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我成仙尊了

　　无月明满脸不解地看向温滟如：“滟滟，如果你想见识太阴炼形术的话，我可以把它写下来交给你……应该，应该也不必须要当面展示效果吧？”

　　草木化形修成仙尊的逐华严格来说是无所谓性别的，魔族也同样并无真正的阴阳区分，按卜念的设定，他们大可以随意变换容貌性别——前提是如果他们继承了原主记忆，可以自如使用术法的话。

　　“既然想做个好人，那就贯彻到底。”
　　就温滟如这平静得好像天塌下来都照样冷淡的语气，谁能想得到她在说什么逼魔尊性转的惊人之语：“来都来了，我们不如顺手再多做一件好事。破阵后，你扮作逐华唯一的徒弟易流霜，到时随我一起逃走，将这些人的目光引去魔界，省得原文中因逐华而受尽追杀堵截的徒弟悲惨命运重演。”

　　反正无月明来找她时也没暴露身份，刚好逐华又把自己那唯一的徒弟易流霜保护得极好，包括名字在内都无人知晓，只知道她多年前为了凑个宗门出来，去人间转了一圈，回来便宣称自己收了一位孤女，这孤女姓甚名谁，是何样貌，直至她被诛仙阵所杀世人都不曾知晓半分，否则易流霜也不会带女主流离在外十年才意外暴露身份。

　　因此这紫衣少女的体貌不重要，只要让那些人相信她是逐华唯一的徒弟即可。
　　……所以温滟如投影的少女单纯只是参照了她自己的游戏小号。

　　“我这逐华仙尊自然没有变换形貌的必要，但你……”温滟如微妙地停顿片刻，“你就没想过自己是以什么身份闯入‘诛仙阵’的吗？即使不扮作易流霜，到时你又以什么身份出现？你并未继承魔尊记忆，若以魔尊身份现身，岂不是要引来仙界更多人手围剿？到时我们未必有把握逃脱。”

　　她说得好有道理，如果不是她嘴角的一丝笑意，无月明就真的要相信她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都没有了。
　　可是她实在太有道理了，让人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既然横竖也是要变可爱妹妹的，无月明也不在这里纠结，转而注意她话中的另一层深意：“滟滟，你已经决定不再上诉，到时候强行破阵了？”

　　“自然。逐华被困这件事，不止你……不止原装魔尊在背后推动，只怕连仙界的天君都有一份力。”温滟如冷哼一声，“指望上诉是不可能了，我原打算就是要么死要么破阵，要么实在破不了就摆烂等死。以我对卜念的了解，穿进她的文里，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对剧情的了解，早早摆烂死掉也未尝不清净。”

　　原来阴暗的男人不止魔尊一个，还有那个天君。无月明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么看来，逐华仙尊真的好倒霉，不愧是给作者干了最多的活儿的究极工具人。

　　“好吧，我抓紧时间学一下太阴炼形。”无月明不太有把握地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骗过这些修仙者……我不怎么会捏角色，就算开了灵视与神识也不一定能捏好，滟滟你不要嫌弃。”

　　灵视与神识都可以不必非得借助眼睛去看周围，如果说肉眼所见可以类比成游戏的第一人称视角，那么灵视与神识就差不多类似于第三人称可以看到自己全貌的全视角，甚至可以比这更广阔清晰。
　　其中灵视重感知，可以拿来看表象声色与灵力波动；而神识重解析，可以拿来看更本质的轨迹与势，也可以用来透视人体的皮肉骨相。
　　只要修行者的灵力和精神扛得住，同时开三个视角会更方便与敌对战，反正一心多用本来就是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人的基操——也许三者结合，便能达到共泓所说的那种“观其道是否变化”的效果了。

　　而他们既然打算骗过能开神识的修炼者，自然是真要捏个少女的形体出来，再由温滟如为无月明捏好的经脉注入灵力，完美伪装成逐华那唯一的，弱小、可怜、无助但敢孤身擅闯诛仙阵的孤女徒弟易流霜——温滟如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声，差点就替卜念操起了“假如无月明是小说主角，刚穿越就被要求变性的话，那这本书应该被归到哪个频道才不会被骂”的心。

