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甜宠日常

　　拖拉机在县城边缘的公社办事处停下，阮汐桐跟着母亲跳下车斗，双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麻。她跺了跺脚，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是她第一次来县城。

　　"娘，咱们先去哪儿？"阮汐桐小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阮母拍了拍衣服上沾的尘土，抬头看了看日头："先去照相馆吧，趁着上午光线好。拍完照娘带你去百货商店转转，然后去国营饭店吃饭。"

　　县城比阮汐桐想象的要热闹许多。街道两旁是整齐的砖房，偶尔还能见到两三层的小楼。路上行人不少，有的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各种网兜和布袋；有的提着公文包，行色匆匆；还有几个穿着蓝布工装的年轻人，边走边高声谈论着什么。

　　照相馆在县城中心的主街上，门脸不大，橱窗里摆着几张样板照片，都是神情严肃的男女肖像。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化学药水味扑面而来。

　　"同志，我们想拍张照片。"阮母对柜台后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道。

　　男人从账本上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一寸的还是两寸的？"

　　"两寸的，要彩色的。"阮母从贴身衣兜里掏出用手绢包着的钱，数出三块五毛钱放在柜台上。

　　男人收了钱，指了指里间："进去吧，摄影师在里面等着呢。"

　　里间摆着一把椅子，背景是一幅画着公园景致的布幕。摄影师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师傅，他指挥阮汐桐坐在椅子上，调整了好几次她的姿势。

　　"头往左偏一点...对，就这样。肩膀放松...好，看这里，别眨眼——"

　　闪光灯"咔嚓"一亮，阮汐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好了，三天后来取。"老师傅收起相机，又补充道，"小姑娘长得俊，照片肯定好看。"

　　从照相馆出来，阮母带着阮汐桐去了百货商店。商店里商品不多，但摆放得很整齐。阮母扯了两块布，一块藏青色的准备给阮父做件新褂子，一块浅粉色的要给阮汐桐做件衬衫。

　　"娘，我不要新衣服了，这条裙子还能穿好久呢。"阮汐桐拉着母亲的袖子小声说。

　　"傻孩子，"阮母笑着捏了捏女儿的手，"姑娘家哪能只有一条好裙子？等你...等你以后出门子的时候，娘再给你做身更好的。"

　　阮汐桐听出母亲话里的意思，耳根一热，不再说话。

　　逛完百货商店，日头已经升到了头顶。阮母看了看天色："走，吃饭去。国营饭店的包子可是出了名的好吃。"

　　国营饭店离百货商店不远，是一栋灰砖砌成的平房，门口挂着"为人民服务"的红色标语。推门进去，里面摆了十几张方桌，大半已经坐满了人。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阮汐桐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那边还有空位。"阮母眼尖，看到角落里一张桌子只坐了一个人，连忙拉着阮汐桐走过去。

　　"同志，这儿有人吗？"阮母问道。

　　坐在桌前的年轻男人抬起头，阮汐桐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军便装，身姿挺拔如青松。他的面容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正是照片上那种令人肃然起敬的气质。

　　"没人，请坐。"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阮母道了谢，和阮汐桐在对面坐下。服务员走过来，态度冷淡地递上菜单——其实也就是一张手写的价目表，贴在硬纸板上。

　　"要四个肉包子，两碗鸡蛋汤。"阮母点完菜，又对阮汐桐说，"今天咱们也奢侈一回。"

　　对面的年轻军人听到这句话，不易察觉地笑了笑，招手叫来服务员："再加两个肉包子和一碟小菜，算我的。"

　　"这怎么好意思..."阮母连忙摆手。

　　"婶子别客气，"军人温和地说，"我看您女儿面善，就当是...缘分吧。"

　　阮汐桐听到这话，心头一跳。她偷偷抬眼打量对面的男人，发现他也在看她，目光中带着一种奇怪的探究意味。那双眼睛黑亮如墨，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让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桌布的一角。

　　包子很快上来了，白白胖胖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军人将新上的两个包子推到阮汐桐面前："多吃点，长身体。"

　　"谢谢...同志。"阮汐桐小声道谢，脸颊微微发热。

　　"同志是当兵的吧？"阮母一边掰开包子一边问，"看着就精神。"

　　"是的，在部队已经八年了。"军人回答，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阮汐桐，"这次是休假回家探亲。"

　　"八年啊，那可不短了。"阮母点点头，"我家大儿子也在部队，叫阮清，不知道同志认不认识？"

　　军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阮副团长？我们是一个军区的，不过不在一个师。"

　　"哎呀，这么巧！"阮母惊喜地说，"那同志贵姓啊？"

　　"我姓周..."军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因为阮汐桐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周？"阮汐桐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低下头，"对不起..."

　　周毅璟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手足无措的姑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笑意。他当然知道她是谁，从她们母女一进门，他就认出了这个与他有婚约的姑娘。她比照片上还要好看，那双清澈的眼睛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让他想起小时候跟在他身后喊"璟哥哥"的小丫头。

　　"我叫周毅璟。"他直视着阮汐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景色的景加个王字旁。"

　　阮汐桐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慌乱地捡起来，心跳如鼓，耳边嗡嗡作响，根本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遇见周毅璟。

　　阮母也愣住了，随即恍然大悟："你就是...周家的..."

　　"是的，婶子。"周毅璟微笑着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阮汐桐身上，"看来我们两家缘分不浅。"

　　饭店里人声嘈杂，阮汐桐却觉得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能感觉到对面投来的灼热目光。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一时间竟忘了移开视线。

　　"我本来打算过两天去幸福大队拜访的，"周毅璟轻声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阮母看看女儿，又看看周毅璟，突然笑了："这可真是...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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