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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粉
程常远坐在地上,对着暂停的游戏,屋内陷入死寂。耿辱出去有十分钟了,还不见回来的身影。
他转转头,左右缓缓张望,外面没有路过的人。他站起身来,犹豫地伸长着脖子往外望望,才逐渐迈出步子。
房间并不算大,来回走几步就到头了。程常远原本压根无心关注这个大影帝的私生活,可是进都进来了,想不偷看一眼都困难。
这可是耿辱亲自邀请他进来的啊,程常远抿抿嘴,为自己找理由。漫不经心地踱步到耿辱那堆还没收拾好的行李中,在良知与嫉妒的对抗中,他目光往下睨了一眼。
“……还挺整齐。”
程常远揣着兜,故作关心点头,忽地,外边响起咚咚敲门声。他转头抽出手,这么快。
“欸来了。”
他从猫眼往外窥视,见外面一个戴口罩的黑衣人,程常远蹙起眉头,愣住。
私生?
他的心跳骤然飙升到一百八。
门外的黑衣人包裹紧实,檐帽压低,一丁点都没暴露出外貌特征。程常远脑子浮出过很多种可能性……他呼吸停滞,手停在把手上。
对方必然知道屋内有人,程常远试图通过猫眼再看看他手上是否持有武器,可是对方双手下垂,落在猫眼完全看不见范围。
程常远屏息敛声,躲到墙边,紧张地生怕对方硬闯进来。
黑衣人似乎也意识到屋内的并非耿辱,稍作停留。忽地,程常远听到门那边的窸窣声,从墙边伸脖再一看猫眼,黑衣人走了。
好快。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程常远懵。
从猫眼看了上下左右确认人已经走后,他打开门,往外面看一眼,黑衣人不留踪迹。要报警吗?还是告诉耿辱?
转身回去拿电话,没关上门,他又听到走廊传来的肢体牵扯声。
“!”
他听到耿辱的声音。
脑海中黑衣人与耿辱纠缠的画面瞬间浮现,程常远喉咙滚动一下,战胜心中恐惧快步往外门外冲。
黄毛和一个白发老头缠在一起,那正是指导老师美院教授。
“认错人了。”耿辱反复说,扯开美院教授的手。
“你们一模一样,你就是小林吧。”
小林?程常远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
他忐忑不安,道德战胜了情感,犹疑半秒就冲上前,朝着耿辱喊道:“那个,刚刚有个陌生人敲门。”
耿辱停下手上的挣脱,顺着程常远手指方向望去,耳边满是那老头的聒噪拉扯声,“啊,你说什么。”
程常远紧张得捏捏手指,嘶一声倒吸凉气,要说出来吗,好像不太适合。老教授还在嘀嘀咕咕着什么小林,耿辱蹙眉一断,手里捏着邮件拨下老头的手,嘴上回应着:“不好意思,我真不姓林。”便迈步朝程常远走来。
他似乎把这老头抛诸脑后,干脆屏蔽了,一上前来:“你说什么陌生人。”
程常远咽唾沫,“我也不清楚。”两人回到房间,关门前程常远还回头望一眼老教授,撂在那不管真的好吗。
“那个是……”他丧失了些先前的紧张,皱着眉心,心底对耿辱不尊老的行为提出了质疑。耿辱挥挥手,不在意地搪塞过去,“没什么。你刚刚说的什么,说清楚。”
程常远向耿辱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耿辱一直蹙着眉头,认真聆听。他越说口越干,记忆已经逐渐模糊,连衣服带不带拉链这种细节都忘光了。
“好。我知道了。”耿辱似乎心里有数,别过头顺手放下邮件。
程常远的注意力又落到新邮件上,目光随着动作一同移动,猜测是什么东西,嘴上又说道:“前辈,会不会是私生,要不要报警啊?”
耿辱应:“我叫酒店加强一下管理吧。”
话音落,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程常远定在原地,画面中定格的游戏没有重启的痕迹,耿辱也没有坐下。他审慎适度,察觉到对方在暗中赶客,迟疑出口:“那,我先走了。”
“嗯。”耿辱没有挽留。
大影帝情绪变化得有一点快,完全不似想象中的热情。程常远走出去,后怕的紧张已经全然化为狐疑,脑海里不自觉重现方才猫眼里的画面。
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个大影帝肯定是有事瞒着众人,再加上他不明来历的出身。程常远这样想着,走回自己的房间,余光突然瞥向走廊尽头,好似有一个黑影掠过。
他脊背莫名发寒。
-
第二天的指导培训很快就开始,程常远是学过了,剧组的大主角耿影帝还是一片白纸,导演把他们招呼进培训室里让老教授好好培养。
距离开机还有一段时间,这几天闲着就是看剧本。主角还没到,程常远倚在单人沙发上看手机。他全网搜着耿辱的黑料。
【耿辱黑料】
【耿辱流氓混混】
【耿辱污点艺人】
他把能想到的关键词都打上去,弹出来的消息却是千篇一律,平台通过清朗后已经很闭塞了,根本搜不出什么东西。
他转了转身,去找曾经的知名论坛,同样经过清朗后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明星相关的帖子都不让发。
“早。”耿辱进门,例行打招呼。
坐门边的程常远一激灵,顺势侧身盖住手机,半愣着点点头:“早上好。”
搜索半天,就看到些许只言片语,罗织不出一张完整的网。
程常远搜索能力堪忧,耿辱出身不干净的消息并非风言风语,网络上一度曾讨论得热火朝天,不过内容也仅仅止于他曾经混过社会,入行前是精神小伙,更深层一点的违法犯罪啊、同流合污啊就找不到了。
耿辱确实是个老天赏饭吃的演员,之前短暂地走错道,底子清白的话当然有改正机会,这是大家公认的。
程常远心虚地收起手机,同组的主要角色都到了入座,老教授开始专业指导。
程常远瞥一眼隔壁的耿大影帝,回想到昨日他们在走廊发生撕扯的事。今天这两人倒当成无事发生,互不提及,也并不尴尬。
老画家先是说了一些简要的背景理论,这些程常远都已经研究过了,但他还是佯装出认真听讲的样子,反而耿辱似是个定不下来的性子,左耳进右耳出,有想偷玩手机的嫌疑。
“油画从理论上大概分为这么几个派系,你们记得主角练的是什么风格的吗。这种画法握笔比较特殊……”
程常远是个上进的小伙子,有问必回,试图博得老一辈专业人士的青睐。毕竟做了这么多天准备,他回归好胜心,想要被承认他才更适合这个角色。
老画家听到答案,认可点头:“你还懂挺多的。”
程常远虚心笑笑,看一眼隔壁的主演本人,茶言茶语特意拉踩:“小时候学过一点。”
耿辱靠在椅子背上,随意翻剧本跟着进度,无波无澜,毫不在意。
老画家思量一阵儿,试探性发问两人,实则在问耿辱:“你们知道有个人,叫林礼青吗?”
