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春如故

　　沈愀过了那一夜后，虽然气消了一些，但这么大一件事，他还是有些气的。
　　那时正是夏末，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秋初的味道。
　　沈愀站在门前，轻叩门道：“王爷，我去拿药。”
　　门内的燕子矜淡淡的应下，叫人听不出任何情绪，而他本人却有一些清浅的愁绪，不得不说，虽然燕子矜已经道歉了，可他家的小崽子还生气啊。

　　沈愀对燕子矜一口一个王爷，对乔清归一口一个乔将军，这俩人都有些膈应。

　　等到沈愀回来后，燕子矜做出来一个很伟大的决定：教沈愀练武。
　　沈愀固然答应了。
　　“是王爷还是乔将军教我？”
　　燕子矜和乔清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活像眉目传情。在沈愀的提醒下，燕子矜赶忙说。

　　“你乔将军文不成武不就的，叔父教你。”乔清归默默翻了个白眼，燕子矜一个眼刀，笑眯眯的看着他。
　　迫于上司的压力，乔清归为了那点细微的俸禄，死死盯着燕子矜，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才略遥遥不及燕大将军，殿下还是另谋高就吧！”
　　乔清归心想：“燕老头儿，想在小愀面前刷刷好感度就直说！！！切！”
　　燕子矜转头看着沈愀，无奈地耸耸肩，那神情分明是在说：“看，这可是他自己承认技不如人的。”

　　练武也没有消停过，练了一半时，燕子矜就感觉眼前发黑，头痛欲裂，脸上的血色也慢慢消失，叫乔清归往他房里送药，身体不适先行一步走了。

　　沈愀看着他羸弱的背影突兀的出了一小会神，他不知这个人是如何把千里江山的安危扛在他一人之身上。
　　一定很累，不然怎么会身体差到如此地步。

　　每次燕子矜服完药后，总有半个时辰是闭门谢客的，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而且他的房前还有几位士兵防守，只让乔清归进。
　　沈愀本是在书房温习功课的，书房和燕子矜的卧房离得近，仅仅只有一墙之隔，里面有咚咚咚的声音，很吵。
　　沈愀让自己静下心来，不要去想。可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屋顶内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沈愀于是从他房东侧的窗户，翻窗而入。
　　屋内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瓷器的碎片，稍有不慎就会踩到。

　　而榻上之人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似乎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手抓着被褥青筋暴起，一头墨黑的头发凌乱的披撒在肩头，遮眼的布条微微松落，额角处一片血渍，床头木板上也有。

　　燕子矜吃痛，又欲往前面撞去，结果被一人的手护住了。

　　沈愀看着燕子矜，又不忍让他咬那种脏布条，于是等下一次燕子矜又要自残时，沈愀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他嘶了一声，本能反应的想把手抽回来，但是沈愀又心痛，不愿再看到他自残，咬牙忍了下来。
　　等到燕子矜筋疲力竭没有力气再折腾时，整个人因为脱力而手一直在微微颤抖，沈愀用另一只能动的手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渍，又为他盖上被褥，出去处理伤口了。
　　在沈愀出门的那一刻，燕子矜稍稍睁开了眼，不过没力气，头昏昏成成睡了过去。

　　他垂眸，是这落木萧萧下的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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