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奇遇

作者:十月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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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打误撞


       栗夏终于扭动手腕试图摆脱他的牵制。祁聿够识相,借着她的力量收回手。
      她垂下目光扫了一眼,“不握了?到底谁要和谁调情?”

      祁聿瞥向暗处向他们投来的目光,轻笑出声,低沉的嗓音似乎凑她更近一分:“栗小姐很会杀人诛心,你叫大哥确实没叫错,留着以后有的叫。”

      栗夏面上看不出情绪,心里憋着一口气导致呼吸时胸腔都有所起伏。
      他什么意思?哪里轮得到他上赶着默认自己和钱向恒的关系?她甚至有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一架的冲动。

      栗夏一脚踩在他皮鞋上来回碾,抬手死死掐住他的手腕。她突然后悔没听言梅的安排穿那双高跟鞋!

      祁聿吃痛倒吸一口凉气,脚上触感不强,但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痛感让他生理性地闷吭一声。
      他声音里都是笑腔,仿佛原本的目的就是要惹毛她:“言医生真是蛮不讲理,说不过就动用武力。”

      栗夏手上松了劲儿,但还掐着他:“你说出这些不清不楚的话,我替钱向恒教训教训你,不过分吧?”

      身体的痛感让他的声音不自觉因为抽气带点气音:“栗小姐不怕这句话传我弟弟耳朵里?”

      “祁总是准备嚼舌根吗?这样的话。好像您更解释不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她最后用尽全部力气拧他,直接从他脚上迈过离开。

      他怎么说?说我调戏你未婚妻,她替你掐了我,还踩我一脚?
      祁聿低头看着被她掐红肿的一片,覆上手掌轻轻磨砂那块皮肤,抬眸盯着她的背影笑地无奈又灿烂。
      他甚至觉得栗夏一如既往沉稳的步伐多了一种少女脾气。气鼓鼓又努力维持平静的样子格外有趣。

      栗夏踏着小白鞋快速远离是非之地,在角落里找个矮凳坐下。气消之后,一种莫名的愉悦感涌上心头,就像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突然得到释放,让人控制不住勾起唇角。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此刻心情很好。

      钱向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他当然看到了她面前的空酒杯也看到了她被祁聿紧紧攥住的手腕。
      这婚事她不想成,想让他来做这个恶人主动拒绝?左右不影响他吃喝玩乐、骄奢淫逸,那就陪她耗。

      钱向恒依旧端着桃红香槟向她走来,至于为什么执着于它,仅仅因为这杯度数低,比较符合女生口味,彰显绅士而已。
      “让你久等了。”

      栗夏心情好了不少,对他语气都有所缓和:“没有。”

      “刚刚有到处转转吗?这边晚上风景不错。”

      “没有,在聊天。”

      钱向恒眉毛一挑:“哦?和谁?”
      栗夏看都没看他,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祁聿。”

      他没想到她能如此坦诚地说出来,本来揭穿她的话术都想好了,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栗夏见他沉默,微不可查地扯了下唇看向他。

      钱向恒问:“你和祁聿认识吗?”

      她轻挑了下眼角,到底是兄弟二人关系微妙还是他想掩饰彼此的关系呢?不管哪种原因,栗夏都不喜欢他遮遮掩掩的做派。她笑着解释:“上次撞了他的车。”

      钱向恒笑笑、没接话,自然而然转移了话题。他把酒杯稍歪向栗夏,再次示意她喝酒。
      栗夏连酒杯都没看一眼:“换一个,不喜欢白桃酒。”

      祁聿刚刚和几个公司的合作伙伴聊了两句,才抽身就看到钱向恒将栗夏面前的香槟换成了另外一杯。
      他眯起眼睛,面上微不可查沉下来,兼并着好看的桃花眼都冷了些。她真是浪费不了一点时间,无缝衔接啊。

      栗夏接过酒杯,干净利落地碰了下钱向恒的杯身,抿了一口迅速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一连串动作迅速到钱向恒都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转身抬脚走了。

      虽说栗夏是为了躲人,但还是象征性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她推门去侧门的院子里吹风。
      别墅位于半山腰,灯火通明的城市尽收眼底,这里虽然不如二楼露台和主院的观赏效果好,但好在没什么人,乐得清净。

      她在这里躲着不愿回去,戴着蓝牙耳机放空自己。安静的氛围被推门的谈话声打断。

      中年女人的声音尖细又有点熟悉,“你今天来干什么?”