耿辱秒答:“知道,画油画的。”
程常远脑子里闪过印象,却朦朦胧胧,只得一个很是耳熟,只能强硬着尴尬答上:“听说过。”
老画家掩饰尴尬:“他是我徒弟。”
耿辱:“是吗。”
这件事耿辱倒是一点没听说过,他拿起手机,当场查了查。
程常远见他在玩手机,根本不搭理老画家的话语,于是再次硬着头皮上:“能跟着张老您学油画,好羡慕。林画家被您亲手教,画的画一定也很好。”
耿辱的带着略微疑问的“是吗”,让老画家汗流浃背了。这个临场发挥的谎言仿佛马上要被戳破,他紧张地盯着耿辱的手,提心吊胆一阵儿,耿辱没出声。至于程常远不着调的吹捧,他也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压根心不在焉。
耿辱在网上什么都没找到,但他记得林礼青没跟过什么师父。
“你对他还挺熟悉的。”老画家惶惶试问。
耿辱放下水杯,没抬眼,依旧玩着手机:“他不是那个原型吗,小程给我的资料里面有。他功夫做的很全。”
突然被夸赞的程常远一愣,有些意外。下一秒他敏锐地察觉,这会不会是对他的嘲讽。毕竟他听到这名字时没能立马反应过来。
这理由很随心,让老画家分不出真假。他嘴里的林礼青出身艺术家世家,父亲是二三十年前圈内鼎鼎有名的画家,巧不巧,姓耿。他随母姓,独生子。
“那你和他还挺有缘的。”老画家心虚,也有些怀疑,“二十来岁,看到你我就想到了他。长得也挺像。”
耿辱笑:“他也黄毛吗?”
张画家:“他戴眼镜。”
这段话题很快因为程常远插不进嘴结束了。
耿辱的绘画天赋一塌糊涂,唯一值得夸赞的是会拿画笔。练习时程常远听到老教授连连叹了几口气,又无奈摇摇头。他就知道耿辱又败了。
学完执笔过后,今天的培训到此结束。耿辱一身轻松,出了画室依旧透着没被艺术滋养的世俗。程常远看不过眼,暗中又是贬低他一番。
不过,他依旧思索着那个略微耳熟的名字,林礼青?自己真的有做过这个人的资料吗?
回房间的路上,满肚子心思,再次路过昨天忙乱走廊时,程常远突然想起“小林”。
对,就是小林,不是同一个林字吗!?
他资料里哪有写过这个名字,当初请教老画家时,对方也仅仅是“青年画家”代称。耿辱是怎么知道的??
不对,怎么会如此,十分不对劲。
他当即想找耿辱问个清楚,立马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当铃声热烈地接通后,一腔热血的程常远声音却是突然软下来:“喂,前辈啊。”
耿辱哼一声:“什么事?”
程常远虽发现端倪,也仅仅是在心中血潮澎湃,自我高.潮。现实不是解密破案游戏,他也不是警察,有什么资格管人家的事。
“就是,嘶,”他犹犹疑疑,瞬间泄了气,“没什么,就是你现在在哪儿,我有些剧本上的问题想和你探讨一下……”
耿辱哦了一声,“我刚出酒店呢,没那么快回来,有空下次吧。”
挂电话后,程常远已经完全蔫下去。他把手机揣入口袋,正准备拿出房卡开门,忽地,余光一闪,他瞥见耿辱房间。
门怎么开了。
迟疑一下,程常远走过去,隔着两三米开始探头。房间门敞开着,被风吹得摇晃,窗户打开了。
目光一触及房间内,他瞪大眼。
昨天还封好的行李箱倒在地上,里面的物品全部散落一地。衣物、化妆品……零零碎碎物件也都跌落地面,游戏机东倒西歪,满地狼藉,像是遭了贼一样。
他大惊。以昨天对耿辱的初步印象,再怎么流氓都好,也是绝对不会乱成这副模样的。黑衣人的形象再次映入眼帘,不好,不会又是他吧。
他混乱地摸着手机,掏出来看时间,立马拔腿飞奔到直视大门口的落地窗。绿玻璃中见一头变了色的大黄毛在路上招摇,而旁边,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冲向酒店门口,等接触到朗朗日光时,大黄毛已与黑衣陌生人上一辆车,行驶出去。
他咽唾沫,手心满是汗。
车牌:2488
他一抹脸,伸手招辆出租车,紧盯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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