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竹摇影[先婚后爱]

　　“孟寻岸，你抱太紧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林瑶轻轻拍打孟寻岸后背，但显然身上人没有起来的想法。

　　“你难道要抱着我睡？非要的话也换个姿势，这样下去，我会被你压死的。”
　　无人回应。

　　林瑶抿唇，抬手重重拍了孟寻岸肩膀一下，丝毫没收劲。
　　“喂。”她喊道。
　　孟寻岸反而越抱越紧。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动用杀手锏了。”
　　林瑶神秘一笑，默默伸出她的双手，靠近孟寻岸的腰部两侧，迅速抓挠起来。

　　林瑶天生不怕痒，她小时候很引以为傲，觉得自己天赋异禀，经常向小伙伴们不小心提及“她不怕痒”这件事。
　　后来，她跟孟寻岸分享了她的这项特异功能，他听后不像其他小伙伴那样惊讶，反而面不改色地说：“我也不怕。”

　　于是换林瑶惊讶了，孟寻岸居然和她一样天赋异禀？她半信半疑地问：“你真的也不怕痒？你敢让我试试吗？”
　　孟寻岸表情不屑。
　　林瑶感觉他在挑衅自己，便不等他回应，直接上手开挠。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孟寻岸是如何滑下板凳，笑倒在地。
　　那种滑稽模样，在他身上可不多见。

　　孟寻岸说自己不怕痒，只是他自认为的不怕痒，因为他的判断方法是自己挠自己。
　　林瑶知道原因后，笑了他好一阵，还时不时故意伸出邪恶小手装作要挠他痒痒。
　　孟寻岸每次都快速弹飞自己，不让她得手，别提多有趣了。
　　果然，天赋异禀的只有她，孤独的不怕痒王者。

　　此刻，孟寻岸如儿时一样，笑得前仰后合，只好起身移到床的另一边。

　　“还是这招管用。”林瑶大笑，坐起身来。
　　“这么多年，你人长高不少，怕痒这点完全没变啊。孟寻岸，我手上有你的致命弱点，你可别想不听我话。”

　　孟寻岸看着林瑶洋洋得意的模样，勾起嘴角，发自内心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就好。”他轻声说。
　　“不过林瑶，你手劲也是一点没小，打人还是这么痛。”孟寻岸按揉左肩，微微皱眉，一副忍受疼痛的样子。

　　“有那么痛吗？”林瑶心虚，“那你刚刚还不松手？”

　　“为了抱你，这种痛我可以忍。”孟寻岸说得随意。

　　林瑶脸热，装作若无其事道：“孟寻岸，既然你觉得我对你过于礼貌，那以后我会试着改变。不过，毕竟我们十多年没见，彼此也都长大了，现在我不可能还像小时候那样对你。”

　　“你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思想开放，对我俩之间这种身份转变适应得很快，说话做事——都让我感觉过于亲密。但我还需要一些时间适应，你能，慢慢来吗？”

　　“思想开放？”孟寻岸没想到林瑶会把他这段时间的刻意为之，都归结到这点上。
　　看来除了手劲，她还有两点没变，一是这清奇的脑回路，二是专为他所设置的感情迟钝。

　　孟寻岸是上了初中后，才发现自己对林瑶不只是朋友间的喜欢。
　　那时候，经常有女生给他递情书，孟寻岸不会收，有些女生就会趁课间休息把情书塞进他的书包。

　　某天，他闲来无事，拆开了一封：
　　【我喜欢你，从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演讲的那天，就开始喜欢了。认真的你我喜欢，温柔的你我喜欢，高冷的你我也喜欢。我喜欢你的笑容，喜欢你的声音，喜欢你做的黑板报。坐在前排的我，每天都会往后望，正大光明看黑板报，偷偷用心看你。你和别的女同学说话，我会羡慕甚至嫉妒，所以我决定鼓足勇气向你表白，因为我害怕你会先喜欢上别人，那我的暗恋将会无疾而终。】

　　孟寻岸读完这段，脑海里全是林瑶。认真的她，温柔的她，高冷的她；笑容，声音，以及两人一起做的黑板报。
　　他每天也会抬头好多次，看看坐在前排的她，漂亮的马尾辫会随她说话的节奏左右摆动，他的心也会随之雀跃。可有时，她会和旁边的男同桌说起悄悄话，他的心又会跌落谷底。
　　原来这是喜欢，是暗恋。孟寻岸想。

　　很快到了初二，隔壁班有位男生给林瑶递情书表白，林瑶接了，孟寻岸不安的内心让他决定表明心意，给自己的暗恋一个结局。

　　“林瑶，我喜欢你。”
　　放学回家途中，他拉住林瑶书包背带，认真地表白。
　　孟寻岸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心跳跃动的速度，很快，仿佛有蝴蝶在破茧而出，急切想飞出他的左胸口。

　　“我也喜欢你。”林瑶回头，笑得开朗，“你可是我第二好的朋友。”

　　孟寻岸哽住。
　　她最好的朋友是顾南惜。

　　“我说的喜欢不是朋友间的喜欢？”