      栗夏知道接下来将会迎来一场激烈的争吵,但现在出去好像也不合适,她下意识往里面躲了两步。

      男人嗤笑的声音传来:“妈,是向恒邀请的我,不是我主动要来的。”

      祁聿。

      确定了是他的声音后,栗夏摘掉耳机,不由自主竖起耳朵。

      女人的声音再次拔高:“你明知道今晚是分公司上市的庆功晚宴,这块是我和向恒负责,他心思单纯,你今天就不该来!”
      祁聿的声音依旧含着笑:“您的意思是我心思不纯呗,您说说我能有什么动机?”

      栗夏不过短短见过他几面,但就是能从细枝末节、咬文嚼字上听出他笑意下的失落。

      “祁聿,你别忘了你亲爸叫林江远!这个公司是我给向恒的—”

      他冷笑一声,打断她:“您不会以为我想分一杯羹吧?”

      祁秋月噤声,不置可否。

      祁聿盯着她嗤笑一声,眼眶因为充血有些发红:“您放心,我知道我姓什么。”

      祁秋月的神情诧异又愤怒,最后扔下一句:“你最好是。”话落,院子里传来女人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祁秋月摔门而出,祁聿站在原地缓缓点烟,抬步往院里的窗台走。
      黑暗中他的目光擦过窗台里侧,有人。

      祁聿脚步一顿,只觉得这个装扮有些熟悉,没等他思索,后者已经转过身瞧他。

      祁聿脱了西装外套,此时只穿了白色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领带松松散散地挂在身前,手指扶着嘴巴上的烟。只一眼,那股慵懒的松散劲扑面而来。

      对视时,栗夏表现得尤为平静,完全没有被当事人发现偷听的尴尬和慌乱。她没出声,又安静地把身体转回去。
      祁聿抽着烟、从头到脚一点一点打量她,把烟碾灭才走向前去。

      栗夏就这么靠在栏杆上,背影清瘦又有点孤僻。祁聿觉得她的存在反而令这里更加静谧,四周褪去喧闹,让人的脚步都不由轻了几分。

      他声音里全是戏谑,和方才与祁秋月吵架的样子完全不同:“言医生,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是你们吵到我了。”

      “刚刚说话的是这家的女主人。”

      “东道主就能颠倒是非?”

      祁聿走到她身旁,问得很随意:“偷听了多少?”

      栗夏的随意到戏谑:“你最好是。”

      祁聿盯着她看,可惜捕捉不到任何情绪,她目光沉静,嘴角是自然放松状态下的弧度,就像蒙娜丽莎的画像。
      只不过蒙娜丽莎的目光是悲悯,而她是冷漠。

      “—你最好是。”她全听到了,没表现出一点同情或是幸灾乐祸。坦然承认,像是意外撞破朋友和他的女友在调情,表示完全没眼看。

      炎夏的热风自山谷间袭来,祁聿身上的烟草味扑鼻而来。栗夏抬眸瞥他,突然问:“怎么不抽了?”

      “嗯?”

      “不是没抽完?”

      祁聿垂眸,很轻地问,没半分惊讶:“你也抽?”

      “我不抽。”

      “受得了烟味儿?”

      “受得了。”

      他还真点了一支。四周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栗夏没说话,深深吸了口气再无声地吐出。

      祁聿精准捕捉到,低声问:“抽过?”

      “抽过。”

      “来一根?”

      “戒了。”

      “抽多久?”

      栗夏这回笑了笑:“一个月。”

      祁聿也笑:“为什么戒了?”

      栗夏扭头眯起眼睛打量他,似笑非笑地骂他:“你是真的有点毛病?你不问为什么抽反而问为什么戒掉,烟是什么好玩意儿吗?”

      祁聿吐了口烟圈,烟气在四周弥漫开来,扑在栗夏脸上,钻入她喉咙里。

      “抽烟不一定有原因,但戒烟一定有。”感慨完,他突然换了种腔调,笑着说:“但你这纯属没学会。”

      栗夏看向他,笑时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明亮,像是将漫天星辰纳入其中。明暗之间,将他面部轮廓勾勒得更加立体流畅。
      他笑起来比不笑更好看。

      栗夏竟然不敢和他对视,慌乱移开了眼。这导致祁聿低头时只能看到她的头顶,这才让他强烈感受到她是个刚毕业没多久,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四周昏暗又安静,她孤零零一个人躲在这里,很难不让人怀疑有什么烦心事。
      事实上,栗夏不爱和人打交道,所以尤为珍惜这种独处的时间。可缘分就是这么误打误撞,这次,让他给猜对了。

      祁聿还是那副戏谑地语气:“言医生怎么不和你相亲对象在一块儿,有心事?”

