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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笼
陈泽林被锁在房间那一刻才意识到,他早该带着慕淮深离开了。只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陈州打电话来时说他妈病了住院了很严重让他回家,他信了。毕竟陈州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陈泽林到站就打电话问陈州他妈在哪个医院,陈州不答只是让陈泽林先回来家里拿东西。陈泽林也没多想,直到他推开门看到他母亲端坐在沙发上时他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是他母亲的谎言。
陈泽林转身就要走,陈州叫住了他:“刚回来就要走?你是这家的客人?”
“拿自己开玩笑骗人,这个家我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吗?”陈泽林反问道。
陈州说道:“没骗你,你妈确实病了,只是还没到住院的程度。过来坐下。”
陈泽林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廖舒,人确实是有些憔悴。到底是自己父母,陈泽林还是担心的。
他朝沙发走去坐下,刚想问问廖舒怎么样了,廖舒就站起来朝厨房去:“妈去给你倒杯水。”
陈泽林没搭腔,他感觉今天家里的氛围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你和小池怎么回事?”陈州问道。
事到如今陈泽林也没什么好藏的,他只说了自己和池月的事,也和他爸说了一遍他绝不和任何人结婚,除了慕淮深。
陈州没有廖舒反应那么激烈,但面色也是凝重:“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
陈泽林并不在意,他和慕淮深有没有结果那是他们两个人说的算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廖舒从厨房回来,她将水递到陈泽林面前,接着陈州的话说道:“你见过两个男人有结果的吗?只要你断了这关系你现在不愿意结婚也行,那就再缓缓。”
陈泽林看出来了今天他爸妈就没安好心。他不愿意多说起身准备离开,廖舒却摔倒了。
陈泽林连忙去看,廖舒说没事只是扭到腰了躺一会儿就没事了。说着她就让陈泽林扶自己回房间里休息,陈泽林没想别的就扶着他妈回房了陈州也在一旁扶着。
他刚把房间门打开忽然一股力量推了他一把,陈泽林踉跄了一下等他缓过来转身要离开时房门已经上锁了。
他不知道他妈要干嘛,但把他锁在这儿准没什么好事。
陈泽林使劲敲打着门,他大声嘶吼着“开门”,但都无济于事。
廖舒早猜到她儿子绝不会听他们的,于是她早就想好了要把陈泽林锁起来。
陈州一开始不愿意这么做,他儿子和那个什么淮深在一起他并不同意,但他也不想管,孩子大了做什么事他自己有判断。可廖舒不是这么想,她一开始认定是慕淮深带坏的她儿子,但她现在知道了,是陈泽林。从一开始就是陈泽林先喜欢的慕淮深。陈泽林一定是病了。她上网查过同性恋是病。精神病,得治。
她已经联系到了一家戒同所,负责人说能治好。现在只要把她儿子送过去就好了。
廖舒问过人家了说能上门来接,她已经决定了过两天就让人上门来把她儿子接走。
陈州其实不太相信这个戒同所,他觉得要是自己儿子真的病就应该去医院。但廖舒却说戒同所是专门针对同性恋的,比医院要好。要是之后真没治好再去医院也没什么的。
最后陈州被她说服了。
陈泽林并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他现在只想逃离这个家,再也不回来。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他爸妈都不会开门,幸好手机在他身上。
陈泽林打开微信翻找,最后翻来翻去他现在好像能找的只有池月了。当时和慕淮深说要把池月删了还好当时没顾上。
陈泽林给池月发消息快速说明了情况,让池月过来他父母这儿一趟。
池月不解问:我去了你爸妈就能把你放出来?
陈泽林:……
池月:他们要关你到什么时候?
陈泽林:不清楚。
池月:等我下班我带着东西去就说是我妈让我送来的,我先打探打探消息。你也想想该怎么办。
陈泽林应下了。池月说的挺有道理的,眼下他爸妈还没想起他的手机,只要知道了父母到底要干嘛,他总能有办法出去。
池月也不墨迹,下了班买了堆东西风风火火地就去了。
廖舒开门看到是池月的时候有些懵,好在池月平时在单位练就了一副遇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把廖舒给忽悠过去了。
池月一进门就开始暗戳戳地把话题往陈泽林上引,起初廖舒还没察觉,直到池月提到和陈泽林约了去她家吃饭廖舒才察觉不对劲。
自她上次见过陈泽林那副样子后她就清楚她儿子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慕淮深怎么可能还会和池月约着吃饭。
池月也反应过来了,廖舒肯定怀疑她了她连忙说道:“阿姨你是知道我的,我也相过好几次亲了,难得这次我觉得泽林挺好的,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是感情可以以后慢慢培养嘛。这次吃饭我还是骗他说帮我应付应付父母他才答应的,您看是不是?”
