种了一颗白树,得五六个人才勉强够一圈,足有七八十尺高,树冠上隐隐长着殷红色的絮状物,没人敢往上爬,树下站着三名身着各式盔甲的守卫,既守着中塔,也守着这老树,一共十二人,代表着这蒲营驻扎的十二支旗队,除了景牧带来的人。
女子穿的是明黄色的衣衫,走起路来,反倒是脚下那双玉虎头紫皮靴让他觉得生趣许多,年纪不大,他笃定。
燕照看女子在门口就开始举手朝里面的人打招呼,娇憨的面容应该很擅长去笼络人心,回想起女子一身穿着,的确是一个不容易忘记的人。
守卫给进去的每个人递了一块暖石,手心里的冷感一下子触摸上去,仿佛冰火相遇总会刺激出一些东西,“方才她语气摆明了看我不顺眼?”燕照恍然大悟道。
这片蒲营出入的人燕照是掌握得十分清楚的,若有没见过的,恐怕是新来的那群人。
当初景牧领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这里,只有他和刚才的女子以真容示人,而跟着来的八人从未摘下过面具,就连在蒲营里没有露过第二次面。
鲜少人知晓来者的真实身份,他们绝非空手而来,还有一面有着“景”字的玄黑色的三角旗子,蒲营里的人笼统地传他们为景队,主事者自是景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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