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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瓮绽
后山的枫叶一夜尽赤,像是谁把时绀狩衣上的血渍泼满了山谷。
千鹤蜷在研究所的暗室里,腕间藤纹已爬上小指,针尖大的血珠从指尖渗出,坠入盛满清酒的青瓷盏。
酒液突然沸腾,浮出母亲的字迹:【鹤,去地窖找铜匣】。
宫本雅子的笔迹比往日潦草,最后一画拖出裂痕——与千鹤掌心那道被时绀咒索勒出的伤疤如出一辙。
地窖的霉味里混着铁锈气。
千鹤举着应急灯扫过墙砖,光束突然被什么截断。半截焦黑的梳篦插在墙缝里,梳齿挂着片褪色的襁褓布,血写的"时绀"二字已氧化成褐。
"这是你的东西?"
她转身问阴影里的虚影,时绀的狩衣下摆正在滴血。那些血珠落地后凝成萤火,照亮墙角暗格:铜匣表面铸着浅野家族纹,锁孔却是曼珠沙华的形状。
千鹤将染血的指尖按上花蕊。
机括弹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匣中躺着具婴孩骸骨,天灵盖刻满镇魂咒,胸骨间缀着枚褪色的玉蝉。
时绀的冷笑从颅骨空洞里传出:"恭喜,找到令堂藏了二十年的孪生妹妹。"
铜镜突然从壁龛坠落。
碎片映出两个女婴在产床啼哭的画面,接生婆的剪刀寒光一闪:"双生子犯阴忌,留哪个?"年轻时的宫本雅子满脸是泪,将玉蝉塞进其中一个襁褓。
"你猜被扔进血瓮的是谁?"时绀的虚影缠上千鹤的腰,指尖摩挲她颈后的胎记,"你每夜听见的瓮哭,可不是我。"
神乐铃无风自鸣。
千鹤颤抖着捧起玉蝉,内壁的刻痕突然活过来——正是时绀眼尾的泪痣形状。
骸骨的眼眶里钻出青藤,缠住她的手腕往铜匣里拖。时绀的灵体在此刻凝实,狩衣上的藤纹蛇一般游向她的心口。
"住手!"
学弟佐藤的喊声伴着枪响炸开。
子弹穿透时绀的虚影,却击碎了千鹤身后的酒坛。血酒漫过铜匣,骸骨遇水膨胀,竟化作少女模样——与镜中千鹤分毫不差,唯独眼角多颗泪痣。
"姐姐。"
骸骨少女的指节抚上千鹤的脸,声音像生锈的琴弦:"母亲选你活下来时,把我的脐带系在瓮口..."她突然掐住千鹤的脖子,"现在该换我了!"
时绀的狂笑震落墙灰。
他徒手剖开骸骨少女的胸腔,抓出团幽蓝火焰按入千鹤心口:"这才是完整的浅野血脉。"千鹤在剧痛中看见走马灯:二十年前的雨夜,时绀的灵体从瓮中伸手,将死婴的灵魂塞入宫本雅子腹中。
铜匣突然炸裂。
佐藤的枪坠地变形,化作半截烧焦的胎毛笔。
时绀擒着千鹤的手蘸取血酒,在墙砖上书写新的和歌:【双生花葬瓮中雪,借尸还魂廿载约】。
月光穿透地窖的天窗。
千鹤在斑驳光影里看清,每块砖上都刻着"浅野"的罗马音——那是母亲用裁纸刀夜夜刻下的赎罪。
最深处砖缝里塞着张产检单,1999年的宫本雅子根本没有双胎妊娠记录。
"惊喜吗?"时绀的唇擦过她耳尖,"你才是从血瓮里爬出来的那个。"
他扯开狩衣,心口处的曼珠沙华与千鹤颈纹相接:"这二十年的阳寿是借来的,现在..."
后山的枫啸如泣如诉。
千鹤腕间藤纹突然暴长,缠住佐藤的脖颈吊上半空。时绀在她惊惧的瞳孔里轻笑:"该用活人血,浇灌我们的共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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