　　不过无月明居然也没太多抗拒，着实是令她感到意外。

　　无月明对此很看得开：“既然有太阴炼形术这种可以自选性别自捏形貌的术法，那转个性别跟切个游戏账号也没什么区别……恰好我这几天在外偷摸着扒拉的散修身上有不少书籍，其中便有讲人体经络结构的修行入门书。喏，这儿还有一份地图，滟滟你要看么？”

　　此时明月西沉东方既白，天色渐亮，温滟如将天衣取给他，让他去江畔小楼内专心炼形，自己则拿走地图，就着清晨的日光琢磨起了他们破阵后的逃跑路线。

　　看大纲时觉得剧情副本地图换来换去没个实感，拿到地图后便一目了然，瞬间对这个世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只是这一看，温滟如便发现了问题。

　　“青枫浦明月楼，逐华仙尊所镇守……镇守范围却不止于此，而是整个连湘泽？”温滟如凝眉反复看了几遍地图的标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湘，本就有水相连之意，连湘泽这个名字也就意味着这张地图东偏南的这一大块地界都是类似于云梦泽那样的存在，此地水系被统称为湘水——当然，不是她穿越前那个世界的湘水，虽然地图方位确实也很相似吧——但修仙世界观自有独特地理世情在此，这连湘泽范围大得简直离谱，若非东西各有两处山岭拦着，它怕不是还能再绵延万里。

　　连湘泽范围内，其河流主要汇聚成三处大泽，一处是西侧的闲潭，一处是东侧与闲潭距离不算很远的青枫浦，一处则是南侧最靠海的太阴井。

　　虽然温滟如也很想吐槽这三个大泽的名字没一个跟泽沾边，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根据地图再结合卜念的设定来看，这连湘泽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环绕着它东南西北每个方位上都有至少一个重要势力，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实际上，连湘泽这一圈地方势力里，至少有四个都算本文的重要反派势力。

　　“逐华仙尊这是在镇守连湘泽么？怎么感觉是在镇守这些乱七八糟的反派势力。”温滟如喃喃道，“突然有种苦守边疆多年，莫名其妙就被昏君给随便赐死了的既视感……”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仔细看了看从青枫浦去太阴井的直线路程，毕竟太阴井便是魔界留在人界无法消除只能被暂时封印的入口。

　　虽说魔尊这个阶位的魔族按说可以原地开辟魔界通道，可她总不能让柔弱小白花人设的“易流霜”原地表演一个高阶魔族才有的技能吧？

　　太阴井这类入口共有四个，本该分别由四位神君亲自驻守，但因北极玄武执明神君万年前便已经沉寂，再加上太阴井的位置多少有点偏，哪位神君驻守都不方便，于是这活就落到了逐华仙尊身上。

　　温滟如越发觉得天君脑子有包了，就逐华这么一号人物，你都不怕她监守自盗引魔族进人界？你居然还自断臂膀？好，很有想法，不愧是最后一任天君——这倒不是骂他或者诅咒他，而是因为卜念那个故事的结局真是这样：
　　男女主虽制止了灭世的灾难，但代价是灵气魔息尽数断绝，自此仙神妖魔不复存在，这四界与其他洞天倒是都因为是空间技术而得以保留，只是需要灵力或魔息方能启动的入口全都作了废，这个世界直接瞬移进入末法时代。
　　至于男女主自己？倒是没马上就死，只是这次真的彻底变成了凡人，然后因为身体在灾难中被透支，都没能活过三十，携手至生命尽头，双死he结局。

　　这结局如它的故事本身一样充满槽点，温滟如暂时不想对卜念这种喜欢在结局埋伏读者的行为发表看法。

　　合上地图后，她摇摇头，把这些有的没的抛之脑后，决定将昨日一整天的实战成果巩固一下，顺带把无月明带来的那些基础术法都学一学，毕竟今天已经第五天了。
　　要赶在孟章神君降临之前破阵的话，满打满算也就两天的时间可供他们发愤图强。

　　明月楼外，共泓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花费一天一夜剥离出的分神凝在掌心，装作不经意地检查自己所镇守的这个节点的样子，随手打入阵内。
　　那抹分神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如虚影一般进入了明月楼。

　　她刚做完这些，上生酝酿着不满的传音便陡然地在她脑子里炸开：[共泓，你最好在自己的分神回来后给我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