廖舒打量了池月一下,没在怀疑她的话,但她也不会把陈泽林给放出去,一但放走她就再也不可能再把陈泽林给骗回来了。
但她也不想就这样放过这么好的儿媳妇。
廖舒笑着对池月说:“泽林啊生病了,他去治病去了。阿姨知道你喜欢他,等他病好了阿姨带着他亲自去你家。到时候你们的婚事也可以订下来了。”
池月也笑着点点头,她知道廖舒是不可能放陈泽林出来了。
“这个倒也不急,只是阿姨泽林的病严重吗?是要去哪家医院治啊?”池月关切地问。
此刻她只想着能套出一句是一句。
只是廖舒说话一点风都不透,最后也就问出了不在医院。
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反而还会让廖舒怀疑,池月也没在多聊什么,关心关心了二老的身体状况她也就走了。
虽然不知道廖舒要干嘛但池月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赶紧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陈泽林,陈泽林看着池月发来的消息眉头紧锁。
送他去治病?
原来他妈是觉得他疯了。
但又不是在医院。
那会去哪儿?
陈泽林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地方,瞬间他冷汗直冒。池月可能猜不到,但他猜到了。
当时刚喜欢上慕淮深时陈泽林也以为是自己疯了,他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才确定了自己没病。而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就有这个地方——戒同所。
他记得当时自己查到的那篇相关的文章里描述过那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个会把人真正逼疯的地方。在那里,那些所谓的医生会用各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来折磨你。直到你听到昔日爱人名字时眼里充满的只有恐惧和厌恶。
陈泽林光想起那篇文章都感到后怕。他不要到那个会让他不爱慕淮深的地方,绝对不要。如果廖舒真的要送他到那种地方他宁愿现在就死了。
他一定要逃出去,不管用什么办法。
池月等了半天,陈泽林也没回消息,她也不敢打电话过去怕被陈泽林父母发现。池月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无比煎熬。
又过了一会儿陈泽林总算是回消息了,他让池月先回家去,目前他没什么事,今晚他先想想该怎么办,明天在和池月说。
池月也清楚现在这种情况干着急也没什么用,只等明天陈泽林想好了该怎么办再说。
但她总是不太安心。
就等一晚吧,要是明天还没办法她就给那个人打电话,虽然不一定会接。总归还是要试一试。
廖舒显然是提前计划好了这一切,陈泽林被关的是主卧有独立的卫生间,下午的时候他还在房间的床头柜里翻出了廖舒给他准备的吃的。
本来陈泽林还想着从窗户逃出去,结果家里按的是防盗窗。
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该怎么办?
陈泽林躺着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他的母亲原来从来没放弃控制他……
从小廖舒对他就十分严苛,学习也好生活也是。他交的朋友一定得和他一样学习好,否则廖舒就会想各种办法弄走他身边其他朋友。生活也是,廖舒给陈泽林制定了计划,陈泽林生活的一切都要按照她想的来,如果有一点不一样,那陈泽林免不了要挨罚。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高中,陈泽林住校了。廖舒的手没办法再伸得那么长,也是这个原因陈泽林才稍微有了点人味。
再后来陈泽林上了大学,彻底摆脱了廖舒,他才终于过得像个人。之后廖舒也没在过多插手陈泽林的生活,陈泽林以为自己终于自由了,没想到原来是以前在廖舒看来他还在她为他规划的那条轨道上行驶所以廖舒才没插手。
现在自己和她预想的不一样了,廖舒当然要出手把他掰回原来她为他订好的路线。
但绝不可能。他能接受廖舒对他的严苛,能接受廖舒把他当成一台机器,能接受自己只是廖舒精雕细琢的作品,唯独不能接受以后他的生活里没有慕淮深。
大不了……
大不了就毁了她最得意的作品。
陈泽林轻笑了一下,他最大的本事竟然只有伤害自己。也是,从来他的灵魂都不属于他。
那就这样吧。
陈泽林清楚,廖舒说要送他去治病就真的要送他去。至于什么时候去……
陈泽林看了眼床头柜里的干粮,估计廖舒最多也就关他两三天。那也就意味着两三天后廖舒会把他送到戒同所去。这就是他的机会,他唯一的机会,只要廖舒一开门他就跑。再也不回来。
陈泽林逼着自己入睡,这两天他要养好精神,千万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但翻来覆去好几次他都睡不着。他又想慕淮深了……
深哥,我想和你回家。
回我们自己的家。
深哥,等我。
深哥……
陈泽林睡着了,但噩梦不断。梦里他没逃掉,廖舒送他进戒同所了。那所里的人天天就在他周围说慕淮深不爱他。
他们用电击棒电他,用烟头烫他,用鞭子抽他,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不爱慕淮深。
陈泽林当然做不到,他死不低头。接着梦里的场景突然变了,慕淮深出现在他面前但廖舒用刀捅了慕淮深,慕淮深死在了他面前。
又一次,他又一次失去了慕淮深……
噩梦循环往复直至天亮。
陈泽林醒过来时出了一身的汗,每次做完这样梦他都有一种死过一次又重新回过来的感觉。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大早上池月就发消息问他想到办法没有。陈泽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池月。听上去好像还行,但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不过眼下也就这么一个办法了,行不通也得行得通。
池月想要实在不行她就打电话给那个人,她不信那个人会不管。
夜里,慕淮深累了一天,准备早早入睡。刚躺下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慕淮深今天刚从淮城回来找了个离公司近的酒店放了东西就到公司去交接工作了,其实也用不了太久,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弄好。
加上有秦荣帮他,一切都要更顺利。就是等签证的时间有些长。不过他也不急,秦荣说等他交接完工作就可以先开始在线上处理F国的工作了。所以在去之前他就可以把分公司的情况摸清楚,这样到时候他也好开展工作。
累了一天,慕淮深只想赶紧休息。对这个陌生号码他只看了一眼就挂了。
不过没过多久,电话再次响起依旧是这个号码。
慕淮深不解,现在骗子都那么有耐心吗?