      “祁总好像很关心我的恋爱状态。”

      “你想多了,我是关心我弟弟。”

      栗夏竟然有些烦躁,人钱向恒都不叫你哥,你是傻子吗?在这一句一个弟弟叫得这么亲近。她嘴上毫不示弱:“祁总您是哥哥,这么老,不担心担心自己的婚姻大事吗?”

      空气像是一瞬间停止流动,静默两秒,栗夏噗嗤笑出了声。她被他突然的无语整乐了。

      祁聿跟着她笑,四周随着笑声渐弱也愈发安静,半晌,他轻声说:“刚刚的事还得麻烦言医生保密。”

      “保密什么?”

      祁聿瞥一眼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栗夏回忆了一下他和祁秋月无厘头的争吵完全没有任何有效的八卦信息,唯一可能的八卦对象只有一个人,“你怎么这么无聊,按头把我和钱向恒凑在一起?”

      “感谢言医生还这么包容。”

      栗夏扭头看他目视远方、若无其事地抽一口烟,突然有点想要逾矩地管起闲事。她轻声问:“想不想听实话?”

      祁聿低头看她:“什么?”

      她此时的声音温柔又清晰:“你今天不该来。”

      他又抽了一口,说:“说说看。”

      栗夏在社交中很警惕,又懒得多管闲事,从来都是看破不说破,她哼笑一声,“我好心多嘴一句,您别给我挖坑。”

      祁聿笑了笑,说:“言医生尽管放心发言。”

      栗夏深吸了口气,说:“这个公司在祁阿姨名下,钱叔叔家又特殊些,不可能不忌惮。你就算无心,也总有有心人以为你想分一杯羹。”她看着他说:“坦坦荡荡确实重要,但是需要避嫌的事情不能用坦荡的方式去解决。”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

      他这话问的模棱两可,但栗夏听明白了,她很轻地笑了一下,说:“你若真对这个公司有意,今天就更不会来,谁会蠢到现在就打草惊蛇?”

      栗夏两句话就擅自定义了他和钱父的关系,很逾矩又冲动的行为,她想就冲动这一次吧,反正刚刚他也试图安慰她。

      祁聿惊讶于栗夏察言观色的能力,他嘴角的笑容不知何时敛起,神色竟然有一丝迷茫:“我来之前确实犹豫过,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了吗?”

      “我说话难听。”

      祁聿看她:“我说了,你今天畅所欲言。”他突然笑得戏谑:“再说,你都那样掐我了,我不都没生气吗?”

      栗夏觉得他不要脸,目光掠过他的手臂,反驳:“明明你的原因。”

      “所以说,我倒不至于两句话和你置气。”

      栗夏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反正你没什么非分之想,他们再怎么防着你都是徒劳,想看他们大费周章又无功而返呗”

      祁聿完全没有被戳破阴暗面的尴尬,只觉得呼吸突然舒畅,他笑了笑,大方承认是这样?

      栗夏扭过头不看他,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凉风如涨潮的海浪一般源源不断从山间袭来,栗夏一激灵打了个喷嚏。她右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

      祁聿摸了摸衣兜,有些犹豫:“擦手纸要不要?”
      他只有这个。

      栗夏接过,胡乱擦了两下鼻子。

      祁聿笑她:“没见过那个姑娘像你这样擦脸的。”
      他说她活得糙。

      “是你的纸质量太差。”她嫌划脸。

      “你出门不知道背个包?嫌我纸质量差。”

      “不都赔给您的宝贝新车了吗?没钱。”

      祁聿把锅甩了出去:“你去找向恒理论吧,这是他宴会上准备的纸。”

      栗夏盯着山下万家灯火,这个时间点,黑暗中的每盏光亮都代表着归宿亦或是奔波。

      她莫名害怕这种贪恋。

      两个人并排站着,栗夏忽然打破这份宁静,她的嗓音略带戏谑却很果断:“我先走了,祁总。”

      祁聿没反应过来,看她:“嗯?”

      栗夏依旧浅浅地笑着:“你不是说让我去找他?”
      话毕她已经转过身迈出两步。

      他低低喊她,声音却格外清晰,好似在山间回荡。

      “言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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