　　共泓揉了揉额角，默默地传音回去：[那什么，我尽量……]
　　[什么尽量！]上生愤怒道，[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冒着这么大危险帮你成为观刑人，你就这个态度？！]
　　[……哎。哎哎。]共泓头疼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先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好了。昨日那个黑衣人，正是魔尊本尊。]
　　上生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怒斥：[你在讲什么猪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您先别气。共泓捂住脑袋默默地想，让我先气，我哪知道魔尊那家伙为什么会突然脑子进水亲自前来劫法场啊。

　　另一边，脑子进水的魔尊拿出了穿越前玩游戏捏脸捏体型的精神，打开灵视和神识，一边观摩拿着从一般路过倒霉散修身上偷来的太阴炼形术前三章与入门医书，一边对着逐华仙尊随手变幻的可爱妹妹虚影再三斟酌修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捏了个大概出来，从外形体貌到经络丹田五脏六腑等这些人类该有的内部结构一样不少。

　　只能说还好魔尊的身体软硬件也很强大，否则就他这前世碰都没碰过建模的菜狗，想把魔尊原装这个空有青年外貌的壳子改造成普通人类少女，指不定捏到明月楼都化灰了还没改完。

　　虽然嘴上说只当是换个游戏账号玩，实际上只要保持着灵视神识视角，也确实像在操控第三人称游戏视角的角色，但到底是保留了第一视角的所有感官，初时确实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无月明换上衣服，准备出门，那只原本安安静静站在日晷上梳毛的小黄鸡忽然莫名其妙地惨叫一声，奋力扑腾着翅膀，绕着日晷飞了一圈，近乎凄厉地大喊：“甲辰年！庚午月！庚申日！青龙值神，壬午时！凶神白虎，吉神……吉神天官、福星，时辰大凶！大凶！大凶！”

　　温滟如此时仍在江心亭坐着，正一边翻看无月明带来的《阵法初解》，一边对照着明月楼的阵枢推演这个世界阵法的运行逻辑。

　　明月楼之主的开发者视角加上仙尊之体近乎没有上限的算力，即使她穿越前是普通人，如今解析起其中奥妙来，也基本不需要天赋这东西。
　　不仅如此，她看着手边被拿来当普通毛笔用来画草稿的无纤尘，心中渐渐产生了一点别的想法。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阵法无非是框定一个范围，在此范围内或利用大道本就有的规则，或在大道规则的基础上搭建新的规则，再为其阵眼提供能源使之运行，从而达到阵内自成一方世界或利用此阵更省时省力地调用大道规则从而达到目的的效果。

　　既然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她都心如明镜，那是否说明，只要找到外面那个“诛仙阵”的破绽，自己也可以将自己的道编入其中，从而反过来操控它？

　　正思索间，江畔小楼那边，有一形貌优越的紫衣少女满脸慌张地捧着日晷小黄鸡向她跑来，生怕速度慢了，还随手开了几个瞬移。

　　“滟滟！它突然、突然就断了气，直挺挺地掉下来了！”

　　听完前因后果，温滟如暂且将自己的想法搁置，先安慰眼前人：“它断气前只叫了这几句？”

　　无月明很紧张地说：“对，只有这句。”

　　“没事，把它放回日晷上吧。这家伙是不是生灵都犹未可知，不一定是真断了气。再者，你我都对老黄历那些个什么时辰吉凶一无所知，急也没用。”

　　无月明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的目的，连忙问：“滟滟，你觉得我这样可以吗？”

　　“很可爱，你还挺会捏。”温滟如有些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思索片刻后，握住对方的手，将灵力顺着她的经脉输送入其体内，满意地说：“这样就毫无破绽了。”

　　她看无月明有些局促，随口调笑道：“别紧张。我也是头一次给人当师父，我们提前排练一下……嗯，我想想，你先喊声师尊听听？”

　　无月明面色微红，“师”字还没喊出口，忽而警觉地看向江心亭旁的树下，下意识就要抽刀，但被温滟如按了回去。

　　极其敷衍的鼓掌声响起。共泓倚靠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手，凉凉地说：“好啊，我在外面挨骂挨得狗血淋头，你们倒玩起了师徒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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