他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谎言能让骗子那么执着于骗他。
“喂?你好。”
“你好,慕先生。我是池月。”池月来不及给慕淮深反应的时间,“我长话短说,陈泽林被他父母关起来了,我打听到他父母要送他去治病,不过不知道去哪里治。总之不是医院。我知道你和他分开了,但是我还是想请你帮帮忙。救救他。”
池月?陈泽林那个相亲对象。
慕淮深一下无法消化这些信息,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陈泽林病了?”
“没有吧。我不知道。”池月也不确定陈泽林到底病没病。
慕淮深又仔细想了想刚刚听到的信息。治病但不去医院,还被关起来了,怕陈泽林跑?
什么病陈泽林会宁愿跑也不去治?
但他父母又宁愿把他关起来也要让他去治?
慕淮深结合最近的种种,他知道了陈州和廖舒要送陈泽林去哪——戒同所。
慕淮深突然就僵住了,廖舒竟然要把陈泽林送到那种地方!
原来廖舒只在意自己的脸面,全然不考虑她儿子的死活。
他后悔了,早知道他把陈泽林还给他们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当初就该答应陈泽林他们一起留在淮城重新开始。
可是晚了。
他的爱人被他推入地狱了。
慕淮深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他问池月廖舒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把陈泽林送走,池月说准确的时间自己也不知道,但陈泽林估计了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池月觉得陈泽林的办法不太保险,但保险的她又想不到,所以才会找慕淮深。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慕淮深还是问了出来。
说到这个其实池月也有点不好意思。陈泽林住院那次,昏倒前还在给慕淮深打电话,池月到的时候陈泽林就把手机死死拽在手里,池月从他手里把手机拿走的时候看了眼手机屏幕,是慕淮深的号码。她就悄悄记下了,也没别的目的就是想要是慕淮深误会了她给人打电话约出来解释一下。
她只庆幸自己当时记下了慕淮深的号码不然现在……
慕淮深听她解释完觉得自己太傻了。
七年。
他和陈泽林七年。
只因为廖舒的两通电话,他就怀疑他。
陈泽林……应该是你恨我才对。
慕淮深平复了一下情绪,他问池月:“陈泽林还好吗?”
好也不好,池月对于陈泽林的状态无法给出一个客观的评价,毕竟这人前几天刚从医院出来接着就被关起来了。
她知道此刻慕淮深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这些问题还是留着陈泽林告诉慕淮深答案吧。
池月和慕淮深说了陈泽林的计划,虽然并不保险,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慕淮深想了想说道:“最近几天我会在叔叔阿姨家附近守着。”
其实没什么用,慕淮深不知道陈州和廖舒什么时候送走陈泽林,更不知道他们要怎么送走陈泽林,这当中能有的变数太多了。
池月知道,但她没说破,在没找到更好的办法前这个就是最好的办法。
该说的都说了,池月也不啰嗦就挂断了电话。慕淮深还是有些没缓过来,电话挂断后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好久。
短短几天发生的变故让他感到身心俱疲,许久他放下手机躺倒了床上,慕淮深闭上眼,眼前闪过的是他和陈泽林的种种。
去年陈泽林说今年要亲自给他编一个手链祈福用的。因为去年过生日前慕淮深生病了。
前年陈泽林亲手给他作了生日蛋糕,好丑,但是还挺好吃。
大前年陈泽林穿玩偶服给慕淮深跳舞,差点把自己绊倒了,好傻……
陈泽林,大笨蛋。
慕淮深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他想陈泽林了,比任何时候都要想。
但眼下他要先休息好,才能有力气思考怎么把陈泽林救出来。
睡不着,但慕淮深逼着自己入睡,直至天快亮时他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儿。
失眠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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