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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章
遥不知在那里枯坐天明,夜以继日,日以继夜,一昼又一昼,等到他重见天日的时候,黎晓晓已经在饥荒中饿死了。
遥不知只能收殓了她的骸骨。
遥不知是怎么死去的呢。原来是把自己做成了稻草人放在墓碑对面的田野,墓碑与田野中的稻草人彼此遥遥相望。
黎晓晓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她想不明白,从前与遥不知从未有过交集,甚至这个上古真仙的名号都未曾听闻。
离开这里后,黎晓晓找到仙炉,仙炉吞掉了两提篮的仙草仙药。
面对黎晓晓的质问,仙炉道:“他的心为你被帝君取走,他的眼为你而剜去,他的血泪盖因你,而你对他对面不相识,你把他遗忘了,是你选择的,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似乎,曾经她因为一个人爱的赴汤蹈火,爱到忘记自己,爱到心里受伤。
在人间的洞窟里住着一位上古真仙,食山花草露为乐。人间有一个修真世家得知上古真仙的处所,派出一个少女来请上古真仙出山。
真仙未曾与人来往过,不知世家的野心——竟想将真仙炼化,但真仙早已羊入虎口,被世家囚禁在府中地下。
天上的仙女黎晓晓受帝君之命下凡探查情况。
二人在地牢中共同御敌,终于逃出来。
却在患难中见真情,两厢托付。
修真世家誓不罢休,使用奸计将黎晓晓截杀,黎晓晓心魄俱损,命陨在即,上古真仙以心祭月,帝君落下凡尘阻挡生灵涂炭,收走上古真仙的心,并将心中起了屠戮杀念的真仙幽禁在山中洞府。
至于黎晓晓为何又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那就是帝君使的把戏了,他其实是受真仙之托,将真仙的心换到黎晓晓的胸膛中。
当仙炉融合血泪和黎晓晓的心时,就发现了这一点,其实,最该融合的是黎晓晓的泪。但是当时的黎晓晓已经对上古真仙遥不知没有爱了。
没有爱,意味着,无人可救。
遥不知返还山洞,找到当初黎晓晓受伤时留下的血衣,这件染了血的衣服让孤独的遥不知聊以慰藉,如今却成了一线生机。
遥不知将血衣中血提炼,储存在自己的眼中,以激活血气。
人之泪与人之血,具有同样的作用。
但上古真仙遥不知亦要付出代价,那就是自己的一只眼,眼充当了血气运转的媒介,注定要剥离身体而去。
可是,遥不知不在乎这一点小伤。
他虽失去了心,却没有失去爱,因为当时对黎晓晓的爱已深入骨血。失去心算什么,他全身的骨肉都已经不单是为自己了。
他曾经是个至真至纯的仙人,所以才会受到修真世家的伤害,但也正因为他真纯非常,一旦用情入了心,那便是他认准的全部了。
黎晓晓得知这一切时,已经是遥不知身死百年后了。
她拜别了仙炉又回到那个帝君为仙妃开创的幻境。
在一座长草的墓碑对面,真的看见了一个迎风招展的稻草人,上面落下几只玄色仙鸟。
那是穿越重重云霭从九重天降下来的仙鸟,它们用自己的方式守候这个上古真仙,驱赶其他食腐的鸟雀,每日衔来他曾经爱吃的山花草露。
直至躯体风化成沙,桑田也变沧海,淹没了墓碑,也淹没了永远伫立的稻草人的魂魄。
黎晓晓下到凡间,桑田变成的那片海域上,取了海水,浇灌在那颗心之种子上。
***
在人间的一个洞窟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仙女抛下一个种子,种子长成了个俊俏的郎君。
郎君在山中修行,与人为乐,每日食些山花草露维生。
郎君偶尔会对着那具不明的干尸发呆,“为什么这具尸体中间没有心脏呢?”
他这时,就会把手放在胸膛感受自己心脏的跳动。
“你定是洞府中的前辈了,虽然没人为你立碑,可是我现在会刻碑了,我为你立一个,就在这洞府之中,我知道你不喜欢去太远的地方,你为自己选择的最后栖息之地可是这里。”
“该如何称呼前辈呢?”他在刻什么字这一步迟疑住了。
“她生前是个仙女。”此时一位三只脚的人形怪物走了进来。
“叫黎晓晓。”
郎君抬眼望去,看见了一个少年,长袍下伸出三只脚。
“幸会,我叫铜七,是黎晓晓生前的友人。”少年道。
郎君的手顿住。
“黎晓晓。”他嘴里念着这三个字眼,却觉得心中苦涩。
“她为什么会死?”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一个死掉的人为什么会死并不重要。但现在,却觉得有必要。因为,他知道了这具尸体的名字,也就相当于他认识过她了。他认识的人,都算是他的朋友。朋友为什么死,他觉得有必要知道。
这荒唐的必要。
“她是仙人,普通的仙人没了心,也是会死的。只不过,她傻,不知道。”
铜七觉得她是知道的,不过她是真的傻,好好的命不要,好好的日子不过。
死前守着一颗发芽了的种子,却笑着说了却遗憾了。
“她的心去哪了?”郎君继续问。
心,去哪了?铜七想,早已化灭了吧。当初心神俱损的时候,心就已经碎无可碎了,没有人去拼凑。虽然有人给了她一颗,可她还是还回去了。
“不能说。我此行是来给她送美容丹的。她虽然死了,可我还记得赎我的罪孽,曾经骗过她一回,我可记着呢。”
郎君看着铜七将一个丹药碾碎洒在这具干枯的尸首上。
干枯的面容重新焕发鲜亮,却是没有生机。
“她对我说过,如果练出令我满意的美容丹,一定要给她送来,顺便把她的尸首放在东海之上漂浮。”
“为何是东海?”
“这个啊,她说她前世就是被人葬在东海那片地的,她也有要去那个地方见的人。”
“见谁啊?”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铜七狡黠的看着郎君。
直至尸首被放在堆满鲜花的竹筏上飘进了海中,郎君还没有见到除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
“你骗我。”郎君有些生气。
铜七看着他的眼,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我没有再骗人了。她要见的人已经见过了,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我却知道,不过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你,你可不能再问了,我怕我心软,就告诉你了,你知道了,仙女她可就要伤心了。”
后来,郎君常常走来东海边,他没有问铜七那个人究竟是谁,因为,他怕仙女会伤心。
没有心的人,还会伤心吗?大抵是不会了,但有心的人,总怕别人为他伤心。
他常常来这,希翼着有一天,能看见那个令仙女无论生死也不忘相见的人。
但,除了他以外,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他的人了。
仙女用错了情,他想。
***
完结,仙女没用错情,她想见的人,常常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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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写来,心绪哀伤。万般遗憾与难言,荒唐与无奈。