　　“那是什么？”林瑶疑惑。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收下二班那个男生的情书？”

　　“不接不礼貌吧，把人撂那儿多尴尬。”

　　孟寻岸感觉有被内涵到。

　　林瑶继续说：“我收了之后，就跟他说清楚了，谢谢他的喜欢，但我不早恋，我是听话的好学生。而且我最近正为自己的未来烦恼，没心情喜欢来喜欢去。”

　　孟寻岸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他好像已经被拒绝了。
　　他叹口气，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烦恼未来？”

　　“还不是李老师，她让我们以‘我的梦想’为主题写作文，结果我整篇都是编的，没一个字发自内心。顾南惜写她以后要成为世界知名的服装设计师，而你以后多半会成为科学家这类国家人才，那我呢？”林瑶眼中充满迷茫。

　　“你不是也有一直以来不变的爱好吗？”孟寻岸侧身向林瑶展示他的书包，上面系着林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个小竹铃。

　　“可是爷爷说编这些没有前途，我应该去大城市，那里才是属于我的舞台。”

　　“那你把竹编带去大舞台不就行了吗？”孟寻岸微笑，“林瑶，你不是没有梦想。你很喜欢竹编，甚至可以称之为爱，而且你编的很好，和你爷爷一样。我相信你会把道林竹编带出道竹这座小镇，登上世界舞台，你永远可以和竹编并肩前行。”

　　林瑶眼睛恢复光亮，她抬头看向孟寻岸，原来不是没人理解她，他就很相信她。
　　她用手轻拨孟寻岸书包上的竹铃，清脆悦耳的声音唤醒她内心沉睡的愿望。
　　她想把道林竹编带向世界，这是她的梦想，从爷爷奶奶用竹编背篓，背着幼小的她在竹林玩耍时，这颗梦想的种子就已萌芽。

　　林瑶眼眶微微泛红，莞尔一笑：“谢谢你，孟寻岸。怎么办，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孟寻岸坐在床上，想起那时夕阳西下，林瑶抬头对他微笑，双眼亮晶晶，藏不住眼中浅浅湿意。
　　他借着月光，低头看向林瑶垂放在床上的双手，修长白皙，上面的疤痕或深或浅，全部都是她为梦想的努力。一根根竹条背后，是一滴滴血珠，竹条横竖交错，伤口结痂成疤，她在用双手编织梦想。

　　孟寻岸不想解释了。
　　迟钝的她，想法特别的她，这些都是林瑶的一部分。他喜欢的是完整的她，喜欢的是她的每一部分。
　　顺着她来吧，这样也很有趣，只要她能一直待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或许是这样吧。国外的生活让我的言行变了许多，但现在我也没有办法改变回来，所以我只能尽量慢慢来。林瑶，你说我们先从恋爱开始谈，那你至少要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恋爱是有来有往的过程，我希望你能给予我适当的回应。”孟寻岸温柔说着。

　　卧室昏暗，两人在床上对坐，他悄悄移动身体，让窗外的淡淡月光洒到林瑶身上。
　　她低垂着头，乌黑秀发包裹白皙脖颈，缠绵缱绻。点点月光映照其上，如同一颗颗可爱的小星星，点缀着她宛如深邃夜空的黑色长发。

　　“我明白了。”
　　对面女孩乖巧开口，仿佛长夜吟唱，拨动孟寻岸的心弦。

　　他不禁向前探身，伸手捻起她的几缕黑发，反复细细摩挲。
　　“那我们先从这件事开始适应。”孟寻岸低声道。

　　“什么事？”
　　林瑶抬头，月色朦胧，她的美目变得更加诱人，无辜的眼神点燃某人内心的欲望。

　　孟寻岸被诱惑了。
　　他抬手捏住林瑶下巴，轻轻吻住她的嘴唇。
　　很轻，很软，很快，林瑶都来不及反应，孟寻岸已经松开手。

　　“晚安吻。”他哑声道。
　　孟寻岸本意并非亲吻，他想说的是让林瑶改口，别再叫他全名。可是她的眼神太过犯规，让他瞬间失去所有理智。

　　林瑶带着惊讶的眼神低下头，缓了十几秒后，强装镇定道：“哦，这样啊。”

　　她的语气相当生硬，孟寻岸被逗笑。深夜的林瑶，原来这么可爱。

　　“还有一件事，以后你能改改对我的称呼吗？怎么叫都随你，但别叫我全名，听着怪生分的。”孟寻岸顺杆往上爬，一丝机会都不放过。

　　“行。”林瑶低着头回应。

　　孟寻岸伸手揉揉她的头，手感很像他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那只小猫，温暖柔软。
　　他轻声开口：“好了，睡觉吧。我很想抱着你睡，但——”

　　林瑶迅速侧身躺下，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看来今晚她的乖巧配合已然到头。

　　但我怕自己忍不住加快进程，孟寻岸一边内心补全未说完的话，一边侧身面对林瑶躺下。

　　他双眼紧紧注视她的背影，月色为被，将她轻柔包裹。
　　身在异国的想念终是如潮水退去，藤蔓摇曳，万物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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